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1月7日电 (新华社记者孙玉遐)对于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的人来说,战争是陌生而遥远的。无论空中打击还是地面突围,何种战争方式都难免带来伤亡,因此人们逃避它、远离它。但有一种人像战士一样主动走向战场、感受炮火、记录战争,这就是新闻记者。
在第二个中国记者节来临之际,记者通过卫星电话采访了“9·11”事件后我国首批进入阿富汗进行战地采访的新华社记者陈俊锋、戚恒、聂云。
后方记者:从发回的报道中,得知你们已经深入阿富汗的军营、阵地采访,请谈谈你们在当地的工作、生活情况?
战地记者:在阿富汗的日子里,我们白天采访,晚上写作。向北京发回稿子是我们首先要做的事,阿富汗北部小镇胡加尔巴霍金的“新闻中心”电源很不稳定,各国记者不得不为找电源费心。常常中途停电,我们不得不用自带的插线板抢占插座,抢占电源插头成了每天采访回来的头等大事。有时稿子没写完,电脑的电池又用完了,等待来电时的心情不夸张地说比等待恋人还着急。这里的“新闻中心”从来不开通气会,更不用谈新闻发布会了,不提供任何材料,它的主要功能是为记者提供采访许可证。我们的稿件都是在夜间写成的。夜深之时,在露天的院子里写稿,院外是带枪的士兵,墙上到处还可见到被暗杀的北方联盟军事领导人马苏德的画像,心里确实有点恐惧,担心意外事情发生,一心想的是早点把稿子写完,发回北京。
经过20多年的战乱,阿富汗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泥路坑洼不平,采访时,颠簸的老式苏制吉普车常常把我们从座位上抛起来摔下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城镇中几乎看不到两层楼的民宅,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尘埃和土腥味。空气中的细细粉尘是我们工作的最大敌人,面粉一样细的尘土无空不入,电脑、相机、卫星电话经常受到它的侵袭,电脑曾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键盘操作失灵,有时相机因为镜头进土不能使用。
自从进入阿富汗,我们没脱过鞋,从里到外没换过衣服,没洗过澡。每天都睡在四面透风的旧帐篷里,这里没有被子和褥子,只有一层芦席,赤脚踩上去扎扎的。阿富汗北部的昼夜温差很大,凌晨气温最低时冷气逼人,我们经常被冻醒后坐起来聊天,坐着比躺着暖和些。由于长时间没脱鞋,大家的脚非常臭,袜子脏得能够立起来。头发被尘土“染”成黄色,一根根竖起。这里提供的三餐是不变的饼、抓饭和豆汤,而且过时不候。常常忙写稿子忘了吃饭,啃几口从杜尚别带来的馕。驻地只有一个男女共用的厕所,臭气熏得人直流眼泪。
后方记者:请你们谈谈战地采访与和平环境下采访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战地记者:在战争前线采访,时刻有生命危险,生活的艰辛和意想不到的其它事情发生。枪炮不长眼睛,不管你是谁。面对各种危险和风险要有沉着迎战的心理准备,有不怕死不怕累的精神,否则被恐惧和困难包围,难以进入工作状态。此外采访的被动性和难度都很大,很少有人主动配合,完全是自己挖掘新闻。和平环境下采访也有苦和累,但大多数情况下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消息来源也不少,有时采访对象还算配合。
后方记者:你们的快乐与担心在哪里?
战地记者:作为记者,能够亲临战场是我们的幸运与光荣。相信很多记者都想来,只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能从这里发回国内读者爱看的文字稿件和图片,再危险再艰苦我们心理也是快乐的。
在阿富汗的日日夜夜,我们最担心的是,完不成新华社交给的的采访任务,写不出稿件拍不回照片;最害怕的是,采访用的设备出问题和找不到电源发不回稿件。顾不上考虑个人的安危,工作就是一切。
谈到和家人话别时的情况,陈俊锋说,上战场是记者难得的机会,我爱人为我高兴。戚恒说,我将出生的孩子将来会为爸爸今天的上战场而自豪。
后方记者:最后请讲讲你们在那里遇到的困难?
战地记者:在前线的炮兵阵地和步兵营地,我们实地了解了士兵、武器装备和备战情况,拍下了连西方记者也为之惊叹的大量独家照片,这引起了北方联盟军事当局的警惕,陈俊锋的采访本被不明身份的人翻查,戚恒发稿电脑中有关军队备战的图片被强令删除。随后我们在采访和发稿中遇到不同程度的盯梢。最后,我们一直租用的车辆和向导在没有预先通知我们的情况下突然失踪。我们只好又租车去狂风肆虐下的难民营继续采访。
10月26日,我们准备回杜尚别,但是阿富汗拉巴尼政权的国防部下令关闭了边境口岸。当天夜里7级风刮起了沙尘暴,从夜间1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夜里我们不时起来固定帐篷,有几次,帐篷四周被风刮起,三个人几乎直接躺在露天的风沙中。天亮时,大家被土盖了。周围的帐篷几乎全被刮倒,一名俄罗斯记者的帐篷被刮出20多米,相机被风刮没了。在阿富汗境内行路,充满了未知数,寒冷、风沙、疲劳、奔波、过口岸等一系列折腾使来时的记者返回时真有点像“难民”,但是大家一直很快活,因为我们有幸亲历战争、记录战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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