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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闲置着的空地，一转眼间就成了“营业房”；面临拆迁命运的违章建筑，摇身一变也成了享受拆迁补偿待遇的“合法建筑”……
谁有这么神奇的能耐？这除了绍兴市越城区的“地下建设局”，国内恐怕一时还很难找出第二家。
据当地有关部门查实，从1995年至2000年，这个“地下建设局”就伪造出建筑许可证53份，涉及近百户人家的6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其中大量违章建筑借此堂而皇之地成了合法建筑，给国家造成数百万元的重大损失。
更让人深感震惊的是，“地下建设局”的三个成员，竟都是1994年与绍兴市城乡建设委员会合署办公前的原越城区建设局干部，其中原建设局局长娄祖根就是如今的“地下建设局”的“局长”，原建设局城区管理科科长樊肇国则是“中坚人物”，而原管理科科员王利塘仍是办事员的角色。
昨天，这伙表面上已各谋高就的“地下建设局”成员，终于因涉嫌“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被送上被告席。这是他们在公众面前首次集体“亮相”，而越城区人民法院整整一天的审理及记者向有关部门的采访，更让人看清了这个“地下建设局”的真正面目。
A“怪事”引出狐狸尾巴
怪事？！
今年3月，绍兴市城建委接到一封很特别的群众举报信。信中称：绍兴市红旗路21号（现16号）胡某的营业房，原是一块空地，大约于1990年左右自建营业房，奇怪的是现在该房不但有了土地证、房产证，而且该房后的一块约10平方米的长期空地，也神奇般变成了合法的营业房。
更有意思的是，举报人在信中提出“是胡某钻了空子，还是有人徇私情”之疑问的同时，还特别指出，“领房产证的建筑许可证印章是假的，比真的要略大0.2厘米”。
有人在违造建筑许可证？这无疑是一个石破天惊的信息。绍兴市城建委迅速展开调查，结果发现胡某在1999年5月持原越城区建设局建筑许可证（编号为建字〈89〉002568号）向绍兴市房管部门申领房产证，后者按规定在1999年7月28日颁发房产证。
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调查人员仔细一查，还是发现了问题：这张建筑许可证的审批时间是1989年12月6日，印章为原子印章，而据绍兴市原子印章厂介绍，越城区建设局是在1991年5月6日持介绍信去刻的，这在时间上显然不相吻合。
“假的！假的！又是假的！”随即，城建委组织力量认真查阅了近5万份档案，结果其中有类似的19份建筑许可证明显系伪造，而该建设局在1991年5月6日以后审批的建筑许可证中也有6份十分可疑，其号码次序颠倒，领证人员态度反常。此后，调查人员再一一核对存根，发现这25份建筑许可证在发证情况统计表上根本没有登记，其中只有一份许可证留有存根。
为此，调查人员提出两种可能性：一是1994年11月28日原越城区建设局和绍兴市城建委合署办公时，原越城区建设局在搞突击审批；二是有人在以假乱真。
B假建筑许可证从何而来
4月16日，绍兴市城建委向绍兴市公安局报案。
此案显属罕见，而其涉及面之广，影响之大，在绍兴市也系少有，绍兴市党政领导对此十分重视。绍兴市公安局当即成立了以施久海副局长挂帅的“‘4·17’伪造越城区建筑许可证”专案组，抽调刑侦、经侦、法制等部门精干力量，全力开展侦查。
专案组人员从最新开具的几张“越城区建筑许可证”入手，细查发现这些表面上与正规建筑许可证毫无区别的假许可证，其实也是破绽百出。比如，其中一张编号为“011426”的“许可证”，上面写着是1994年开出的，而紧随其后的“011427”的“许可证”却是1987年开出的。
开具建筑许可证可不是件小事，那么是谁竟如此大胆地开出了这一张又一张的假“建筑许可证”呢？专案组人员顺藤摸瓜，找到了持有此类“建筑许可证”的几户人家，他们均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但专案组人员紧紧抓住点滴线索不放，一遍遍地摆明政策，讲明利害，住户终于开了口。4月21日上午，一名姓董的中年男子进入了专案组人员的视线：董常以一个“热心人”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房产交易所帮人“办证”。
董被传唤到专案组。他交代了自己曾给人办过四五份“建筑许可证”的事，他还说，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介绍人的角色，而他的“幕后老板”姓樊，是个当官的。
当天下午，本案的主角之一，原越城区建设局城区管理科科长、现绍兴市建筑业管理局干部樊肇国浮出水面。专案人员随即对樊的住所及其办公室进行了搜查，当场搜出“绍兴市越城区建筑许可证”88份，其中有7份已加盖公章，23份已填好姓名、房产面积，另有“农村居民建筑许可证”68份。
4月23日，原越城区建设局管理科科员、现绍兴市建设工程交易中心干部王利塘，也被绍兴市公安局传唤到案。4月25日，本案另一“主角”原越城区建设局局长、现绍兴市人大常委会城建环保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娄祖根见势不妙，就主动向单位领导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至此，这个有组织、有目的涉嫌“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罪”的“地下建设局”，已被专案组全盘挖出。
C“地下建设局”的形成与运作
这个“地下建设局”又是如何形成的呢？昨天，据此案的主诉检察官沈卫东介绍，事实缘起于1994年底，绍兴市市委、市政府决定调整绍兴市与越城区党政管理体制，原越城区建设局则和市城建委合署办公，原行政审批职能被停止。然而在这个时候，樊肇国竟私自留下了大量的盖章和未盖章的空白建筑许可证，而娄祖根手中也还拿着没有被收缴的“越城区建设局”等8枚公章，这无形之中也就为他们组成“地下建设局”创造了条件。
“地下建设局”的犯罪事实无疑是触目惊心的。在合署办公后长达5年多时间里，“地下建设局”的娄、樊、王3人，虽然已各谋高就，但他们在明知自己没有权限继续办理建筑许可证的情况下，还是采取将签发日期提前到合署办公之前的方法，用私藏的空白许可证和印章，大肆伪造建筑许可证。凭着当年的地位和手中的公章，娄祖根在“地下建设局”里同样享受着“局长”的待遇，任务主要是盖公章，而樊肇国、王利塘则负责填文字，总共开出并经查实的假建筑许可证有53份。
据公诉机关指控，娄、樊两人在原绍兴第八建筑公司总经理沈某的请求下，合作开出的假建筑许可证有16份，涉及建筑面积3000多平方米，已领取房产权证30份；娄自己去仓库拿出4张空白无公章的许可证，指使王填上文字及建设图的假许可证有4份，均已领取房产权证；樊用私藏的盖有公章的空白许可证，独自为董某等35人伪造了37份建筑许可证，其中32份已领取房产权证，其中董某等三人还成了“业务中介人”。
据介绍，这些伪造了建筑许可证的房子，大部分均是在旧城改造中即将要拆迁的违章建筑。这些违章建筑变魔术般成了“合法建筑”后，就享受了不该享受的拆迁补偿，从而不但造成国家巨额财产的流失，还在群众心目中留下了不良影响。近年来，就不时有群众投诉与此有关的事，但“地下建设局”的手法实在隐密，直至事发。
D 触目惊心的犯罪背后
绍兴市这几年十分重视旧城改造，在投入巨资拆迁改建下，古城已焕发出异常亮丽的风彩。
那么，娄祖根等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竟敢在这样一种形势下顶风作案呢？据检察机关指控，樊肇国贪的多些，共收受了2万元人民币和2000元购物券，及价值8000元的不锈钢防盗窗，而娄祖根也只在为沈某办假许可证时收受了5000元购物卡，王利塘据说只收受一只水果篮。
对此，办案人员介绍说，因有些梦想通过不正当途径使自己的违章建筑变成合法建筑的市民，一直不肯开口，“地下建设局”有关钱的问题也就很难认定，但樊一次收受2万元从另一方面肯定了金钱交易存在。同样也不否认，娄等人有很多时候是出于“情面”开证的，因为求他们开证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其亲朋好友。娄亲自去仓库拿来开出的4张空白许可证，就是他出于老战友和亲戚的请求，而不能正确处理才造成的。
办案人员认为娄等人的犯罪原因，还在于他们自身法制观念不强，知道自己已没有开建筑许可证的权力，却想当然认为这样做别人发现不了，也不可能会犯罪。另外，部门之间缺乏制约、公章没有及时收缴等，也使娄等人有了可乘之机。娄祖根等人的辩护律师也提出类似的看法。
据悉，那些一心想办假建筑许可证的人如今也是一场“空忙碌”：领了房产权证的收缴，房子已拆迁的退款。
昨天的法庭上，娄祖根等3人对自己的罪行，大都供认不讳。(本报记者朱海兵通讯员沈越绍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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