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建军节前夕,记者只身西行,赴西藏采访一群江苏籍的军人,在他们藏不住的乡音中,一个个丰满亲切的形象矗立在记者面前———
想上甘巴拉的小老乡
他叫瞿俊平,江苏无锡人,2000年当的兵。当初参军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离家远些 。因为从小到大,他一直待在父母身边,总觉得有一种无法飞翔的感觉。听说到西藏来,高兴得不得了,但母亲却哭了。“我们那批兵算是待遇最好的了,坐着民航飞机到成都,又从成都坐我们空军的飞机到拉萨。”小瞿说,到了拉萨,第一次看到那么蓝的天空和干净的白云,觉得西藏真是太美好了。可一到天黑,他就头痛欲裂,胸口好似叫人压了块石头,怎么用力呼吸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好不容易入睡了,半夜又被憋醒过来,翻身起床,心跳得厉害。第二天,都快8点了,饭堂那边还没有动静,班长递过来一块面包,淡淡地说:“9:30开饭,你必须适应。”
新兵连的记忆,太深刻了,一生也忘不了。刚开始,他一下训练场,饭也不想吃,水也喝不下。班长就喂他。有一次得了感冒,战友们轮流背着他去打针,趴在他们背上,听着他们的沉重的呼吸,他心中感动得不得了。
在接受采访时,他还特意拉记者到营区的菜园中,指着那一丛开得灿烂无比的月季花,自豪地说:“这是我自己种的,如果拍张照片寄回去,母亲准会要流泪……”
末了,他告诉记者,他想到甘巴拉哨所上去。那里海拔5374米,是个寸草不长的土地,常年就那么几个兵,有太多的困难,有太多的危险,有太多的寂寞单调,这一切,瞿俊平是早就知道的。
永远眺望故乡的技师
穿过美丽的藏北草原,在那曲县的黑河雷达站,记者遇到了第二位老乡。他叫陆永明,是这个站上的一名雷达技师。
他1989年从春华秋实的江南水乡到寸草不生的藏北哨所,一直工作在高度缺氧的蓝天白云间。12年弹指一挥间,昔日的水乡少年已被严酷的生存环境打磨成一位典型的藏北汉子。就在前一天,他刚攀上雷达天线准备修电机,一场冰雹忽然就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打在脸上手上钻心的痛。他咬着牙不敢松手也不敢乱动,这天线上到处都有电流,稍不慎就会触电。待冰雹过去了,他的手都硬了,几乎没了触觉,竟不知道自己如何下来的。到了地上,却看到妻子满脸泪水地站着。原来,她就一直站在底下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挨冰雹,却又不敢叫出来……妻子当晚为他搓手时,哭着哀求他:“永明,我们不当这个兵了,我们回苏州。”陆永明摇摇头。他偶尔回苏州探亲,心里很高兴,但全身却总没个舒服处,呆不上几天,就想西藏,开始父母妻子对此很不理解。后来才知道,陆永明已不适应再回苏州去了。因为长期在高原缺氧地区工作,心脏功能受到严重损害,再回到花木繁盛的江南,反而会因为氧气过于充足而不适应。
次日上午,记者在哨所旁的草地上见着了正在捡牛粪的陆永明的妻子。她有些羞涩地说:“永明的探亲假不怎么用,我只好来看他。孩子小,怕受不了高原缺氧,不敢带来。到这里见了永明,又想孩子;回了家,带着孩子,又想他……”让她感到自豪的是,陆永明在雷达哨所12年所保障的“空中命脉”,从未出现任何差错。
想飞回西藏的司令员
第一次听到黄鹤成司令员的名字,是在甘巴拉哨所。记者在七级大风中气喘吁吁地对哨兵喊:“有没有江苏兵?”他听了半天才明白,说“没有,只有一个常来哨所的黄司令,江苏常州人。”
三天后,记者在成都意外地遇见了这位在西域高原飞了5年的江苏老乡黄鹤成———驻藏空军部队原司令员。
说到西藏,黄鹤成的话题始终离不开那些至今还让他牵挂不已的战士们。他告诉记者,一天傍晚,他信步来到汽车连,刚进营区,就见到一个穿着旧军装、拄拐杖的年轻人匆匆扫了他一眼,便一瘸一拐地往黑暗处躲去。他顿时心生疑惑,立即到连里了解情况,原来这位年轻人是该连的一名老兵,一次执行任务时,双腿被冻坏再也站不起来了。退伍回家后,因治病,不到一年,老兵家中就欠下了好几万元债务,万般无奈之下,老兵想到了部队。黄鹤成当晚就召开了党委会,决定从党委经费中拿出5000元,并安排卫生部门专门为老兵检查治疗。次日下午,又发动机关捐款两万余元,命令相关部门立即为老兵办理残疾证,并与老兵的家乡政府部门取得联系,以一名入藏老兵的身份恳请他们:“我们的士兵在西藏够辛苦的,请家乡父老乡亲多关照……”老兵带着部队战友的爱心,乘部队飞机返回家乡。临行前,执意要拿掉拐杖,给黄鹤成敬一个标准的军礼,结果摔倒在他的面前……
黄鹤成对记者说:“我真想再飞回去,心里怎么也放不下那土地。”(本报记者 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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