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30日12时50分,准备到罗杰斯中关村分店用餐的周先生因穿着一双塑料拖鞋而被拒之门外。该店罗杰斯实习经理称周先生“衣冠不整”,而周先生称他的穿着(T恤、短裤、拖鞋)并非衣冠不整,并且也没有侵犯其他顾客的权益餐厅以此为由拒绝他用餐是不合理的。周先生就此把罗杰斯告上了法庭,周先生请求法院判令罗杰斯餐厅向他书面赔礼道歉;餐厅拆除“为了维护多数顾客的权益,本餐厅保留选择顾客的权利”为内容的店堂告示;赔偿他本人精神损失费5000元人民币。北京海淀区人民法院受理了这一案件,12月6日判决驳 回原告周先生的所有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30元由原告周先生负担。
罗杰斯把消费者拒之门外,但消费者状告罗杰斯却输了官司;消费者究竟是不是上帝?服务业不是服侍业?这些争论近来屡见报端。近日,记者来到位于北京阜成门附近的罗杰斯餐厅,正是用餐的时间,这里非常热闹。那块写着“为了维护大多数顾客的权益,本餐厅保留选择顾客的权利”的铜牌依然静静的挂在餐厅的一隅,往来的顾客似乎并不在意它,但由本案引起的关于规范消费行为、倡导文明消费的思考才刚刚开始。
消费者花钱也买了氛围
“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罗杰斯官司的,我经常来罗杰斯吃东西。这样的餐厅不是大排档,是讲究的地方。我每次都是下班后来这里就餐,所以每次都穿着职业装。”一位正在就餐的女士对记者说,当记者问是否介意不文明行为对胃口与心情的影响,她说:“这里的气氛可能不太适合那些言语、举止不文明的人。”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在有关本案的民事判决书中有这样的字句:“———消费者对消费的选择也包括对消费环境的选择,尤以选择服务方式的消费者对消费环境的要求往往包含在其消费目的中,故经营者创造及维护具备自己特色的消费环境已经成为不可分割的部分……”北京罗杰斯餐饮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凡对记者说:“罗杰斯餐厅的员工早就已经实现本土化了,一群中国人在经营这个洋品牌,我们一直在努力营造一种氛围,许多的白领女士喜欢来这里。但是,在整体消费中,有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现象,过去,只是个别的现象个别处理,有的男士有衣冠不整、挥发汗味等情况,这些都是对罗杰斯整体消费环境的困扰。个别人会说,我的行为并没有伤害谁,但是,现实中有许多的伤害是无形的,个别消费者的不良消费行为伤害的是罗杰斯整体的氛围与广大消费者享受西餐、享受环境的心情。那块警示性的铜牌正是在这种矛盾中竖立起来的。显然,罗杰斯的铜牌肯定不是用来驱赶客人的,没有商家傻到有钱不赚的份儿上。铜牌的内容反映了一种取舍,个别与多数之间的取舍,因为多数人喜欢并且愿意掏钱的“氛围”才是商家得以持久经营的保证。
消费者别再守着“上帝”的虚名
其实,这起诉讼的起因更多的是观念的碰撞,多少年来,中国人对服务业的偏见并未彻底根除,人们的传统观念中一直有“服务就是服侍”的潜意识,所以“消费者是上帝”的说法才长期以来成为众多商家的座右铭。“上帝”毕竟是西方词汇,用汉语讲,“消费者就是大爷”、“花钱的就是大爷”。在这样的理念指引下,许多商家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一味的纵容消费者的不良行为,以求息事宁人、和气生财。消费者有时真的就如被宠坏了的孩子,“因为人们的习惯中,消费者是弱者,舆论与裁决很多时候是有利于消费者的,所以在接到法院传票的瞬间,我们没有任何的把握,公司是否会就此受到伤害都是未知数。我们真的是没有丝毫的把握。”谈到这起案件,李凡先生至今仍然不能平静。他说:“在判决时,听到一半,我就放心了。”商家与消费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北京工商大学的陈及教授认为,商家与消费者都是平等的经济主体,他们之间不存在上与下的区别,平等是交易的基础。
社会“公序良俗”谁来维护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在有关本案的民事判决书中还写着:“消费者在消费过程中亦负有遵守社会公序良俗及维护经营者合理、正当经营习惯的义务。”对于罗杰斯来说,案件的胜诉就是给了他们规范消费行为的信心,以前在公司内部对于是否还继续立那个铜牌的顾虑已经完全打消。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位消费者,他说:“我看这个公序良俗是大家的事,是所有人的事。”排队等候、衣着整齐、不大声喧哗、不在公共场合吸烟、不随地吐痰等都是社会公序良俗中最基本的部分。社会的公序良俗需要每一个人的努一把力。这就要求商家在考虑经济效益的同时如果能兼顾社会效益,消费者在自己舒服的同时能想着他人的感受。其实,生活中许多的不便正是由于对公序良俗的破坏,试想,在繁忙的街道上,有多少的堵车是因为真正的车多,更多的原因是大家的互不相让。
消费观念也要“入世”
中国加入WTO,2008年奥运会的举办以及中华民族本身的发展都呼唤着文明的进步。中国入世了,消费者的观念也要紧跟着入世,我们已经看到,虽然民族餐饮业也在为不良消费行为所困扰,但他们却并不是挑战的先驱,这样的挑战是由一家西餐厅开始的,中国的商家与消费者还需要有多长的时间来适应这个变化的世界?虽然前几年,电影院大嗑瓜子的现象现在已难觅踪影;如今,在各大音乐厅的门口看到来的人们都是衣着整洁的;我们似乎已经看到曙光。
有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人怀疑中国是否具备举办一届成功的奥运会的硬件设施,但是对于中国的人文环境却有着来自多方的质疑,有人说中国与发达国家真正的差距不在于高楼大厦。罗杰斯官司的判决结果还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标志,表明有人开始认识到规范消费行为、倡导消费文明的重要性,而真的有一天罗杰斯餐厅不再需要那样的一个铜牌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社会进步,正如李凡所说:“当文明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也就是我们摘掉牌子的时机。立牌子是为了将来拆掉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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