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死时手里紧紧攥着一串钥匙,是在自己的看守岗位上死的。他没想到,死后东西湖区委会追授他为优秀共产党员,武汉市公安局会为他追记二等功。但他想到过,他死时绝无多大痛苦,应该是痛痛快快地一命归西。果然,人不知鬼不觉中,一张红色木制沙发椅将他发射升天。
我奉命采访他。他躲在阴间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与我见面,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太普通 了,没什么值得宣扬的。他生前给我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豁达开朗、乐观幽默。1992年,他突发脑溢血,鼾声如雷,大家慌忙把他送进医院后,含泪等待着把他送往下一站———火葬场。谁料他奇迹般地活过来,对同志们说:“我不给同志们打个招呼就走,那太没人情味了。”有个小青年对他说:“你当时鼾声真是吓死人。”他一听乐了:“我正找不到阎王不要我的原因,这下可找到了,一定是我鼾声太大,阎王怕吵,把我赶出了他的寝宫。”
他一家5口人,仅自己一人有工作,经济拮据、生活清苦自不必说。按一般人理解,他乐观不起来,可他似乎天生就是个乐天派,照乐不误。他说:“食可裹腹、衣可遮体的人不愁,随遇而安、不做亏心事的人不忧;以此为标准,我是不愁不忧之人,这种人的情感世界如果快乐不去占领,痛苦必然要占领,我为什么要舍快乐而求痛苦呢?”
他没上很多学,但非常喜欢看书看报,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大家和他在一起总不会寂寞。他有讲不完的笑话和故事,以致同事们戏称他是“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麻雀飞过头顶能知道公母”。有一次,一位同事家里有急事,不好意思地请他顶个班,他爽快答应后对这位同事说:“我替你顶班你不要后悔啊,今晚可有立功受奖的机会哟。”一句本来是宽慰对方的笑话不幸被他言中。当晚一名在押人员把被单撕成条准备上吊自杀,被他及时发现。他由此受到市公安局嘉奖。有人说他这是瞎猫撞上死老鼠,他不恼不怒地说这是他常病吃药药物培植出的第六感觉。
做看守,看管犯罪嫌疑人,自然有不少人来找他,请他特别关照或者传物带信,他就以这样的话应付:“我得过脑溢血,还没开过窍,等医生给凿个窟窿后再说。”要不就是:“好好好,那就让我进去,换他出来行吗?”
除患过脑溢血病外,他还有严重的高血压、痛风病。但谁也没有看到他流露过痛苦,对生活悲观绝望,他总是乐观地面对工作、面对生活。有人问他:“你怎么总是无忧无虑,天天像有喜事似的?”他回答:“我那次到阎王那里听说了,对多愁善感的人用钝刀割死,对快乐的人用利刀咔嚓一下,我怕死时痛苦,所以快乐地活着。”他快乐地活着的时候,别人从他那儿分享了快乐,所以他安详地去后,他周围的共同印象就是他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
他叫袁德远,今年57岁,东西湖公安分局看守所的一位普通民警,去年10月30日凌晨猝死。 (刘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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