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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专演“独脚戏” 一起贪污、受贿、挪用公款案侦破始末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11月05日15:49 新民晚报

  舞台上的独脚戏演员,一个人可以把多个角色演得惟妙惟肖。这种演技,本文主人公王惟扬也玩得炉火纯青:他今天是这家房产公司的老总,明天又代表那家房产公司洽谈业务,直到剧终落幕,人们才发现,原来,“这家”“那家”都是王惟扬一家,而“这家”“那家”的钱都落进了王家的口袋!

  蹊跷的房产生意经 1993年底,上海的房产市场十分火爆,上海某商业房产公司(
下称B房产公司)建造的楼房很快售罄。当客户们继续纷至沓来的时候,王总经理热心地向他们透露了一条信息:参建单位昆山阳城房产开发公司(下称阳城公司)尚有余房!更令这些客户们感激的是,王总经理还替阳城公司为客户们办妥了一切手续,连阳城公司的印章都由王惟扬拿出亲自盖在合同上。

  1994年2月,上海E公司参建了上海B房产公司的8套住宅。事后,王惟扬提出,这笔业务是经阳城公司中介的,因此,E公司应支付阳城公司3%共计16.9万元的中介费。于是,这16.9万元也由王惟扬出面替阳城公司收下了。

  1995年3月,A公司通过钱某介绍,购买了B房产公司的3套住宅,钱从中收取B房产公司的中介费16.8万元。事后,王向钱某提出,要求A公司与上海扬成贸易有限公司(下称扬成公司)签订《咨询服务合同》,让钱某从16.8万元中介费中划出3.2万元,以中介费的名义支付给扬成公司。

  王惟扬身为B房产公司的老总,为什么一会儿替阳城公司办手续,一会儿又替扬成公司收中介费呢?更令人奇怪的是,阳城公司先后售出的10套商品房,本来就是B房产公司以每平方低于市场价2000元的价格卖给他们的,王又介绍客户到阳城公司以市场价买下,让阳城公司大大赚了一笔,这笔钱B房产公司自己为什么不赚呢?种种蹊跷的现象引起了人们的怀疑,1999年2月,举报信寄到了B房产公司上级纪委。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阳城公司的法人代表竟是王惟扬的妻子,而扬成公司的财务则是王的女儿。

  独揽大权 家人沾光 王惟扬,何许人也?且让我们看看他的发家史———

  1992年,当原某区房产管理部门改制而成的B房产公司挂牌开张,王惟扬被任命为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上海的房产市场正方兴未艾,用公司职工们的话来说,“那时的钱真好赚”。职工们第一个月的工资,竟相当于公司成立前一年的收入。效益好了,职工们的工资、奖金节节攀升,组织外出旅游皆飞机往返,礼品、红包更是家常便饭;效益好了,各路关系王惟扬都一一摆平,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于是,在职工们的眼里,“王总”有魄力,有能力。而王惟扬认为“所有的人都是我养活的。”王总在公司里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所有的决策他一人拍板,谁也不敢过问,就连副手想看看图纸都要被他骂。在这样的局面下,监督机制自然形同虚设,廉政建设、思想教育,更被王惟扬看作可有可无,甚至组织生活长期不参加。

  因为有钱了,三亲六戚都跟着沾光,王惟扬不仅在公司里安排了亲朋好友六七人,还让有关企业在自己公司买房,再以福利分房的形式分给自己的亲侄子。

  因为有钱了,“枕边风”也容易吹得进。家里有什么开销,都拿到公司报销,大到在外购买的药品,每月要报两三千元,小到80元一只的蛋糕、5元金额一张的客饭发票,每次一报一大叠,就连他病假在家的两年中,照样报了2万多元。

  公司印章放在床底 1999年5月28日,王惟扬被检察机关传唤。

  “我有什么问题?”坐在检察院里,王惟扬一脸的无辜,“阳城公司是国有企业,独立法人,手续齐备。阳城公司参建B房产公司10套住房属于正常经营。我没有侵吞公司一分钱,不构成贪污罪。至于中介费,全都按国家规定收取,且都被昆山阳城公司和上海扬成公司收取,与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检察官多方查证,终于发现,所谓的国有企业阳城公司,是一家一无经营资金,二无办公场地,三无固定工作人员的“三无”公司。它的开办,是王惟扬通过一名菲籍华人郭某与昆山市有关部门斡旋的结果。公司名义上的法定代表人为王惟扬的妻子张某,而实际操作则是王一人说了算,反正公司的印章就放在他家床底下的脚盆里!

  与阳城公司一样,上海扬成公司也是一家“三无”公司。公司用于验资的20万元是王惟扬从其主管的B房产公司帐上挪用的。公司法人代表是王惟扬妻子的弟媳,财务大权由王惟扬女儿执掌,营业执照、税务执照统统都放在王家,办公地点也在王家,公司业务则由王惟扬介绍。

  检察官们通过走访调查银行、工商、税务、国资办等职能部门,仔细查阅大量材料,终于将这两家公司的性质真正搞清,王惟扬贪污、受贿和挪用公款的犯罪事实也逐渐清晰起来。

  1999年10月6日,此案由静安区检察院侦查终结,2000年5月17日,市检察二分院以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三罪将王惟扬案向市二中院提起公诉。

  巧舌如簧 难脱其罪 2000年6月29日,王惟扬案在市二中院第一法庭开庭审理。庭审一开始,王惟扬便认为起诉书的指控与事实有出入,称昆山阳城公司是全民所有制企业,自己没有参与该公司的经营管理;阳城公司参建B房产公司住房属正常经营,自己没拿一分钱,所以不构成贪污罪;中介费系按国家规定收取,且系阳城公司和上海扬成公司收取,与其个人无关;因其不知道阳城公司将其出借的资金用于验资,所以也不构成挪用公款罪。

  对此,公诉人宣读了王惟扬在1999年5月27日所作的两份供述节录和5月28日的亲笔供述,其中表明,王对昆山阳城公司属私人性质完全清楚,并曾承认“昆山阳城公司名义上是全民企业,实际上是我在操作,把国有资产流失到个人手里。”对于今天的翻供,王的辩解是:“这些材料是纪委硬让我说的。”至于到检察机关后,为什么没有提出更正要求,王说是“当时我心脏病发作了”。庭审从上午持续到傍晚,王惟扬始终认为自己没有犯罪故意。

  不管王惟扬如何为自己辩解,也不管辩护人提出什么样的辩护意见,昆山阳城公司是“三无”公司,事实确凿,因为该公司一无资金:尽管它有工商局的认可,有企业法人执照,但公司成立时所需的500万元验资款根本就没有汇到过银行账上,仅有王通过关系提供的一纸虚假证明。当地税务机关亦证明,该公司成立后,没有上交过一分钱税收;二无场地:营业执照、公章、账册等均在王上海的家中;三无经营人员:该公司的法人代表系王在职的妻子,公司成立后的所有业务往来均由王一手操纵。这样的“三无”公司怎么能称为全民所有制公司呢?既然昆山阳城公司是王的私人公司,那么,它与B公司在业务往来中获取的所谓“利润”不是贪污款又是什么?

  同样,由于上海扬成公司是王以女儿名义注册的私人公司,公司也是王一人在操纵,王以该公司名义索要的咨询费,不就是他为自己索要的贿赂吗?他从自己供职的B公司划出20万元至阳城公司又被用于上海扬成公司验资的行为,当然也是挪用公款性质了。很明显,这两个私人公司,不过是王惟扬攫取不义之财的挡箭牌。

  今年8月16日,市二中院的判决结果下达,法院认为,被告人王惟扬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国有公司财产合计人民币257万余元,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利用职务便利索取贿赂人民币36万余元,挪用公款人民币20万元,其行为分别构成受贿罪、挪用公款罪,且挪用公款情节严重,依法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王惟扬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20万元。贪污所得予以追缴,受贿所得予以没收。日前,王惟扬对一审判决表示不服,已提出上诉。

  王惟扬的犯罪手法,可以说是一种新型的犯罪。它提醒我们,在经济犯罪领域,以貌似合法的形式掩盖非法的行为,正成为一种新的犯罪动向。王惟扬之所以能多次以不同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与本公司接洽业务,能独自决定公司房产的参建、置换、销售等重大事宜,与其当时在公司的权力缺乏约束,大权独揽,一人拍板的状况不无关系。本案的事实再一次说明,失去制约的权力,最易产生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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