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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实加强社会信用建设，逐步在全社会形成诚信为本、操守为重的良好
风尚。加快建立企业、中介机构和个人信用档案，使有不良行为记录者付出
代价，名誉扫地，直至绳之以法。
———摘自朱镕基总理在九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
视听重点
“受命于危难之际”的李统书，于2001年3月就任汕头市委书记。
他一上台就把重建信用作为汕头的生命工程来抓，推进信用体系建设。3月
10日晚，李统书作客央视“实话实说”，畅谈汕头信用建设。
嘉 宾：李统书
汕头市委书记
储小平
汕头大学商学院教授
陈乐伍
广东猛狮集团总经理
主持人：崔永元
夸人就说：你真不像汕头人
汕头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崔：我最近正在学一门手艺叫夸人。如果你要夸一个姑娘，你就说你真
漂亮。夸小伙子，就说你真精神。夸小孩，就说你真聪明；如果你要夸一个
汕头人，你就说，你真不像汕头人。
陈：有人这样跟我讲过，因为开始大家做生意一听说你自报家门，我是
汕头人，态度就有点转变。生意做了一两年以后，又说你真不像汕头人。很
尴尬。汕头人有什么特别坏吗？其实不见得。但人们觉得汕头人表面上很客
气，但实际上到最后做起生意来，就不会很讲信用了。
崔：大家对汕头的商人有了不好的看法，或者说有了敌意以后，生意是
不是难做了？
陈：非常难做。因为你整个经营成本无形中增加了很多。本来企业行为
很多是靠信用，既然信用已经破坏了，他就不信任你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
，采购东西。本来我这么大的采购量，是用不着全额付款的，但是很多企业
、供应厂商，本来谈得挺好，很愉快，一听你是汕头的，付款条件就改变了
，你要先把钱付给我，我再把货给你。我觉得这是很不公平的交易条件。这
样企业经营的负担就会增加很多了，经营成本也增加了，经营成本直接反映
出来就增加了很多。
崔：储先生，这些非法的贸易、非法的经济，最终给汕头带来了什么样
的影响？
储：影响太深远了，可以说到了不可持续发展的地步。所以从去年就开
始有一句话，很沉重的，“汕头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比如说企业最直接的
就是，由于信用破坏了，交易中断了。比如说开出来的发票别人不相信，十
几个省都说不跟汕头做生意。很多地方不卖潮货，整个生产经营过程要中断
。此外，还有很大的社会负面影响。
崔：对产品可能也有影响，大家不相信你的产品了。
储：对。比如说制假活动，别人下功夫，创造出名牌，技术革新，你去
盗用别人的名牌，这就形成了一个偷盗的心理和行为。自己不创新，技术资
源没有积累起来，对地方经济发展影响蛮大的。而且特别重要的一点，这个
地方的企业家太少，如果走不正当的门路，他可能会钻关系，找批文，可能
还会制假。这样技术和市场都不能够真正发展。因此，这是一个很深层的问
题。
崔：我觉得您看得很透，也很明白，如果您是汕头市委书记的话，您这
个时候准备怎么做呢？
储：还没想过。要是作为汕头市委书记，在目前这个情况下，确实难度
比较大。
［树立政府形象］
书记私访听真话 不办实事就是罪人
崔：我听说您作为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为了调查实际情况，还进行了微
服私访，您是换什么衣服去的？
李：这个情况不能叫微服私访。我想到一个地区工作，首先要了解民情
，就用星期六、星期天去农村搞调查。当时到了一个镇、一个村，就有人问
我哪里来的，我说是揭阳过来的。我说看这里环境好不好。好的话，来这里
投资办厂。老百姓说你敢办厂，不怕我们的干部把你的工厂吃掉？我一听话
中有话，问怎么能吃掉呢？他说我们的水厂就被吃掉了。我说那你们喝水怎
么办啊，他说我们要买水喝。
我一听到这些，心里就很难受，我说那你们一年收入多少？他说是多年
没分配。集体没有分配，他说每年还要上缴130块钱的税费。因为我是来
自农村的，我是农民子弟，种田每年要缴100多块钱的税，另外还要来拿
钱买水度日，我感觉确实很难受。除了他们喝水困难，房子住得也不行。
后来水的问题，我当天晚上回到招待所以后，就把潮阳市委书记找来。
潮阳市有15个镇、1011个村（居委会），80万人没有水喝。有的是
水质性的问题、有的是水源性的问题。以后省委省政府知道了这个事以后非
常重视，拨款支持。
崔：我想您这个思路，可能是要为老百姓办一些实事，办一些具体的事
来重新赢得他们的信任。
李：赢得他们的信任，我们就一定要为老百姓办实事。当官的，当领导
的，你不为老百姓办实事，不推动社会向前发展，我看他就是历史罪人。因
为你占在这个岗位上，所以我们有责任来解决这些问题。结果省委省政府关
心之后，我们榕江片的第一期工程在2001年11月18日就开工了，今
年国庆节大概可以喝到水。其他还有陆陆续续，准备在今年和明年能够完全
解决好。
崔：您当时看到他们住房的情况贫穷得是什么样子？
李：2001年4月份我去汕头之前，可以说没有在街上走过，也不了
解那里的实际情况。刮大风下大雨以后，办公室机关就安排我去看危房，一
看，那真是心里难受啊。四层楼，一二三楼搬走了，四楼上面住着人。我们
过去形容家穷叫家徒四壁，结果我去看的这个家，连四面墙都没有，只有三
面墙，摇摇欲坠。
房子的寿命也就是40年左右，而这些房子都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建
的，自然风化了，刮风下雨倒房子，下完雨、出太阳也倒房子。出来碰到一
个老百姓，他就冲着我们讲，你们不要搞形式主义，年年看，年年一个样。
崔：能听出老百姓有很多的怨气，他们甚至已经不信任这个政府了。
李：以后我们市委市政府研究，财政再困难，老百姓的生命财产、生命
安全一定要解决。最后把它当成急难险重的民心工程，列入计划来落实。市
长到现场去办公，机关多次到现场搞协调。
去年我们挤出了681套公租房，147套周转房，发公告，由特困户
、危房户统一来抽签，领导不要签字给谁，就是抽签。那种场面，真像过去
我们看的电影解放的样子，群众自发地喊共产党万岁！去年我们一共解决了
两批，900多套，今年准备再建1000套。
［重建企业信用］
规范市场企业逢生销售做大多缴点税
崔：政府开始替老百姓办实事是政府树立信用的一种方式，而在企业恢
复信用、个人恢复信用这些方面还做了什么样的工作呢？
李：去年广东省委、省政府在汕头召开了现场办公会，也就明确给我们
提出要重建信用、重塑形象，所以我们在市里通过新闻媒体、各级党组织、
组织干部群众都来讨论这个问题。少数人不讲信用带来的影响太大了，我们
有一个产品叫做拉芳，估计大家也很熟悉。但是就是没有胆量说它是汕头和
潮阳的。它的广告词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爱生活爱拉芳”。生产单位是
：广汕公路旁。少数不法分子搞了假冒伪劣以后就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
崔：他们说广汕公路旁，实际是想回避自己的产品是在汕头。
陈：我看到不少在省台做广告的企业，我一看电话号码，不就是我们隔
壁差不多嘛，都不打厂名，也不打厂址。我想企业也是有苦衷，花了那么多
钱做广告，一看是汕头的，不买账，就不行。
崔：咱们现在和市委书记坐在一起交流，作为一个企业家，汕头重建信
用，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和主意？
陈：办法跟主意我是没有，但是我是感觉到，从去年到现在，汕头发生
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在信用工程建设这方面有几个实际的例子，我可以再
跟大家讲一下。
作为我们企业来讲，我们是90％的产品出口，那么我们的企业利润来
源绝大多数是来源于正常的出口退税。但是有两年的时间我们是一分钱出口
退税都拿不到。从2000年到2001年，我们都觉得实在这个地方没有
办法再呆下去了，去年第三季度的时候，我想搬到深圳或者是广州去，但是
后来春节前我一下拿到三个月的退税，我觉得一下子就有希望了。因为我们
差不多两年加起来接近有1000万元的钱在那里。
崔：你觉得你的社会评价改变了吗？
陈：改变了。现在人家就不会取笑我说你赚的钱比我少，缴税比我多，
你爱出风头，不会这样讲。现在觉得你们这样做不错，树立口碑，因为政府
现在也是找一些好的形象来树立，给市里的企业做楷模，我觉得跟以前比的
确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崔：您有没有想过拿一些钱送给李书记表示感谢？
陈：我想了，我想李书记如果是光靠我们企业这一点点微薄的钱也是帮
不了很大忙。我能做的就是，我把这个销售再做大一点，再多缴一点税，这
就是我能做的。
重建并非一朝一夕
建立监督机制广收民意
储：我发现也是有一些变化。但是我在这儿也想给李书记泼一点冷水。
因为信用工程的建设市领导很重视，现在全国各地都很重视，但是这件事情
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不是在短期内能够解决的，比如我们接触的企业，企业
跟我们谈话一般没有什么顾忌，他说有些政府部门少数的官员到企业里面去
了，有一些不正当的干预，有一些收费什么的，企业有时候还不敢投诉。他
抱怨，但是不敢点名是哪一个部门的人，他不敢讲，怕报复，怕以后经营更
困难，那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这个问题也是比较困难的，我想比如说搞万
家企业的定期还是不定期的问卷式的调查。
崔：您说的方式实际上还形成一种监督的风气？
储：监督的方式，可能好一点，当然也可以用一些技术手段来做，应该
是做得实一点。
崔：储先生说的是收集实情、收集民情的一个渠道，建立这么一个渠道
？
李：对。
崔：李书记，当时整个经济情况比较乱的时候，很多外商企业都选择了
撤出，现在是不是又有回流呢？
李：原来想走的，没走。如信宁集团，它原来准备到上海去，它看到整
个环境改变了，它不走了。有些搬走的，又搬回来了，在这里增资扩产，数
额非常大。像美国的加德士、日本的矢崎，这些增资扩产非常大。去年的增
资扩产共1·99亿美元。再有许多大的财团进来，像英国的威尔信动力设
备公司，仓储搬来不到3个月，2001年11月28日搬来，到现在3个
月，进仓超过1000万美元。应该说整个经济处于增长的势头。去年引进
外资增长6·7％，今年第一个月增长11·4％。
崔：前一段我去了一次汕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街头巷尾总有很多人
在喝功夫茶。只要有那么两三个人，就肯定有功夫茶的茶具。所以我脑海里
闪出这么一句话：只要功夫到，信用能建好。
成果：从去年10月份起，汕头市的GDP和财政收入呈现了逐月回升
的态势，进入了恢复性增长阶段。今年1月份，汕头协议外商投资额和实际
利用外资额分别增长16·1％和11·4％。工业产值增长加快，国有、
集体、股份制、外商及港澳台资企业分别增长了15·4％、14·6％、
30·1％和4·3％。
视听现场
崔永元送乒乓球拍
李统书一上台，狡猾的崔永元就递给他一个乒乓球拍。一段关于李统书
会不会像打乒乓球那样把汕头的难题推来推去的对话，煞是精彩。
崔：信用问题肯定是新任的市委书记主要想的事情和主要做的工作。所
以我们现在有必要听听他的想法。欢迎汕头市委书记李统书。欢迎您。
这是您的（指乒乓球拍）。我们的编导说您特别喜欢打乒乓球，所以专
门给您买了一个乒乓球拍，还有乒乓球。我不知道他们了解得对不对？
李：我的业余爱好应该说其中有打乒乓球。
崔：而且他们说您战胜过蔡振华。
李：那是误传。因为蔡振华总教练指导过我打球。
崔：我不会打乒乓球，所以我老有那种不正确的联想，比如我一看到乒
乓球，有时候能想到，它会不会就是我们汕头的产品，然后被人推来推去，
谁都不想要。
李：汕头产品有些是抢手货，但也有少数企业不讲职业道德，也出了一
些假冒伪劣的东西，那是少数。
崔：李书记您是汕头人，但是我听说您好像很多年都不回家。是家乡找
你麻烦，还是你怕给家乡添麻烦？
李：我在深圳工作，不管是到镇里，还是县里市里，应该说他们肯定热
情接待，这是肯定的。
崔：当时任命您为汕头市委书记的时候，您想没想过，因为那儿的工作
非常难做呀，我们可以像打乒乓球一样，把它推出去。
李：当党员没办法，我有意见，要求都向组织反映了。组织最后说让我
去。咱们还是讲组织纪律、组织原则。
崔：但是您意识到了到汕头的工作有多难做？
李：确实很难做，要扭转这种局面，比搞一个项目、建条路、建座桥，
要难得多。但我还是得搞。
近代潮汕很讲信用
汕头大学商学院储小平教授，在谈到人们不信任汕头商人时，颇感委曲
地说，其实近代以来潮汕商人是很讲信用的。
崔：储先生，您说这样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汕头的商人不太信任
？
储：我想可能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这个情况就比较严重一点。可
能在全国有一些影响。说可能进口的东西，特区里面倒到特区外，有一些批
文的倒卖，当然全国沿海很多地方可能都有。感觉好像汕头比较引人注目。
崔：这些非法的经济行为玷污了汕头的名声。
储：对！但从历史上来看，有一件事给我印象特别深。潮汕这个地方是
著名的侨乡，很多的潮人从唐宋的时候就开始到海外去了，到了明清的时候
就很多。近代以来，很多海外的潮人在外面赚了钱，要把钱寄回来养老，或
者供家里的负担。专门有一个民间组织起来的机构，很讲信用的。受人所托
，把钱或者是信件，要每家每户都要送到。
崔：这就说明了当时商人之间互相的信任。
储：对，非常讲信用，否则不会把这样的事交给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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