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0岁的陈有生,在他3岁时与同村很多孩子一样,感染了日本鬼子制造的细菌,得了一种怪病。先起红点,后烂肉。为了救儿子的命,陈有生母亲背着儿子四处求医。儿子的命虽保住了,但刚刚会喊爸爸、妈妈的儿子,一夜之间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终生残疾。20年后的陈有生,是全村数一数二的英俊小伙,聪明能干的他曾赢得不少姑娘的爱慕之心。当得知他是哑巴时,一个个美丽的姑娘又离他而去。多少次,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对日本鬼子的仇恨,让他坚强地活了下来。漫漫的无声世界,是日本鬼子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9月14日上午,记者冒着蒙蒙细雨,来到金华市婺城区多湖乡潭头滩村山脚下自然村。这是一个有着近百户人家的自然村,村里70岁以上的老人,至今也无法忘记发生在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劫难,一种似瘟疫一样的怪病笼罩了整个村庄,在不到3年时间里,村里先后死了40多人,仅10岁以下的儿童就有近20人。
据今年93岁高龄的潘春莲老人回忆,1942年3月,她身怀第4胎临近预产期,全村都在传日本鬼子要进村子,没几天功夫,村里人都吓跑了,有些外出逃荒,有些跑到亲戚家暂时避难,有一户姓贾的人家有个儿子,当时20来岁,不知怎么搞的,没跑掉,被鬼子逮住杀了。
她们一家拖儿带女跑到了离村子30多公里的金华县华南乡雅区村(现金东区孝顺一带),在一户村民的牛栏里避难住了几个月,三儿子陈有生就出生在那户人家的牛栏里。大约在当年的八、九月,一些走投无路的村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先后回到村里。夜晚躲在碉堡里的鬼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村里许多青壮年都被抓去当过苦力,给鬼子挖战壕,修碉堡。到1944年春天,日本鬼子离开村子,没有一家不是过着提心吊胆饥寒交迫的日子。
就在日本鬼子快要撤退的前半年,村里开始流行一种病。先是一名妇女被鬼子抓去,鬼子用一种药水给她洗过脚,没多久,妇女即开始烂腿,后来发展到身上的肉一块块化脓腐烂,第二年,妇女就死了。紧接着,村里一些几岁的小孩开始得这种病,发现的时候只有小红点,像是蚊虫叮咬,如果不及时看医生,过几天小红点里面就开始出现红肿化脓,再后来就出现腐烂现象,短短两三年时间,村里一二十个小孩先后死亡,二三十个大人也相继离开了人世。
1944年五、六月间,刚刚过完两周岁生日的陈有生不幸染上了这种怪病。因为村里已死了不少人,陈有生的父亲陈连纪和母亲潘春莲格外小心。在已出生的4个子女中,小有生是最聪明的一个儿子,不满一周岁他就会喊爸爸、妈妈。
刚染病的那几天,陈连纪和妻子潘春莲带着不满3岁的儿子四处访医,只要能找到的偏方,潘春莲都想给儿子试试。在她求医问病的两个多月里,陈连纪夫妻俩跑遍了金华大大小小的医院和诊所,不仅没见儿子的病情有所好转,连儿子刚刚长出的门牙也烂掉了。已失望的陈连纪再也没能力挽救儿子的生命,只好劝妻子不要再跑了。
夫妻俩最后一趟从城里一家中医诊所里开了几贴中草药处方,抱着淹淹一息的小有生回了家。几帖中草药服过之后,小有生病情出现了好转,原先红肿的牙床渐渐消退了,每天低烧的症状也有所减轻,但小有生却不说话了,终于有一天,全家人都发现小有生完全失去了听力,成了聋哑人。
保住生命的陈有生,虽然变成了哑巴,但与村里很多染上细菌病毒死去的人相比,他算是十分幸运了。至到解放之后,快要上学的陈有生,对这段悲惨的历史一无所知,看着两个哥哥和姐姐背着书包走进了学堂,他从心底里生起一股无名之火,从小就十分聪明的他,渐渐地变得喜怒无常,性情暴燥。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想着是爸爸妈妈不给他看病,才使他终生残废变成了哑巴。所以,陈有生自懂事起,就经常与家里人做对,而对村里其他人,他却十分友好。
六十年代初,已成为全村劳动能手的陈有生,不仅人长的漂亮,人品更招人喜爱,村里不管谁家有难事,只要找到他,都是有求必应,全村老少,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不少外村姑娘在与他共同劳动中,曾经相中过陈有生的人品,但终因他是残疾人而退却。处在婚配年龄的陈有生,作梦都想成个家,然而,日本鬼子给他造成的终生残疾,却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
如今,已进入老年的陈有生,本该子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而他至今依然孤身一人,为生存艰难地操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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