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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宁静的高原湖泊纳帕海的警察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1月25日15:22 云南日报

  2001年10月底,我们采访全国严打整治专项斗争的记者,与到一线亲自督战调研的云南省公安厅厅长江普生不约而同踏上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土地。

  秋冬之交的纳帕海自然保护区,静卧在林木经霜后金子般的神光中。黑颈鹤、黄鸭、斑头雁从遥远的异域飞来,夜里栖居于纳帕草原;白天,便嬉戏、飞舞在美丽宁静的高原湖泊———纳帕海周围。陪我们驱车180公里到德钦采访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公安局政治部王主任
告诉记者,香格里拉的民警视林木和百鸟为天上的云彩,因为,它荫庇着静默的植物和所有的生灵。他说,仅在这浩瀚的保护区中,就生活着1000多种动物,其中60多种是国家一二类保护动物。为了保护自然生态和生物的多样性,迪庆民警在全国治爆缉枪专项斗争中的收枪,就更多了一种紧迫与专注。因其是视枪如命的民族宗教地区,民警的收枪,就更为艰巨了。

  从迪庆州府中甸至德钦县公安局的那条土路,险峻而陡窄地高悬在千仞山崖腰际。途中两车对面相遇,有时候其中一车必得倒车一两公里才能寻到一个能让对方擦肩而过的地方。开车送我们采访的州公安局国保支队民警陈思红,在对面来车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好把车开到路的一侧斜悬在路基上。轮下,刀削斧劈般的几百米之下便是那条气势恢宏而静静奔腾着的金沙江。香格里拉的民警办案,许多地方连车路都没有,三坝派出所两名民警去破案,近百公里山路,只好向老百姓借一匹骡子两人轮着骑,结果连骡子都累死了,只好按价赔人家800元,可至今钱还没着落。此时,我们行走的这条路在他们眼中,已好得像高速公路了。

  在民族宗教地区执法,民警们常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和牺牲精神!被江普生厅长称为半个“城防司令”的城关派出所所长和小华感慨地说,在这里,每个派出所收的每一支枪,几乎都有一个故事。升平所收缴了519支枪,每收一支都付出了民警艰辛的汗水。他说,在收缴一位退休老干部的小口径运动步枪时,他有两支枪,只交出一支火药枪和两枚手榴弹,想把小口径步枪留下。在藏区,拥有一支枪是康巴汉子身份的象征。和小华带民警头两次去他家做工作时,他说枪是借来用的。第三次再去做工作,他说卖了。第四次下去以法律程序给他下达收枪通知,他仍持观望状。收枪的时限要到了,民警们第五次又下去。记者笑问:“你们咋一再地给他做工作,不一去就按私藏枪支处理他?”民警说:“我们如能靠做工作收回枪支,这位退休老干部就不用承担私藏枪支的法律责任。”人性之光,是这样从一位民警很平常的话语中自然流淌而出。

  香格里拉的民警对退休干部如此,对老百姓也如此。德钦飞来寺旁有位持有枪支的老人,当民警上门告诉他交枪时,他用藏话说:“宗敦咧(卖啦)。”所长便机智地说:“你这枪价格卖得不错吧?”他说:“得2000元!”所长便说:“那你把这2000元交给我,我要上交,这是违法买卖枪支的赃款!要不,那就是犯法啦!”闻声,老人只好告诉所长:“老朋友,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枪还在家好好搁着咧!”

  江普生厅长转头问坐在身边的片警阿里:“所长给你的最多的事是什么?”“下警区。”“你下警区最操心的事是哪一类?”“居民出租房。”“对。”江普生高兴地说,“派出所要减轻社区民警的负担,原则上不要办案子,脱出身来专门抓防范和管理,深入到群众中,成为群众工作队。旅游景区,首先就要把人管好,确实做到对来香格里拉的好人坏人分得清楚,在坏人没作案前就防得住。”

  威严的法律与神圣的人性在香格里拉交融成一条美丽而温暖民心的河流

  抵达香格里拉腹地—德钦的当晚,我们和一群被青藏高原太阳晒得黝黑的民警围坐在一家小餐馆的火锅边神聊。餐馆屋角那台黑白电视机中,正播放着世界巨富的美国遭“9·11”恐怖袭击后与久经战争烽火穷得没什么值得轰炸的阿富汗塔利班的战斗。我们就在这样的背景中,从香格里拉雪域高原民警的叙述里,进入一个个对此时此刻的电视画面来说很另类的画面。

  自学了一口十分流利的英语、综合素质很优秀的德钦外管科科长扎西顿珠告诉我们,1998年以前,到德钦的外国人每年只有百把人。短短几年来,现在每年多达上千人。

  他说:“1998年通往西藏的德钦还没开放时,有两名前来寻找梦中的香格里拉的丹麦游客,就自己搭货车来到了德钦。其中一人途中突然阑尾炎发作,痛得在路边翻来滚去,民警接到群众报告后,立刻赶去送他上医院。手术前,问他有没有钱?他摇了摇头。几位民警急忙七拼八凑了200元替他交了手术押金。这位外国游客脱险后十分感动,并告诉民警:“我们身上其实带着钱,但当时对中国警察不了解,怕钱被你们抢走,所以没敢讲真话。没想到,你们警察反而还自己掏钱来救我!”这两位丹麦游客回国后,和家人说起香格里拉时,香格里拉警察在他们心里已成了一道最自然、壮观的风景,为此,他们和家人从丹麦给民警寄来了表示敬意的明信片。

  英国作家希尔顿在其著作《失去的地平线》后记中说:“香格里拉是一个世界顶端的贸易集镇,很难到达那里,从云南来的中国苦力把他们的茶叶传输给藏族。”迪庆,是茶马古道入藏的要冲。数百年来马帮云集此地,成为滇藏川三角商品交易的集散地。有钱人奔这儿来享受自然风光,寻找那久违的单纯时光;没钱人奔这儿来打工挣钱,养家糊口。香格里拉民警对所有奔这儿来的守法者都一视同仁。

  2001年9月,一位上了年纪到德钦捡酒瓶废纸卖的外地农民,酒后摔伤了腿,举目无亲的他想从距派出所两公里外的地方爬到所里找民警救助。过路人告诉下片区巡逻的民警后,民警从医院借来担架抬他去救治。但医院因这位农民身无分文无法收他。派出所所长和小华闻讯赶到医院为他签字担保时,医生问:“你是他儿子?”和小华笑着点头说:“你放心,医生,我们不会赖帐!”事后,和小华去县民政局找领导协调,要到1200元给这位农民动了手术。这位外地农民住院期间,每到打吊针时,民警就轮流去守护他。所长说:“有些人可能想不通,觉得这么对待一个捡破烂的农民不合算。可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呐!何况,我们自己就是农民的儿子。”

  这位所长感慨地说:“我们付出的不多,也没出一分钱,可这位农民却两个大拇指竖起一再地坐在床上感谢我们。”对此,和小华无悔地告诉记者:“去年我们去昆明参加全省派出所长培训,就记牢了江厅长说过的一句话:要让人民满意我们的工作,首先必须把群众装在我们心里,切切实实为群众排忧解难。”

  这是一个为理想而存在的地方这是我们人类灵性生命原初的诞生地和返回地

  到德钦的次日清晨,那位笑声如草原般辽阔的李继华副局长就带我们去朝拜梅里雪山。在德钦那条河谷般狭长的小街上,我们坐在一家餐馆喝酥油茶时,聊及发案情况,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洛桑品措告诉记者,去年1至10月,刑警大队与经侦大队、禁毒大队一起,共立刑事案件33起,破掉28起,其中,重特大案件21起,破了17起。闻声,我们不禁感慨道:“这真可以算得上世界旅游胜地发案率最低、破案率最高的地方之一了!”

  被我们称作“太阳局长”的尼玛甲称副局长欣慰地说:“关键是我们有一位好局长。”记得头天晚上李继华曾告诉记者:“我们松银生局长被当地百姓称作‘包老黑’。”我们始终没见到这位出差在外的、被民警和局党委成员多次提起的生性朴实豪爽、办事果断而热心公益的松银生局长。

  我们驱车去梅里雪山的途中,突然见一位外国中年男子站在宁静空旷的街边四下张望。越过他后,我们担心这位老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转身欲帮他时,只见我们身后的扎西顿珠已关切地迎上去,用英语问道:“您好,我能帮您什么吗?”老外说,他想回迪庆,能不能给他找辆车。扎西顿珠给他招来一辆出租汽车。可老外往返近360公里的路,只愿给司机100元人民币。于是一连几辆出租车的司机都笑着摇摇头走了。扎西顿珠告诉他,如果坐客运站的车只用几十元钱就成,并告诉他怎么去乘车。老外高兴地连声OK着走了。

  我们驶出德钦县城不远,就听异地交流到德钦当副局长、每到落叶季节和春虫叫的时候就特别想家的李继华笑喝一声:“到了!”

  打开车门的瞬间,脚还没站稳,我们就被突然扑面而来的梅里雪山和卡瓦格博雪峰冰清玉洁的博大、宁静及深邃如海的蓝天下飞舞的经幡、圣洁庄重的白塔的壮美震傻了!我们整个处于一种失语的状态,只会啊啊地叫着,惊喜若狂地朝最能投入这片神山怀抱的地方奔去。

  雪域清晨的阳光下,一位名叫白丹的喇嘛身着绛红色袈裟,在白塔边面对梅里雪山敲击着木鼓诵念经文,秋后收割了青稞的藏民成群结对一大早就赶来朝圣,见记者的相机对着他(她)们,康巴汉子神态自若地朝我们一笑,便挺了胸让我们尽情拍照,姑娘们大多害羞地捂了嘴咕咕地笑着,要不就躲到阿妈的身后,探出那双带着野性能点着香火的眼睛凝视着我们。

  扎西顿珠指着那一排转经的白塔告诉我们:塔的第一层代表坚实的根基;第二层是修行的层次,再往上,各自代表土地、水、风、月亮、太阳,塔的最顶端,则是一颗人心。即修炼到最高层时,心可鉴天地!我们的心剧烈地在扎西顿珠的语声中震颤着。当我们浑浊的心尘悄然纷纷坠落时,眼前飞舞的经幡通过梅里雪山和那海拔6700多米的卡瓦格博雪峰,沟通着人与神界的关系!

  一天后,当我们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登上飞机时,那位曾在德钦路边相遇的老外,竟坐在我们身边。我们用英语交谈中得知,这竟是位独自前来寻找希尔顿描写的香格里拉的英国人,得知我们是警察并与那天早上帮助他的警察是同事时,他高兴地对周围的其他外国游客复述着扎西顿珠帮助他找车的事,他连连说:“香格里拉,确实太美啦!我下次还要来!”(施晓焰杨树华吕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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