哈尔滨市通河县财政局长丁连福死了!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旋风般地席卷了小小的通河县。这是通河县建县以来头一宗影响如此大的案件。
采访中人们也众口一词地说,丁局长是个能人啊,他对通河县的经济建设功不可没,甚至说只有丁局长才能引来这么多资金。
而当揭开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后,通河县人不禁又大吃一惊。今年42岁的孙凤权的履历表上写着:在内蒙古当过兵,转业后分到清河林业局法庭工作,后来在中央政法干校学习过,毕业后先后在通河县政法委、通河县委宣传部工作,最后一份公职是在通河县供销合作社担任副主任。其妻孙秀华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曾先后在通河县商业局、县烟草公司、县财贸办工作,最后一份工作是县人民银行工会主席。
舅甥勾结实施绑架
2001年4月29日6时许,一老一小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晃动在通河县财政局家属楼门口。老的叫孙凤权,小的是他的外甥谢洪海。
8时许,县财政局长丁连福从家属楼走出,乘上一辆红色丰田轿车离去。孙凤权忙指挥谢洪海搭上一辆电动三轮车追赶,但丁连福的轿车在前面的十字街口往北拐后不见了踪影。谢洪海慌慌张张地跑到人民银行家属楼一单元502室孙凤权家。孙凤权告诉谢洪海赶快到财政局门口盯着丁连福的车。9时多,丁连福驾车来到财政局门前。谢洪海回到孙凤权住处报信。
孙凤权开始实施既定方案,先后给丁连福打了三次电话。孙凤权第一次打电话对丁连福说:“我在哈尔滨的战友来了,你过来吧。”第二次打电话时孙凤权不放心地叮嘱丁连福说:“你不要开车来,影响不好。”第三次打电话时孙凤权听到丁连福在手机里讲:“我正在道上,一会儿就到你家了。”丁连福把车开到了人民银行家属楼附近的双星汽车修理部后,独自一人步行来到了孙凤权家。10时许,孙凤权将丁连福让进了北屋卧室,然后招呼他的“战友”:“小张,你过来一下。”听到喊声,“小张”即谢洪海拿着一副手铐从南屋卧室出来径直向丁连福走去,丁连福觉察到情况异样,急忙说:“你们赶紧有事说事。”孙凤权这时换了个人似地对他说:“既然来了,先把你铐起来再说。”丁连福想夺路而逃但寡不敌众,还是被戴上了手铐,丁连福头冲墙被仰面推倒在床上。孙凤权、谢洪海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捆住丁连福的身体,一头系在暖气管子上,一头系在床脚。谢洪海还用黄色胶带把丁连福的眼睛和嘴都粘上了。
绑架是为了“绝处逢生”
孙凤权事后交代了一句颇耐人寻味的话:绑架丁连福是他绝处逢生的惟一办法。
大约3年前,孙凤权在通河县清河镇办起了一个木具厂,始终经营不善,近期更是举步维艰,欠债达五六十万元之多。2000年,孙凤权向哈尔滨财政局申请到了40万元贷款,通过通河县财政局顺利划拨了20万元,因没有找到担保,其余的20万元多次请求划拨都没成。孙凤权冥思苦想走出困境的办法,绝望中却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绑架和敲诈。孙凤权的眼光落在了丁连福的身上,20万元不能划拨过来肯定是他挡着。实际上,当时孙凤权与丁连福并不太熟悉。
孙凤权从3月份开始酝酿绑架。有一天,孙凤权给丁连福打了个电话,声称自己前几天在哈尔滨和一位从前的战友、现在是哈尔滨市反贪局的工作人员喝酒时,战友曾问他:认不认识有个叫丁连福的人。丁连福在电话中回答说:“你的战友啥时来,我做东请吃饭。”孙凤权心中暗喜,丁连福好像要上钩了。
3月末,孙凤权试探性地给丁连福打了个电话说:“我的战友来了,你们见个面吧?”丁连福爽快地说:“好,咱们就上财政宾馆。”孙凤权小心地说:“那儿太惹眼了。不如上我家来吧。”结果丁连福果真开车去了孙凤权家,孙凤权却始料不及,没想到丁连福完全相信了!实际上他是试探一下,连“战友”也没准备好,情急之下,孙凤权只得将计就计给丁连福唱了一出“空城计”。孙凤权给丁连福开门时假装在接一个电话,故意对话筒大声说:“不能过来了,那就算了。”然后孙凤权对进了屋的丁连福撒谎说:“我的战友坐车从哈尔滨过来,走到浓河镇车坏了。”丁连福说:“那我派个车去接吧。”孙凤权忙说:“不行了,他已截了一辆车回哈尔滨了。”丁连福说:“那以后再来的时候打电话联系吧,我走了。”此事过后,孙凤权思想上也产生了一点波动,丁连福60多岁了,对他还这么信任这么热情,要不放过他?
4月初,孙凤权通过通河县矿产局的一个熟人打算从外省引资30万元,但谈了几天,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孙凤权又坠入绝望的深渊。他的心思回到了绑架敲诈上,这次目标锁定了两个人,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孙凤权用电话试探了几回,两个人警惕性都很高,一口就拒绝了。于是,丁连福重回到了孙凤权的“黑名单”上。接下来,孙凤权紧锣密鼓地找帮凶,先找的两位亲戚都没应承,于是上次合作过的外甥、清河镇小古洞村的农民谢洪海又成了拉拢的对象。他编了一套骗人的话:“我这儿有个活,半个月就能挣几千块钱,想干你就过来。”4月23日,谢洪海高高兴兴地来了。老谋深算的孙凤权拖了2天才对耐住性子的谢洪海说了实话,见谢洪海一脸的犹豫,孙凤权冷冷地说:“这次干了,我向你借的8000元钱马上能还上,要不这钱也还不上了!”谢洪海同意了。第二日早上,孙凤权、谢洪海到早市买了作案工具,一把刀、二根五六米长的绳子、胶带,并搞到了一副手铐。
孙凤权面对被绑的丁连福揭下了友善的面具,显出了可怕的神情,他说:“我欠债这么多都是你造成的。”谢洪海受孙凤权的指使恐吓丁连福,声称自己杀人在逃,并用刀比比划划。孙凤权、谢洪海还从丁连福的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一部手机、一个内装8000多元钱的钱包。孙凤权拿钥匙对丁连福说:“你看,这是你家的钥匙,晚上我们把门开了,煤气熏死你家里人,我们再找钱。”中午,丁连福上厕所,谢洪海把绳子取下,丁连福回来后,谢洪海只将丁连福的一只手铐在了暖气管上。
妻子对绑架视而不见
不久,孙凤权的妻子孙秀华午休回家发现丁连福被绑在家中,既没制止,也没举报,而是吃完了饭看了会电视,还下楼给丁连福买了两个包子,又上班去了。下午,丁连福迫于恐慌终于答应给孙凤权30万元,另外再将20万元贷款划拨过去。孙凤权拟定好当晚到丁连福家里取钱。17时许,孙秀华下班,说:“人再不放,人家家里人还不找来了?”孙凤权说:“没事,我让他给他媳妇打电话。”孙凤权逼丁连福用手机告诉家人:“我有事着急上哈尔滨,不回去了。”然后孙凤权、谢洪海、孙秀华三个在厨房吃饭。孙秀华吃完晚饭又出去打乒乓球、美容去了。18时40分左右,谢洪海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电话,这时只听北屋窗户“轰”的一声响,孙凤权打开北屋卧室门,丁连福不在!跑到阳台往下一看,丁连福已坠落一楼的水泥地面。
事发后,谢洪海拿起抢劫丁连福的8000元钱首先逃离现场,孙凤权其后逃离时在家门口遇见孙秀华,向她要了200元钱,下楼后孙凤权把尸体挪到了东侧单元门口的台阶上。
19时许,“110”巡警接到报案,通河县公安局耿局长率领领导班子全体成员成立了临时指挥部,根据丁连福坠楼的最初地点,对一单元1楼至6楼进行排查,发现只有502室没有人。干警在人群中找到了孙秀华。房门打开后,北屋卧室的手铐、绳子引起了怀疑。但孙秀华拒不交代犯罪事实,称其不在家,不知家中发生的情况。经过走访调查,孙凤权被列为重点犯罪嫌疑人,前来探亲的谢洪海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孙秀华与两个儿子被公安局监控。外围干警也撒开大网,通过各警种设卡堵截孙、谢二人,并对其可能逃往地点严密监控。
后来据孙凤权交代,4月30日,他乘上一辆夏利出租车到清河镇,惶恐地在街上走了一夜,然后在清河镇韩守连家中给通河县亲属打电话,得知妻儿被监控后写了一份自首材料并准备自杀。但县公安人员已在附近搜索,觉得自杀无望,便于第二日到当地派出投案自首。据谢洪海后来交代,他要车连夜跑到蚂螂河乡的山上,打算到铁力,但因迷路改去了三站乡凤村张德江家住了一晚。5月1日早上谢洪海给妻子打电话,得知孙凤权已投案自首,于是也到三站派出所投案自首。他将8000元钱中的7000元托张德江转交家人,950元给张德江当好处费。
一直参与该事件调查的通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一中队队长金正希说,孙凤权是懂法犯法,在失去常人理智下设计了一套严密的方案,以身试法,终究逃不出法网。
截至记者发稿时,犯罪嫌疑人已经异地拘押,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李维君 由《哈尔滨商报》供稿
《江南时报》(2001年07月23日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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