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讨债”

　　“12亿美元存款”一事最早引起关注是从北京《京华日报》的一篇报道开始的。该报道称，7月15日，记者见到了一笔特殊的存款单。它由4张纯金及数张纯银金属铸成，存款单的签发日期是1941年4月7日，金额为2.5亿美元。上面刻有花旗银行总裁和存款人的头像，存款人为金娣女士，存款地点是新加坡金城道分行转存纽约总行。

　　存款主人的代理人邵连华先生称：由于在美国曼哈顿花旗银行总行提取存款及为提取存款进行的法律诉讼未果，他将在中国起诉花旗银行，利用中国的法律向花旗银行讨回这笔60年前的存款，本息共计约12.2亿美元。

　　据称，这笔巨额存款的主人金娣，今年已是93岁高龄，曾是上个世纪贵州省军阀、贵州省主席周西成的机要秘书。当年，周西成将黄金、现金、实物等价值3亿美元的财产，存入花旗银行。后周西成将其存款剩余的2.5亿美元的继承权交给了金娣，花旗银行向金娣开具了移交存款、取款的有关凭证。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美国政府冻结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美国的全部资产，金娣老人的这笔数亿元存款也被冻结在美国。

　　此事一出，引起了包括花旗银行在内各界的关注。据花旗银行郭晔介绍，7月31日，花旗银行向人民银行提交了有关调查报告，称“这些凭证并非花旗银行所发行抑或是其为伪造花旗银行的存款凭证”。报告还指出，“此次求偿事件与历年来许多假冒事件相似”。

　　不过，邵连华等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弃，8月初，他们飞到上海，并与花旗银行上海分行相关人士见面，希望花旗银行能兑现巨额存单。但花旗银行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邵连华等人坚称是真的，而花旗银行则坚决否认，12亿美元巨额存款到底是真是假？有关媒体对此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周西成1929年即已死亡，而金娣也查无此人。

　　据报道，周西成的嫡孙、贵州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杨霜说，周西成1893年生于贵州桐梓，1926年主持黔政，官居贵州省主席兼25军军长，1929年便战死于黄果树附近，如何能在1938年和1941年两次于身后交付与他人巨款存往花旗银行？

　　而且，当时贵州只有800万在籍人口，交通极不发达，百姓非常贫穷，甚至几个人穿一条裤子。“周西成即使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搜刮这样多的民财。”此外，20年代的贵州与外省均无现代化的公路、铁路相通，价值数亿美元的“黄金、现金、实物”要运出省外，谈何容易。

　　周家提出的最大质疑是遗产案的主角、周西成的“女机要秘书”金娣。周家称，在周西成时代，根本没有机要秘书这个职位，而且周生前的贵州，尚属保守年代，女性参加工作的几乎没有，那时，跟在周身边并做一些辅佐工作的女人只有周西成的夫人钱顺英。

　　而据记者调查，邵连华等人向法院提起诉讼的资料中，九旬老太金娣的现在住址是“湖北省大冶市保安镇株树村”。但经与湖北省大冶市保安镇派出所联系，民警陈国祥表示，当地的确有一个株树村，但经电脑三次查寻，从城镇人口到农村人口，都无一个名叫金娣的人。陈表示，在当地，活到90岁以上的人，大家都应该非常熟悉。

　　寻宝案千奇百怪

　　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支队长周德辉对记者表示，上海警方已经受理此案，但这些存款凭证是真是假，他们目前还不好下定论，但他表示，待此事调查清楚后，会向媒体作一交代。

　　据花旗银行介绍，在这次“12亿美元存款”事件之前，该行曾经遇到过100多起类似的取款要求，即用所谓解放前的存款凭证来花旗银行索讨，其中99%都是假的，只碰到过一次真的，而且人家凭的是存折，其印刷质量决不输给现在，数额也不大。其他的则千奇百怪。

　　例如，花旗银行曾接待过自称是国民党将领孙殿英的代理人，他手持一份名为孙殿英的存款说明书，称存款人孙殿英于“1927年3月18日9时5秒”存入价值3亿美元的金银翡翠(黄金47750两，翡翠2771两，银条5760根)。而40年代“四大家族”中最富有的宋家，总资产也不超过1亿美元，而花旗银行1902年设立时资本才50万美元，到三四十年代，也不超过1000万。此存款说明书很快就被证明是假的。

　　还有些人略微“聪明”些，到小摊上买了玩具美钞，把上面的数字更换一下，加几个“0”，就来银行讨钱了。可这些美钞上的人头不知是哪里来的，华盛顿弄得像德国人一样。更有甚者还会制造神秘事件，他们声称当初存款时曾留下过核对的信物，可以用来取款，信物有“功能章”、金狮子、金牌、宝剑、玛瑙，甚至眼药水。

　　花旗银行有时还得接待一些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的人。河南许昌有一位65岁的老人，近几年来执着不渝地走访、上访，想“要回”所谓外国首脑拨给他的巨额外汇，去年9月8日讨到花旗银行。此人声称，他在海湾战争那年写了一篇关于海湾战争的文章，受到当时的法国总统密特朗赏识，奖励给他100万法郎，通过许昌市政府转交给他，向政府索要不成，他就到处上访，其间曾被送过精神病院。

　　在“12亿美元存款”事件之前，闹得最大的是去年一宁波妇女向花旗银行索讨1亿美元事件，包括新加坡《联合早报》等媒体当时均进行了连续报道，但最后证明仍然是假的。

　　去年春节，宁波邱女士见到了其一亲戚的父亲遗留下来的5000万美元所谓存款凭证，一套分别为红、黄、蓝的存票版样。一张盖有美国财政部天平章的说明书正面写道：黄××先生在1944年10月8日10点30分将黄金珠宝存入美利坚合众国花旗银行，折合5000万美元，为使黄××先生携带方便，特发关金总票一套。1.说明书一套，枚号0018；2.红色关金正版，A506886K；3.黄色关金副版，A506886K；4.蓝色关金副版，A506887K；5.金属虎头密码关号章1枚；6.金属狮头取款凭证章1枚；7.金属凤头英文三角章1枚。合计：七件。

　　反面写道：凭证件在美利坚合众国银行驻中国上海花旗银行兑换流通货币，遗失正件全套作废，遗失副件扣除1000万美元。世界通用，永不作废。行号：3431，存款密码号：××××，取款绝密号：××××。美利坚合众国花旗银行行长：卡尔艾德森；经济办理员0061号；存款翻译员0012号。1944年10月8日10点30分。

　　此后，邱女士多次向花旗银行索讨此巨款，此事一直延续到去年下半年，最后证明不过是一场闹剧。

　　据专家介绍，此类索讨事件一般统称为“寻宝案”，最初由一些不务正业之人编造一故事，大多借解放前某某将军之名，称其在某银行存有巨款，或是在某处藏有珍宝，然后四处游说，骗得一些有身份之人的信任，然后称寻宝需要经费，赚点小钞票；或者由被骗者出面寻宝，自己则跟在后面骗吃骗喝。

　　上海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曾出现过多起寻宝案，其中一起，有人称某国民党将军在溃逃时携带40箱小面额美元，后飞机失事，财宝埋没山中数十年。某著名高校一退休教授也曾被骗。

　　不过，由于这些寻宝案一般都没有骗到钱，最多属于诈骗未遂，而且大多数出面讨钱的，自己也属于被骗一类，很难确定其有诈骗故意，因此，司法部门也难以对其定罪，最后大多不了了之。本刊记者／叶 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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