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火车携带黄金被扣

　　1998年1月16日，从新疆乘火车到兰州的新疆人马全忠携带的重量为6公斤左右的黄金被兰铁公安处民警查扣。当时，有关民警对马全忠作了讯问笔录，将马全忠放走，可扣下了全部黄金，当时没有出具任何书面的扣押物品清单。

　　1998年1月23日，马全忠的母亲马玉英闻讯从新疆赶到兰州，对查扣黄金提出质疑，办案人员只给马玉英一张《违反治安管理没收财物》收据，其内容是：“收到违反治安管理人马哈麦德交来黄金6075克整，予以没收。”没收单位是兰州铁路公安局公安处三科。

　　马玉英说：你们“没收”的是马全忠携带的黄金，为何名字却写的是马哈麦德？办案人员一笔勾掉马哈麦德几个字，写上马全忠的名字。

　　在这份带有裁决性质的没收条据上，没有写清查扣黄金的规格、质量、特征，而且数量还相差15克，也没有附《治安处罚裁决书》。马玉英仔细查阅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该条例中并没有规定在列车上携带黄金是违反治安管理规定的。

　　马玉英再次和兰铁公安处的办案人员交涉，有关办案人员说：此案已由治安案件变成涉嫌走私的刑事案件，兰铁公安处提请兰铁运输检察分院以涉嫌犯走私罪批捕马成仁，该院已于1999年3月12日批准逮捕马成仁。

　　黄金的来源

　　据记者了解：1994年5月，在新疆落户的甘肃广河人马玉英和丈夫马成仁参加中国伊斯兰协会组织的朝觐团去沙特朝觐。在此期间，他们二人用一些珠宝工艺品从沙特阿拉伯“哈里发国际珠宝行”兑换黄金6100克。马玉英并持有1994年5月14日哈里发国际珠宝行盖章的原件证明材料和原件票据。

　　证明材料证明马成仁有一批工艺品和中国珠宝，价值为239800沙特里西尔，珠宝行将此收购，并以黄金形式予以支付，共计6100克，其中4700克为24K金，1400克为22K黄金。

　　票据证明该珠宝行支付了马成仁共计(金条)6100克。

　　马玉英还出具了两份证人证言材料。一份是当年参加中国伊斯兰协会组织的朝觐团并任第八团团长的原广河县公安局教导员马维祥出具的证明。马维祥证明说，随该团去朝觐的马玉英、马成仁夫妇用珍珠、玛瑙、项链等工艺品在沙特兑换了一些黄金，回国入境时走的是“绿色通道”，入境海关只验了护照，没有验行李。

　　另一份是朝觐第8团团员马德元和妻子买金华的证言材料，同样证明了马玉英夫妇在沙特兑换黄金，入境时走“绿色通道”的事实。

　　为什么要携带黄金到兰州呢？

　　据马玉英对记者说：黄金从国外带回新疆，一直存放在家里。后来，他们决定将此黄金兑换成人民币投到广河办厂。因在中国人民银行新疆阜康县支行兑换时，该行要收黄金发展基金，所以带回广河兑换。马玉英还向兰铁公安处出具了这方面的证明材料。

　　那么，兰铁公安处为何要查扣黄金呢？记者手头有兰铁公安处给甘肃省人大常委会的两份《关于马成仁涉嫌走私黄金案件情况报告》。

　　据这两份材料称：当时，兰铁公安处认为，查扣的黄金是马成仁从沙特套购，借朝觐入关人多拥挤，逃避海关监管，又利用国内差价，进行倒卖从中牟利。并说立案后，马玉英四处上访，兰铁公安处两次派员上京向有关部门汇报，请教有关专家，后经请示最高人民法院刑事法规研究室熊××博士，熊认为马成仁从境外携带黄金入境，逃避海关监管，偷逃税额10.8万余元，根据《刑法》第153条的规定以及《海关总署关于实施刑法的若干意见》，马成仁的行为已构成走私罪。1999年3月5日，该处提请兰州铁路运输检察院批准对马逮捕，3月12日，兰州铁路运输检察院批准逮捕马成仁。当年4月，兰铁公安处刑侦支队派侦查员赴新疆与当地公安机关联系执行逮捕马时没有抓获，在全国追逃专项斗争中，马已被列为网上在逃人员，该处继续组织力量追捕。

　　这份报告中还称：兰铁公安处的办案人员反复给马玉英讲法律、政策，马玉英非但不听，反而无理取闹，编造谎言、提供假证、欺骗各级领导。马成仁夫妇为了索要黄金不择手段，多次给办案人员讲，愿出10万元给办案人员，后在新疆调查案件时，(马成仁夫妇)又要送给办案人员自称价值5万元的金表。马成仁夫妇企图贿赂办案人员，但均被严辞拒绝。

　　那么，查扣的黄金去向如何呢？据这两份材料称：1月16日，将马全忠携带黄金扣押，6日后，上缴给中国人民银行甘肃省分行。该银行根据有关规定给兰铁公安处返还缉私罚没金510549.6元，返还的罚没金及上缴银行条据全部存在兰铁公安处刑警支队。

　　法律法规专家：“查扣”缺乏法律依据

　　记者在采访时，有关的法律法规专家指出：如果按照“行政案件”来说，“没收”“违反治安管理人”的黄金，却没有出具治安处罚裁决书，仅有一份没注明黄金规格、质量、特征的没收收据，剥夺了“治安处罚相对人”获得法律救济的权力，违反了法定程序。从实体上来说，《治安管理条例》根本没有规定在列车上携带黄金是违反治安管理的条款。1983年6月15日国务院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金银管理条例》第25条规定，携带黄金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数量不受限制。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对于携带黄金入境没有报关征税，只能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行政处罚办法》进行处罚。兰铁公安处不具有海关行政处罚的主体。

　　由“行政案件”变为“刑事案件”，首先要有证据证明立案侦查的马成仁涉嫌走私的犯罪行为是马成仁实施的，要有证据证明马成仁有实施走私犯罪行为的动机和目的；还要查实马成仁有实施走私犯罪的时间、地点、手段、后果等相关证据材料等。且作为涉嫌犯走私罪查扣的黄金，要随案卷走，不能买卖或遗失。兰铁公安处将涉案黄金上缴银行没有法律依据，所谓“返还”，怎么能全部“返还”？实际上，兰铁公安处将涉案黄金兑换成现金，也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兰铁公安处无权对随案物品进行随意处理的权力。

　　涉案黄金是1994年5月携带入境的，1998年1月16日查扣的。1979年7月1日通过的《刑法》，1988年1月21日全国人大《关于惩治走私罪的补充规定》和1997年3月14日修改后的《刑法》，对黄金出境构成走私都有统一规定。对黄金进口(入境)没有规定为走私罪。新旧《刑法》对入境黄金作为一般货物，应报关征税做了规定，但只能由海关处罚。而1994年2月1日海关总署发布《对金银进出国境的管理办法》第二条规定：旅客或者受发货人或者代理人携带运输金银及其制品(产品)进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必须向入境地海关申报。第44条规定：进出口货物，进出境物品放行后，海关发现少征或者漏征税款，应当自缴纳税款或者货物、物品放行之日起一年内，向纳、漏税义务人补征。因纳税义务人违反规定而造成的少征或漏征，海关在3年以内可以追征。

　　检察机关定性：马成仁未构成走私罪

　　马玉英夫妇不屈不挠地告了5年，马玉英在一次上访途中被车撞残，卧病在床，马成仁继续奔波，此案终于有了结果。2001年年底，甘肃省人民检察院在对此案审查以后认为：马成仁携带黄金入境的行为并未侵犯国家海关监管制度，不构成走私罪。

　　2002年3月初，兰铁检察分院有关人员告诉记者说，甘肃省人民检察院有关“马成仁不构成走私罪”的批复他们已经收到，检察院已向兰铁公安处就此批复发了函件。最近，记者采访马玉英时，问她是不是对兰铁公安处的有关人员表示要向他们行贿？马玉英对记者说：他们错扣我的黄金，我为什么还要向他们行贿，哪有这样的道理？

　　据悉，马玉英已委托律师向有关部门提出口头申请，要求解除对马成仁采取的强制措施。

　　本报将对此案的发展做进一步的关注。本报记者郝冬白实习生段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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