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2月20日凌晨3时55分,三洲村渡口,村民们与往常一样,挑着沉沉的担子,搭上林群的渡船前往阳江市区卖菜。对于以种菜为生的三洲村家庭主妇而言,这是每天必做的第一道功课。
过了5分钟,这艘12吨重的水泥船开始启动,往北开去。这条船和船主林群,村民们都非常熟悉,他是村里的老船工,已在渡口行船多年。按照以往经验,村民们将在15分钟之内平安到达。
“没有预感,一点也没有预感。”在沉船后侥幸逃生的林振清惊恐地回忆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场大祸10分钟后开始降临到这群乘客的身上。
凌晨4时15分灾祸骤起
船行至糖厂三岔河口,开始有人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林进响长年累月坐船进出三洲村,对观察船舶迹象有点经验,此时他发现船头有点下垂,立刻就向船上的其他人说,可能是船只进水了,需要马上通知林群把船驶到岸边。
坐在船尾的人的感觉要来得迟一些。林荣光,今年64岁,是船上乘客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当时他正坐在船尾,小心护着他的菜,船开了5分钟后便到了糖厂,他忽然感到鞋子湿湿的,低头一看,竟然发现水不知何时已经漫到了脚踝。
这时候船上的人并不十分惊慌,这里的江面也只有300多米宽,只要船动力好,安全登岸还是有可能的。然而林北光回忆说当船开到岸边的一刹那,船上的发动机突然死火了,船体在铲到泥床后,由于惯性作用和退潮时的浪头,迅速向后边滑动且下沉,河水立即从船弦两边涌入船舱。
这时坐在船头的一些妇女们开始惊慌失措。坐在船尾的林振清听到这些女人在大呼救命,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凄历,林进响后来形容是:“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凌晨4时20分水中求生
凌晨4时左右,正是当日漠阳江里海潮退得最急之时,潮水在三股河道同时退水形成激流,再加上冬日寒冷刺骨的江水,注定了一些水性不好者的悲惨命运。
船不到5分钟就迅速沉入江底。当时船上有12个男人,27个女人。凭借着比女人们更好的体能和水性,在发生船难时,男人们都还能够应付得来。林进响就迅速脱掉水鞋,与其他几个男子跳入河中,拼命地往岸边游去。船主林群见大事不好,也边大喊救命,边跳入江中。
但女人就大不一样,她们有许多是从外地嫁到这个孤岛的,有的甚至就根本不识水性,在遇到事故时,仅少数几个还能够浮在江面。林振清回忆说,船舷浸入水中之后,有十多个妇女还边喊救命,边围在船尾,有的在危急关头仍然紧紧护住维系生活的菜篮,在急速的江流中,船全部没入水中,林振清看到她们的头在江面一闪,就全不见了。
凌晨4时30分生死营救
张腾没有坐上这艘夺命的水泥船,他自己有一艘船,平时除了送菜,还用来打鱼。早上4时,他与自家弟媳两个人载着一船花菜、菜心,一起前往市场售卖,20分钟后,张腾的船开到了失事水域附近水面,这时听到了江上刺耳的呼救声。
年老体弱的林荣光,虽然还在江面浮动,但已没有多少力气在江面游了,船只沉没的那一刻,林荣光只感到被水冻晕了,出于本能还能够大呼救命。这时,他听到有艘船开过来,船上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两人合力把他拖出水面,又马上把他送到岸上,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是牛尾村的张腾。
林振清是最后跳水的一个,幸运的是,不知何处竟然漂来了一块木板,林振清用全身的力量抓住这根救命木板,奋力往江岸游去,但水流太急,总靠不到岸,这时刚好有一条轮船经过,把他救了上来,上船后,他看到了另外一个全身湿淋淋的幸存者。此时,刚好有另一条渔船经过,把他们送到了新港路一岸。
林进响的水性不错,奋力游到了岸上,稳定一下情绪之后,看到这边岸上已经有7个男人,4个女人。爬上岸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电话亭报警,但不知何故,竟然听不到电话回音,只好跑到马路中央拦住一个开摩托车经过的男子,请他帮忙报警,此时已经是凌晨4时40分左右。随后,林进响在一家档口借到一张毡和一床棉被,拿给逃生上岸的人御寒,这时他想起自己的一辆自行车还落在了江里。 清晨5时—6时军警动员
4时50分,阳江市警方收到了群众报警电话,称江中发生船难,100多名公安干警被立即动员起来。5时许,公安边防局的一条冲锋舟赶到,阳江军分区及江城区民兵应急分队也驾冲锋舟赶来增援,通过冲锋舟上的探照灯,大家看见沉船只剩下个底部冒出水面。
此时江面一片漆黑,温度只有5℃—6℃,几名熟悉水性的警察潜入江中,搜索可能生存的溺水者。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搜索之后,他们没能够找到被压在船下的乘客。凌晨5时左右,渡船发生事故的消息传到了三洲村,村民顿时行动起来,纷纷驾船出来,搜索可能的幸存者。借着他们的船,林振清和一些幸存者回到村里。6时,正在广州出差的阳江市委书记叶华景获知了船难的消息,急忙赶回阳江,并通过电话向省委领导汇报。在路上,叶华景通过手机向当地官员传达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省委书记李长春的指示:全力抢救,查清原因,总结教训。
上午7时—11时继续营救
早上7时,天已经大亮。住在出事水域附近的冯先生迷迷糊糊之中被警笛吵醒。他起床往外看,有20多辆军警车辆和救护车,载着一些衣服已赶到了现场,江岸上则围满了军警。这时候,他开始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大事故,赶忙拨打本报报料电话,随后又向朋友借了一部数码录像机,从远处拍摄了现场的搜救情况。
此时第一具浮尸已经被三洲村民找到,拖到岸边,随后被送去处理。江中又有20多名军警潜入江底,用绳索把船体捆好,并招呼岸上官兵把船往岸边拉。无奈沉重的水泥船卡在厚厚的淤泥里,不管怎样拉,沉船依然纹丝不动。9时许,有关部门调来了打捞船协助拖船,江上有20余艘船拉网式搜索江面,寻找失踪者。10时30分,林华景赶到了失事现场指挥抢救。11时许,沉船终于被打捞起来,之后被送往港务局码头。
上午11时—下午1时悲情村庄
清点人数的工作至此也告一段落,据初步统计,船上39人中,幸存者21人,死亡1人,失踪者17人,男性村民全部成功逃生,失踪者全部都是三洲村的家庭妇女。
善后工作也已展开,当日上午便成立了民船沉没善后处理小组,下设三个小组:打捞小组负责打捞失踪者和沉船,群众思想工作小组安抚失踪和死难者家属,此外还有维护社会稳定和调查事故原因工作小组。在通往三洲村的渡口、码头,交通、海事部门开始监管渡船载客人数。
三洲村里很不平静,村民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听侥幸逃回来的人讲述事件发生的经历,有些村民则到失踪者家中安慰其亲属。这些亲属们遭此打击,悲痛异常。一位姓谭的妇女丈夫去年病逝,家里两老总岁数达到140岁,还有三个年幼的小孩,此次也在船难中失踪,婆婆闻知这一消息,精神开始有些错乱,三个小孩哭着要妈妈回来。体弱多病的莫怀存听到这一消息顿时瘫倒在床上。
事故善后工作组的人员陆续进入村中,每一位失踪者家属门口,都配备了人员看护。12时许,正读小学六年级的林秋婵回家吃饭,之前虽已经听说了妈妈不见了的消息,但她并未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吃完饭,秋婵依然像往常一样去上课。
下午1时—10时余恨绵绵
下午1时的江面,仍然有冲锋舟快速在江面穿梭,寻找失踪者。三洲村对岸码头,来了一男一女两名乘客,全都神情严肃。来到三洲村,女子终于支撑不住,痛哭起来,男子搀扶着她回到家里。这对林姓兄妹的母亲在此次船难中失踪,他们在广州闻知噩耗急速赶回,家里早已坐满了前来安慰的亲友,父亲则在一边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下午3点,林秋婵被奶奶从学校叫出来,直奔失事水域的附近江岸。按照奶奶的吩咐,小秋婵跪在地上,大喊了半个小时“妈妈”,引来众人的围观。老人们迷信叫魂真能把人叫回,但奇迹没有出现,4时许,秋婵回到家里,他的父亲痛苦得缩在椅子上。
村里面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记者,他们都是从广州等地赶来采访沉船事故的。一名男子坐在码头上,专注地看着江面,希望能够发现自己的姐姐,这一场景被摄影记者摄入镜头。下午5时,那位悲伤的婆婆悲伤过度,精神失常,亲友和医护人员将她架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下午6时,出于安全因素,三洲村停止摆渡,两辆中巴正绕陆路接村民往返城区与三洲村。晚上10时许,两辆武装部的车辆被调来装运蔬菜进城。(本报记者 曾平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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