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一座建筑会因其坚固而令人尴尬，青海省会西宁西关大街上的一座楼如今却是。

　　这幢7层的商住楼要给未来的城市广场让路，被安排用爆破的方法使其速垮。未料想，11月16日一声炮响，硝烟散尽之后，这楼受了点内伤却也膀不晃身不摇。11月19日再次爆破，楼将倾却又顽强自持，坚持至今，斜而不倒。

　　楼的尴尬其实是人的尴尬，采访发现，是企业的尴尬也是政府的尴尬。

　　-闹市街头7层楼

　　　两爆不倒成新景

　　11月25日，记者到西宁，是高原城市一个阳光和煦的周日，位于市中心的西关大街上人流熙攘。尽管事发已经一周，现场周边仍有行人驻足。

　　那楼紧邻人行便道，比人高的苇席连成的防护带多少阻隔了人们的视线，低头走路，或许会忽略身边的危楼，略一转头仰视，就会看见那楼怪异地向后仰着，部分外墙垮了，裸露的钢筋胡搅蛮缠在一起，混凝土块吊儿郎当地挂在钢筋上。

　　绕到楼背街的一面去看，这面阳台是阳台，一个都不少，窗框是窗框，一个都没坏，就是6层变成了5层。一问，那一层算是在第二次爆破中粉身碎骨，好歹给我们验证了一下炸药的威力。

　　从前看从后看，这楼或仰或俯，从侧面看，整幢楼大约倾斜了二三十度。

　　这楼所处地点是一个7万平方米的大工地，工地上许多干活的工人见证了两次炸楼的经过。坐在瓦砾堆上休息的吴强告诉记者，第一次爆炸，炸完了这楼还正正的，过两天又炸一次，这楼眼见着斜了欲倒，没想到瞬间又往回摆了一下，就那么斜着立住了。

　　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着稀罕，说如今豆腐渣工程听着不新鲜，非人工破坏自己就垮了的桥呀路呀楼呀都听说过，就是没听说过两次炸它都不倒的建筑。

　　-我们在设计上

　　　有重大失误

　　没听说和没想到这个结果的人不少，各自的心态不同，感到尴尬和压力的恐怕只有青海省协力爆破工程有限责任公司的几位领导，因为这楼的爆破工程是他们承担的项目。

　　公司经理何斌说他不懂爆破技术，只搞管理。公司副经理曹田广和总工程师邱建宁对媒体有戒备，最终还是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曹田广说，那楼地上6层地下1层，上面3层砖混结构，下面4层框剪结构。框剪结构是建筑结构里最坚固的一种，他们以前的作业中从未遭遇过，因此在对结构的把握上有欠缺。

　　11月16日爆破失败的次日，西宁市公安局治安处就主持召开了一个论证会，请了本地的几位爆破专家分析失败原因，比较一致的结果是，该楼爆破设计和施工都存在错误，爆破高度不够，形成的倾角不够，因害怕飞石而导致用药量偏小。当务之急是实施补救，但也有专家提出，就目前情况，二次爆破也不能保证倒塌。

　　11月19日，二次爆破，专家的话不幸言中。令人尴尬的局面再次出现。

　　曹说，我们承认我们在设计上有很大失误，好歹没造成人员伤亡。

　　-斜楼不倒殃及邻里

　　协力公司的“很大失误”目前直接影响的是两个施工队的生计。一个是旧货市场拆除队，这个自称有拆危楼经验的施工队因此找到了活儿干。

　　副队长魁怀海说，他们对付这楼有三招，第一，从对面的楼拴上12条倒链拉这斜楼，拉倒了就算完成任务，拉不倒就使第二招，用5台铲土机拉，再拉不倒还有第三招，人工拆除上面三层，再用气锤砸下面的几层。魁怀海说这第三招比较危险，不过他们总能把这楼弄垮了。

　　另一个受影响的是民和满平乡施工队，这个队承包了斜楼对面另一座楼的人工拆除工程，斜楼斜着不倒，他们就不敢干活，两个楼距离二三十米，斜楼垮下来他们不能幸免。

　　队长马成忠因此愁得不行，反复说一句话，“人毕竟是有生命的。”可是不干活儿，工人都闲着，靠什么挣钱？更让马成忠生气的是，拉斜楼的倒链要绑在他们拆除的那座楼上，很可能给他们的楼造成破坏。他们还指望多拆些预制板、钢筋卖钱呢。

　　-银川公司同受资质质疑

　　“西北第一爆”紧急中止

　　实际上，比起银川定向爆破工程有限公司，两个小施工队的生计得失真是不值一提。

　　银川公司自称是西北五省最大的爆破公司，从银川起家，现总部落在西宁。

　　距斜楼百米之遥处，是银川公司承包爆破拆除的12层北园迎宾楼，原定26日实施爆破。

　　据称，12层楼不仅将是西宁爆破拆楼史上的一个新高度，也是西北的一个新高度，因此被有人称为“西北第一爆”。

　　协力公司炸楼不倒，首先被认定不具资质，接着有媒体质疑银川公司是否有炸12层楼的资质。在很多媒体的报道中，银川公司都被迫和协力公司捆绑在一起，以“越级承包”的共同“罪名”来共同证明西宁爆破市场资质管理的混乱。银川公司被提及的频率，甚至不输焦点中的协力公司。

　　此后，从未介入过爆破拆除工程的青海省建设厅开始介入事故调查，26日的炸楼计划被紧急中止，不定期推迟。

　　银川公司董事长朱飞南在他的办公室里无奈地说，北园迎宾楼已经做了爆破前的预处理，剪刀墙已被提前爆破了，现在整栋楼处于极不稳定状态，再无限期拖延整体爆破，很危险。

　　朱飞南接受记者采访的两个多小时里，他的手机响了近十次。从朱的回应看，每次主题都逃不出协力公司炸出的斜楼，以及银川公司受到的“牵连”。

　　-是资质欠缺还是标准打架

　　爆炸未遂后，被首先提及的一个问题就是越级承包。有媒体披露，不仅协力公司是越级承包，银川公司也是越级承包。

　　判定越级承包，首先要分清企业之级，也即企业的资质，银川公司和协力公司分属建筑管理部门认定的具有二级、三级爆破施工资质的企业。

　　关于爆破企业资质的认定，目前有两个法规可依，一个是建设部部颁《爆破工程施工企业资质等级标准》，一个是国家标准《拆除爆破安全规程》。

　　前者对资质要求颇苛刻，规定一级资质企业标准不仅对企业的业绩、人员资历等有较高要求，而且要求企业拥有1500万元以上的资本金和1000万元以上的资产原值，年完成建筑业总产值3000万元以上，建筑业增加值1000万元以上等等。

　　该标准规定，A级爆破工程只能由一级企业承揽。三级企业只能承担C级爆破工程。

　　但究竟什么是A级爆破工程，什么是C级爆破工程，该建设部标准又是依据了前述国标的说法，比如“拆除楼房超过10层”的属于A级工程，“拆除楼房的高度低于5层的”属于C级工程。

　　依上述，银川公司只能爆破拆除10层以下楼房，拆12层楼当属违法；同样协力公司只能爆破拆除5层以下楼，爆破7层楼当属违法。

　　但是，国标《拆除爆破安全规程》对承担拆除爆破单位资格的规定却简单得多：承担A级爆破工程的企业只需“具有高级技术职称的爆破工程技术人员不得少于2人”，且“有B级以上拆除爆破设计与施工实践经验。”承担B级爆破工程的企业只需“具有高级技术职称的爆破工程技术人员不得少于1人”，且“有C级以上拆除爆破设计与施工实践经验”。

　　据此，协力公司坦言自己不具备爆破7层楼的资质或资格，该公司的总工程师邱建宁坦言自己不具有公安部门颁发的爆破工程操作安全证。邱解释说自己是学矿山专业的，上大学时尚无爆破专业，但矿山专业的学生对炸药的使用是非常熟悉的。

　　而银川公司则大呼冤枉，该公司董事长朱飞南说，他们持有银川公安局颁发的A级爆破资质证书，国标对承揽A级工程单位的两条要求他们也都符合。承揽12层楼的爆破，他们的资质虽然达不到建设部的标准要求，却符合国家标准的要求，难道部标的效力要大于国标吗？

　　-爆破专家称：具有建设部一级爆破资质的企业屈指可数

　　记者把电话打回北京，向中国工程爆破协会副秘书长刘殿中教授求证资质问题。

　　刘教授说，建设部的爆破企业资质标准并没有被业内广泛采用，就是说，绝大多数爆破企业并没有申领建设部的资质等级证书，而是向当地公安部门申请资质等级评价，因为爆破行业是高危行业，爆破工程的审批在大多数城市归公安部门管理，个别城市归消防部门管理，建设部门并没有参与管理，所以，爆破企业和建设主管部门的联系不紧密。

　　刘教授还介绍说，北京有9家北京市公安局认可的具有A级爆破资质的企业，但好像没有听说有具有建设部一级爆破资质的企业，而且全国范围内，具有建设部一级爆破资质的企业也屈指可数。

　　那么，是否不具建设部一级爆破资质的企业，就不能爆破10层以上的高楼？刘教授说，只要符合国标《拆除爆破安全规程》的相关要求，就应当视为具有资质。9月份爆破北京东直门22层高楼那家公司就根本没有申报建设部的资质，但具有北京市公安局认可的A级资质。他自己担任总工的恩菲爆破公司是东直门22层楼爆破的监理单位，也同样具有北京市公安局认可的A级资质，却没有申报过建设部系统的任何一级爆破资质。

　　-法规冲突，爆破工程归口管理莫衷一是

　　斜楼出现之后，原本不关心爆破工程的当地建筑部门开始研习相关法规，看看这种高危作业到底应该由谁把关。

　　西宁市城建局建管科的同志们在分析了建筑法的有关定义后感到困惑，《建筑法》没有严格地把建筑拆除工程包括爆破拆除工程归于建筑工程中，因此，爆破工程是否应由建设部门把关，在法律上没有明确说法。

　　而青海省建设厅建管处这些天也是特别忙，因为建设部对此事件颇为关注，所以他们忙着调查事件渊源，比对相关规定，再决定处理意见。他们让那座12层的未爆楼房停下来等着结果。

　　建管处处长熊士泊说，按照建设部规章，协力公司和银川公司都是越级承包，建设单位对施工单位的资质审核不严，已责成西宁市建设局对他们进行处罚。

　　与此同时，记者发现当地建管部门对国标《拆除爆破安全规程》缺乏了解，有人甚至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国标。而他们作为现行标准提供给记者的一份国标《爆破安全规程》，经专家认定，只是一份过时的讨论稿。

　　-四栋楼待爆，两家企业争锋

　　对协力公司的越级承包大家都似乎没有异议，但是谁给了协力这个需跳级才能够着的爆破工程？

　　西宁市公安局治安处副处长吕宝成说，他们对爆炸药品的管理和爆破场所的公共安全负责，但爆破企业的资质和爆破方案都不归公安部门审查，应该由工程主管部门和行业主管部门审查。

　　不管是协力公司的工程，还是银川公司的工程，都位于一个工地，都将服务于一个项目，就是西宁市占地面积最大的新世纪广场工程。

　　这个工程，西宁市城建开发总公司是甲方，由城建工程总公司、该公司的上级公司西宁正华建设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及市政工程管理处三方组成项目经理部，实施拆迁工作管理，正华公司副总经理胡刚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胡刚告诉记者，整个工程的拆迁面积是72000平方米，共有34栋楼被计划拆除，其中爆破拆除的是4栋。整个拆除工作的初期预算是1.7亿。

　　朱飞南的说法和胡刚有些出入，他说甲方并没有明确发布过有4栋楼招标爆破的信息，只是他们在接触过程中听说过有3栋楼要爆破拆除，即8层的西门商场，12层的北园迎宾楼和4层的北园商场。

　　3栋楼也好，4栋楼也罢，整个发包的过程有些戏剧性。

　　西宁有5家爆破公司，但有点相互形成竞争关系的，也只有协力和银川两家。于是有媒体暗示，炸而未倒的7层楼本不在爆破拆除的范围内，之所以落入协力手中，有不正当竞争和招投标不规范的背景，是协力“活动”的结果。

　　对此说法，协力公司甚为恼火。曹田广说，我们这样的企业也就是乞讨型企业，不去跑，坐在家里等着，能有人给你派活吗？所以，我们一听说有爆破工程就当然去跑。

　　-一网没捞着，两网没捞着，三网捞个小尾巴鱼

　　曹说，他们最早着眼于西门商场的爆破拆除，但资质不够，未能拿下，甲方很客气，说欢迎下次再来。

　　后来他们又去了，参与北园商场的竞标，那个商场层高4层，他们报价45万元，银川报价65万元。

　　报价低，资质又正好符合，协力或许觉得这个工程该如囊中之物了。没想到银川竟使出一招，承诺甲方免费拆除北园商场。于是，协力公司又落下阵来。

　　而在此之前，银川公司已用106万元把12层北园迎宾楼的爆破工程收至麾下。

　　从报价65万元到免费拆除，银川公司难道做赔本生意？又意欲何为？

　　朱飞南说此举有一石三鸟之妙。第一打击竞争对手；第二树立企业品派形象；第三回报这块土地。

　　记者问，这只是面上的说法，恐怕根本目的还是打击竞争对手。朱说：这是你的话，我不发表意见。

　　胡刚则解释说，按规定，爆破单位不负责拆除楼房门窗，而银川公司提出那幢楼的门窗也由他们拆除，对甲方来说省了一大笔投资，我们当然会把这个项目给银川公司。

　　接下来，就轮到那栋7层商住楼了。

　　尽管胡刚说这栋7层楼早在爆破拆除之列，但朱飞南却认为不是，而他对这7层楼的议标过程也不愿多说，甚至银川公司是否参加、出了多少钱他好像都记忆模糊，他说50万以下的工程不归他管。

　　而胡刚对此却有印象，他说，按照国家《招投标法》的规定，十几万的工程，可以不经招投标由业主直接发包，但是我们也组织投了，银川公司好像投了21万，协力投了15万，那好，就协力公司。至于你的资质只够拆除5层以下的楼，那好，你把这楼先给我拆除两层达到资质了再爆破。

　　后来，协力公司在施工过程中发现这楼下面是框剪结构，要求追加经费，我们又追加了3万，达到17.8万。

　　-为什么发包给欠资质企业，心理活动说不清

　　记者问胡刚，既然协力公司要爆破这栋楼需先人工拆除几层，然后再爆破拆除，这样达到资质对于他们也算是一个变通，但他们最后设计爆破的不是5层却是7层。而银川公司也参加竞标，且最后报价只比协力多4万元左右，关键的是，银川公司有爆破7层楼的资质，当时为何没有把工程发给银川公司，难道就是因为4万元？

　　胡刚说，现在很难讲当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就是17万和21万的差异，在那种投标原则的基础上就是低价中标。当时的心理活动也说不清了。

　　按照胡刚低价中标的原则，4层的工程应该协力公司中标，可一旦银川公司承诺分文不取，协力这样的“乞讨性企业”自然不能血拼。有人推测，7层商住楼就是在这时被决定实施爆破的，作为对协力公司积极参与的补偿。

　　但胡刚不同意这个说法，说临街的楼人工拆除工期长，危险期也长，7层商住楼绝不是为了补偿而发给协力公司的

　　-到底有没有不正当竞争，如有，谁在操纵

　　曹田广告诉记者，事故一出，一些媒体的说法让他们感到不舒服，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操纵舆论。

　　而朱飞南则说，我们获得项目靠什么？靠软件和硬件，靠企业实力和规模，别的公司是否有不正当竞争行为，我不予评说，但是我们之所以免费做65万元报价的工程，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如果有正常评估，我们不会免费，但我一免费，谁再有关系也不行了。

　　朱飞南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听音已经十分明确。

　　曹田广说，17.8万的工程，我们最多最多赚5万，赚这么少的钱，还值得使什么手段吗？真是笑话。

　　实际上，不管哪方涉及不正当竞争，工程甲方都难辞其咎，胡刚说，个人认为，这里面根本不存在不正当竞争，不存在谁撬谁的行的问题。

　　-是否存在私自发包

　　私自发包也是被质疑的焦点之一，胡刚说，不存在私自发包的问题。

　　曹田广说，我们是写了标书的。

　　记者问，公开竞标了吗？

　　曹田广和朱飞南都说没有，是两家议标。

　　胡刚说，第一幢西门商场大楼拆除时，曾经有包括银川、协力和北京一家公司在内的3家竞标，后来的几个项目只剩银川和协力两家，两家怎么竞标，坐在一起协议就行了。

　　胡刚说，包括这栋未倒的楼，也是由协力公司和银川公司两家投标，因为在西宁爆破公司就这么两家，还有一家是搞矿山爆破，人家不愿意搞这样的建筑拆除爆破，觉得风险很大。既然只有这么两家，就只能这两家竞争。

　　胡刚还强调，有法规规定，200万元以下的工程可以不经招投标而由业主发包，但他们还是做得比较规范，招投标文件都是送西宁市建筑工程招投标办公室备案的。

　　记者到西宁招投标办公室去看文件，办公室主任彭涛说他们根本没有爆破工程招投标的备案。而且施工单项合同估算值在人民币200万元以下的，根本不需招投标。依据也拿给记者看了，是国家计委去年发布的《工程建设项目招标范围和规模标准规定》。

　　有意思的是，青海省建设厅对此有些异议，说省里曾经规定只有50万元以下的不需招投标。再一细问，这个标准曾经上报，却一直没有批准。

　　再琢磨了一下，欲以不经招投标就擅自发包而给此次爆破工程的哪一方定罪，好像也不可能。

　　于是，无论是17.8万，还是106万，工程甲方似乎就是有资格自己发包。

　　一个工程事故，促使很多人去熟悉本该熟悉却不熟悉的法律。

　　-等待爆破和等待拆除

　　新世纪广场现在有两个焦点，一是斜楼的拆除，一是12层楼的爆破，似乎后者更受关注。

　　青海建设厅已经认定银川公司没有资质了，于是请了一个外地的有建设部一级资质的企业来做。

　　但根据有关规定，那家企业又不能和银川联手做，因为两家联手以低资质的企业资质做为联合体资质，朱飞南很苦恼，说前期工作已经做了98%，就剩一爆，现在业主要中止合同，我的损失谁来赔偿？

　　刘殿中教授对青海省的做法也表示困惑，作为国内较有名气的爆破专家，他参与了国标《爆破安全规程》的制订，他希望新国标颁布实施后能够解决管理上的不顺。

　　而据刘教授介绍，爆破工程的安全评估和施工监理制已经在北京开始施行，安全评估企业要对施工企业出现的问题承担连带责任，因此，施工前的准备工作是科学严谨的。有了安全评估和监理，类似西宁这样的事故应该不会出现。

　　而作为工程甲方代表的胡刚现在也正困惑着，他说，对于爆破这种特殊工程，资质的确定到底是由公安或建设局一家说了算，还是两家联合审批，我认为法律法规没有明确的说法，行业管理体制不顺也是造成炸而不倒事故以及该爆破的不能按期爆破的原因。

　　最后，牵扯到责任问题，企业、城建总公司、正华公司及有关主管部门都该担什么责任，好像还没有深入探及。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西宁市的一个副市长还兼着正华公司的总经理，甚为奇怪。到市政府去问，秘书告知，正华公司是西宁城建局政企分离分出来的公司，副市长在城建局做局长时兼任其总经理，去年底当选副市长后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事。

　　-文并摄/本报记者郑直

　　采访手记

　　西宁的爆破未遂事件一经媒体披露便沸沸扬扬，各政府部门都给予了空前的重视，资质问题，招投标问题、不正当竞争问题，所能想到的和工程有关的问题都被悉数列出，爆破市场仿佛一下子问题成堆。

　　采访发现，事情远非最初报道的那样简单，很多被认为是问题的结果不是问题，不是问题的，反而成了问题。很多人说，一件小事给做大了，我的感觉，一个面上的问题在一个点上被提升了。多头管理、法规冲突，企业的问题很多不是企业自身造成和所能解决的。政府让企业感到莫衷一是，就是政府服务不到位，出了问题，应该先检讨自己而不是苛责企业。资质对企业是必须的，广义上说，对政府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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