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拦、扼杀舆论监督,常有一些地痞流氓受人指使恐吓甚至殴打记者。而山东省宁阳县却打破了“常规”:该县公安局治安大队民警,在县委宣传部和公安局治安大队,公然殴打《济南时报》和《山东青年》杂志社记者,三名记者身上均有淤伤,另有一人被确诊为脑震荡———近日,一些媒体对此予以曝光。民警在县委宣传部和公安局殴打记者,在新中国历史上尚属首次。此案一出,舆论大哗。
然而,宁阳方面却对此全盘否认。今天本报记者与宁阳方面联系后,收到宁阳县县委宣传部、宁阳县公安局、泗店镇人民政府的“情况汇报”,其中的“说法”是:“公安民警始终没有对他们动过一拳一脚”,“整个询问过程,无一人进行殴打和其他非礼行为”,媒体的报道“完全是子虚乌有,凭空臆造,别用有心”。这份报告的打印日期是元月8日。
据《济南时报》记者赵京桥介绍,近些天,他们连续收到宁阳县泗店镇西孟村村民投诉,反映村支书柳方柱侵占集体款项数十万元,多年来殴打村民不计其数,村里还设了一个小黑屋,动用刑具对付村民,等等。1月5日,他与《济南时报》摄影部记者吕廷川、《山东青年》杂志社记者杨福成前往西孟村采访。其时镇政府工作组也正在该村调查。下午3点30分,当记者结束采访返回途中。被七八辆警车追上,在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的情况下扣留了司机的行车证。记者一行在警车“护送”下来到县委宣传部,被强令交出胶卷、采访笔记、录音带等。记者在被迫交出有关材料后,仍未获得自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踪。当晚七时半左右,十多名身着便衣、自称是警察的人冲进办公室,大打出手。赵京桥肩、胸、头等多处遭遇老拳;吕廷川手被拧破,被打得连走路都困难;杨福成在被围殴中腹部受伤,蹲在地上,被人撕扯着往外拖,皮衣被撕破;连司机也被数人围住,有人扯住其头发,有人扭住其胳膊,有人狂击其头部。约二十分钟后,众记者被拖出宣传部,押进警车,带到公安局治安大队。在询问中,一个胖子抓住赵京桥的头部,用拳头猛击其前胸,其他人也遭到恐吓、威胁。夜里十二点多,《济南时报》社特派小组赶到,众记者才得以脱身。
今天,记者电话采访了宁阳县公安局和宁阳县委宣传部。警方接电话的一位秘书小姐说,媒体的报道“纯属诬告”,“根本没有此事”;县委宣传部一位姓张的主任说,“报道中80%是水分”,“警察不会打记者,因为现在不是前几年了,警察的素质都比较高,你叫他打他也不会打”———这位主任用的是“推理法”。
在宁阳的官方材料中,不仅警察没有殴打记者,记者还煽动村民打坏了干部。材料中写道:上午11点半左右,三个自称是记者的人来到西孟村,“在村委大院里摆开两张桌子,记录群众反映的问题,有一人在现场拍照。群众情绪异常激烈,有几个村民把朱明德书记(泗店镇党委副书记)架到院子里,一人用大喇叭向他头部狠砸几下,下面踢了几脚,把大衣上的扣子也撕掉了。与此同时,一伙村民把主持村里工作的村主任薛兴起拉到院子中殴打”,“朱明德同志被打成脑震荡,薛兴起同志身上多处受伤”。
宁阳方面的结论是:“几位记者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进行采访活动,主观上具有煽动群众的故意,客观上造成围攻干部、殴打干部,损坏公物,致使工作组无法开展工作、破坏了社会稳定的严重后果,对其行为要负责任”,同时,“记者进行失实报道,极不符合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规范,并已造成了对宁阳形象的严重侵犯,对此,该报(《济南时报》)要负责予以澄清、纠正”。至于记者与宁阳警方的“过节”,官方的解释是:“公安机关将其人员和车辆扣留(请注意是“扣留”),是接到举报后依法采取的公务行为,后带其到公安局询问身份,符合《人民警察法》第九条的规定”。
有意思的是,《济南时报》与宁阳县都要求对方予以解释和答复,都在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情况”,都表示保留寻求法律途径解决此事的权利。
不容置疑的是,在此事中,肯定有一方在公然撒谎。撒谎者到底是谁呢?是堂堂的宁阳县委宣传部、宁阳县公安局,还是应该视真实为生命的《济南时报》社及其记者?
对这桩各执一词、扑朔迷离的事件,本报将继续予以关注。(记者袁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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