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广州市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眼睛细长的青年男子将5个砖块大小、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塞进一个装满旧衣物的大提包里，又用胶带将提包一阵缠绕，然后送进了广州火车站某行包托运处。货单上写着：品名“服装”，发／收货人“李春雨”，到站“哈尔滨”，联系电话“139×××”。

　　22日，“李春雨”在广州收到了哈尔滨站取货的电话通知。

　　23日下午3点，“李春雨”登机飞往哈尔滨市。第二天早8点刚过，“李春雨”出现在哈站行包取货口，急匆匆取出行李，快步钻进一出租车急速驶去。

　　20分钟后，“李春雨”走进四星级的“RF”酒店，坐在大厅消费区对着手机低语：“货已送到你楼下……”少顷，一卷发男子从旋转门外走进。二人会意后，一起走进电梯间，按亮了26层楼按钮。

　　电梯刚升到二楼，又有人叫梯。梯门打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打着手机”走进电梯间。转瞬间，中年男子突然出手猛力将二人推向电梯间的一角，厉声喝道：“别动！警察。”随后又冲进来4名持枪的青壮男子，迅即将二人制服铐住。

　　“突袭”者是哈尔滨铁路公安局的侦查员们，中年男子是公安局局长助理李永江。他们从提包中搜出了6000粒摇头丸和50克冰毒。

　　突审得知，“李春雨”真名叫董春镭，32岁，哈尔滨无业人员；卷发男子叫汪晓东，外号“大耳朵”，35岁，是“RF”酒店夜总会和洗浴中心的经理。毒品是汪给董电汇5万元订金后，董从广州带来的货。

　　侦查员对汪晓东的营业范围进行突击搜查，在其长租的2906豪华套间床底搜出摇头丸2977粒，K粉279.9克，大麻169.9克，鸦片膏2瓶；在木柜里搜出淫秽光盘300余片及淫具；在天棚内搜出左轮手枪一支，子弹5发，猎枪子弹47发。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在其办公桌里找到了其销售毒品的全部账目。侦查员们兴奋得跳了起来，李永江也高兴至极，连称“这些都是宝贝”，安排专人妥善保管。

　　账面反映出，“大耳朵”从今年4月份开业以来，已出手摇头丸2万余粒、K粉200小包。每天的账目都详尽地记载了“批发”给谁多少，“零售”给顾客和“小姐”多少，并清晰标注了摇头丸的繁多种类：英文符号的有“CC”、“P”、“V”，图案的有“小草”、荷兰“钻石”、“十字架”、“圣诞树”、“奥米嘎”等等。

　　在事实面前，汪晓东不停地舔着干裂的嘴辱供认：他此前曾4次从董春镭手中以每粒25至35元不等的价格购买各种摇头丸23000余粒，然后每粒50至80元不等的价格转给其手下的“小五”等人外卖；在其经营的洗浴中心和夜总会内，通过吧台以每片80至150元的高价零卖给顾客和“小姐”；另将K粉包成小包，每包以100元的价格售出，已获得暴利几十万元。

　　与此同时，公安局刑侦处副处长汪涛带员将汪晓东的前台经理徐衍子、营业员高萱、王忠、陈欣、李娜及部分小姐带回公安局刑事拘留。

　　因担心自己会“掉脑袋”而一直处在高度恐惧之中的董春镭，在哈铁公安局审讯人员强大的政策攻势下，于第五次提审时终于供认：他在4月份时首次从广州带了800粒摇头丸到哈尔滨，发现“RF”酒店可能有市场，便找到“大耳朵”拍手成交。“大耳朵”要其定期送货，再带些K粉和冰毒，并再三表示，有多少要多少。有了固定销路，董开始大干，从广州市一固定毒贩手中取货，形成了专人供毒、专人贩运、专人销售的供销渠道。总计4次贩运摇头丸23800粒，K粉500克，冰毒50克，涉案毒资达数百万元，获得暴利数十万元。

　　二

　　两疑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每次交易都是单线联系，没露一点马脚，铁路警察怎么会突然出现，摸得这么准？

　　今年严打以来，哈铁公安局副局长邹磊组织侦查员经过缜密侦查掌握，一个犯罪团伙通过铁路通道贩运毒品，毒品流向哈尔滨及周边县市。8月20日，在董春镭将装有毒品的提包送到广州火车站后，侦查员运用高科技手段查出包内藏有大量毒品。从数量上看，犯罪分子胆大妄为，有稳定的进销货渠道，毒品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个贩毒团伙或集团。案情重大，公安局局长高涌泉立即与副局长邹磊、局长助理李永江进行商议，决定在全局抽调精干力量成立“8·23”专案组，高涌泉指挥全局，李永江挂帅。高局长要求全体参战民警要“注意保密，避免伤亡，查清源头，一定要将涉案分子一网打尽，决不能让铁路成为贩毒集团的‘绿色通道’”。

　　8月22日，货车抵达哈尔滨市。侦查员董力和赵鲲泳分别化装成货运员和装卸工潜入取货口担当耳目。李永江带领其他20名侦查员身穿防弹衣、携带“微冲”和对讲机陆续进入取货口外围，分组隐蔽做好了设伏的准备，然后拨通了取货人的手机电话。24日早8时，当董春镭一进入取货口递上货单，守在门外的侦查员就已收到信号；在董春镭钻进出租车得意忘形地赶往“RF”酒店时，他哪里知道在他的身边已有十多名民警为其“护驾”；在他与接货人交易时，神勇的侦查员已迅速靠近目标，巧妙地避开与毒贩正面接触和冲突，飞步跑到二楼做好了从电梯口突入“拦截”的准备，可谓“神兵天降”。

　　董春镭在政策感召下，表示愿“戴罪立功”，配合警方抓获向其供毒的“上线”谭福成。

　　9月3日，李永江率刑侦处、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两个公安处共17名侦查员带着董春镭秘密赶到广州。在广州铁路公安局的小会议室里坐定后，广铁公安局刘专渎局长当即表态：一定尽全力协助。

　　根据董的供述，谭福成的外号叫“光头”，男，37岁，吸毒，曾因盗窃和贩毒两次被判刑，二人是狱友关系，但住址不详（董讲，做毒品生意的最忌讳问别人住址）。

　　经进一步工作得知，董春镭被抓后，董在广州开夜总会的弟弟董春光已将“出事”的消息告诉了谭福成。再用董春镭“钓”谭福成显然已失去了条件，警方只好从外围开展大面积调查工作。在广州市警方的协助下，工作进展很快。

　　9月11日，警方获得可靠情报：谭福成在“亿安”商场出现。事不宜迟，广铁、哈铁十余名侦查员每人怀揣一张谭的照片，火速赶到亿安商场。商场规模大，客流量多，仅出入口就有5个。5名侦查员分兵把守5个出口，其他人进入商场在人海中“捞针”。

　　恰恰就在人海中，广铁公安局侦查员曹浪波、陈强在电梯上发现了这个“光头”，立即跟踪。一直很警觉的“光头”乘电梯忽上忽下，突然快步向北出口走去。当他就要跨步出门时，几名男子突然靠近，不动声色将其挟持到汽车里。

　　经审讯查明，谭福成不止经营冰毒、K粉和摇头丸，还有海洛因。他有很多“下线”，平时用两个手机，另有三个卡号，是个大毒贩。董春镭只是他最近才发展的一个“下线”，计划让董“拓展东北市场”。

　　目前，警方正在对8名犯罪嫌疑人进行逐步深入调查。

　　三

　　警方抓获的3名主要犯罪嫌疑人有一个共同点：偷盗起家，坐过大牢，亲近毒品，淫乱纵欲。

　　董春镭自述，他13岁就混迹在哈尔滨革新街一带掏兜扒窃，15岁时开始与一伙流氓阿飞群殴滋事，曾与轰动全国的“乔四”集团为敌。此后多次南下行窃皆因未成年被遣送回哈。1985年，刚满16岁的他就因盗窃被劳动教养两年。1990年前后，“乔四”事件东窗事发，受到牵连的董春镭南下“避难”，又与一伙恶徒厮混，疯狂找女人，染毒吸食海洛因。为搞到钱，他大肆行窃。在陇海线、浙赣线混入恶贯满盈的“吴凤”集团，曾一次盗窃旅客现金12万，当年便被全路和全国两次通缉。1992年该集团又做了“5·28”惊天大案，引发全国铁路开展打击“车匪路霸”的专项斗争，全路调集精兵强将围剿“吴凤”集团，后有28人被判死刑，董因积极退赃被判15年，投放到广东坪石监狱。今年提前出狱后，很快与狱友谭福成干起了贩毒买卖。

　　穿戴不俗的汪晓东更是“黄”、“赌”、“毒”、“暴”、“盗”五恶俱全。他曾因盗窃服刑，出来后靠“偏门”积累了一定的资财，承包了“RF”酒店的洗浴中心夜总会。也是在这时，他开始贩毒加吸毒。每次接货都要亲自体验“药力”。床头柜里放着一碗大烟，每次折一根塑料梳子齿“入药”，K粉就摆在茶几上。全世界毒品共有9种，汪已接触5种。他的卧室堆满了淫秽光盘及淫具，就连他穿的内裤都印满了男女交媾的图案。

　　广州市警方提供的档案资料显示，广仔谭福成曾因盗窃在1983年“严打”时被判重刑，1996年因贩毒又服长刑，去年8月出来后又重操贩毒旧业，还沾染了海洛因。过去是“以贩养嫖”，向卖淫女提供海洛因，达成“毒肉”交易。而今在“以贩养吸”的同时，仍不忘到酒吧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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