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存父女档案

　　赵玉存：深圳海关原关长，1943年出生，大学文化，河北遵化人。2000年5月被纪检机关立案查处，现已被开除党籍、公职。赵莹：赵玉存长女，1972年生于河北遵化，高中毕业。案发时无业，曾在杨改清负责的惠威公司任总经理助理。现被取保候审。赵萍：赵玉存幼女，1977年生于河北遵化，高中毕业。案发时经营个体美容院，曾留学英国。现已被批捕。

　　　　赵玉存父女被控罪名及犯罪事实

  ●深圳海关原关长父女三人同堂受审，其妻被另案处理
  ●其一家 4口被指控涉嫌共同受贿折合人民币 900余万元
  ●赵玉存辩称为惠威公司提供便利乃“奉命行事”

　　南方网讯 深圳海关原关长赵玉存父女三人，昨天(3.18)在深圳中院同堂受审，他们都以受贿罪被提起公诉。深圳市检察院指控赵玉存一家四口涉嫌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900余万元。赵玉存妻子昨天没有出庭受审，公诉人称她将被另案处理。

　　昨天上午9时整，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首次公开开庭审理深圳海关原关长赵玉存受贿一案，赵玉存父女三人均以受贿罪被提起公诉。深圳市检察院指控，赵玉存一家四口涉嫌收受贿赂折合人民币900余万元。其中他的两个女儿涉嫌收钱最多，所收钱物主要包括：香港一套价值400余万元港币的住宅、深圳罗湖一套价值90余万元人民币的住宅及一辆老款奔驰车、300多万元港币现金等。据起诉书称，赵玉存一家所收钱财主要来自一个名叫杨改清的人。杨改清是深圳惠威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因涉嫌走私等犯罪被批准逮捕。惠威工贸有限公司制造了惠州港27亿元走私大案，该公司用来走私的公共保税仓与赵玉存有着关联。

　　昨天，赵玉存还被控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牟利。检察机关指控他曾三次帮助杨改清从深圳海关购得罚没走私车，帮助杨改清以低价购得大批海关罚没原糖。检察机关还指控他违规帮助杨改清为惠威公司在惠州设立公共保税仓。另外赵玉存还被控利用职权干预海关对一起走私钢材案展开调查。事后他的女儿收到受其帮助的老板50万元港币现金。

　　“我有罪！”对于检察机关的指控，赵玉存在庭上如此说道。他称自己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受党教育多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把握住。但他在法庭上申诉说，为杨改清提供的帮助，他都是“奉命行事”，他也否认曾利用职权干预海关对走私案件的调查。

　　昨天的庭审进行了一整天，法官宣布择日继续审理。赵玉存的家人及亲朋10余人参加了旁听，有人在休庭时为赵玉存父女落下了眼泪。另外还有数位身着海关制服的人参加了上午的旁听。

　　赵玉存卡在女儿关

　　赵玉存一家4口收到的“糖衣炮弹”主要来自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香港商人——杨改清。而涉案的910万元巨款中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家人收受的。所以有人说：“赵玉存难过女儿关，他栽在女儿手上！”

　　一家四口个个贪两个女儿同受审

　　据了解，杨改清涉嫌行贿赵玉存一家的钱财，主要有三笔：一是给小女儿赵萍去美国的留学费用约100余万元人民币；二是在香港送给赵玉存两个女儿一套别墅；三是送给大女儿赵莹一辆汽车。昨天在庭审时，赵玉存也承认自己对女儿管教不够严格，导致女儿利用自己在背后收受他人财物。深圳市反贪局局长林石喜曾透露，案发时赵玉存已经57岁，赵玉存案涉及的910万元巨款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家人收受的。赵玉存特别爱他的两个女儿，他曾对检察机关交待自己受贿的原因：“自己要退休了，能为女儿们多积攒一点也好”。林石喜特别指出，像赵玉存这样一家四口在同一宗案件中全部涉案并全部将被起诉的现象，目前家中仅存一名外孙暂寄亲戚处代管，在全国也是极少见到。

　　曾是公认好干部却被女儿扯下马

　　赵玉存可谓是深圳海关的元老级人物，说起赵关长的“能干”，许多人至今都作出充分的肯定，纷纷为他被女儿“扯下马”表示惋惜。赵玉存由于有着多年的地方基层经验，在担任关长后，能较好地协调好各种关系，对推动海关具体工作不无益处。1999年深圳海关共查获涉嫌走私案件3447宗，在扣私货价值9.35亿元，上缴罚没收入共5.09亿元，查私案值在全国各海关中名列第一，赵玉存的工作能力也体现在这些具体的成绩上。

　　在赵玉存知情的情况下，其妻子、女儿收受杨改清送的人民币近200万元、价值400万港元的香港住房一套、价值90余万元人民币的深圳罗湖区房产一套和价值39万元的奔驰轿车一辆。另外，为了“答谢”

　　赵玉存，爱地公司董事长黄某某送给他女儿50万元港币。而赵玉存“亲自”收受杨改清的贿赂——人民币10万元、美金10万元和价值6.8万元的劳力士手表一块。和女儿们的“大手笔”相比，作为父亲的他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庭审实录

　　赵玉存：我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没把握住

　　关于收受劳力士手表的问题：“我说不要，他说拿着！”

　　公诉人：你与杨改清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认识的？

　　赵玉存：是在1994年的下半年，由一名副关长介绍、在一起吃饭时认识的。

　　公诉人：杨改清私人有没有送你东西？

　　赵玉存：有，他送过我一块表。

　　公诉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送了一块什么表？

　　赵玉存：1997年的一天下午，他(杨改清)到我办公室，我正在看文件。他坐在我对面问我：“赵关长你戴什么表？”我说：“飞亚达。”他说：“你这么高身份的人，戴飞亚达，与身份不太相称是吧，我给你换一块。”说完就把我的飞亚达表拿走了，从包里拿了一块劳力士(价值6万余元)给我。我当时说不要，他说：“拿着！”(赵玉存此时模仿杨改清当时说话语气很重的样子)我怕被人看到，不好意思就收下了。

　　关于收受3万美元的问题：“我当时想退给他的”

　　公诉人：在1998年7月，你随深圳考察团去欧洲时，(杨改清与你)有没有发生经济往来？赵玉存：有。我们去欧洲考察，是晚上的飞机，我们下午就到了(机场)。到(机场)以后，他(杨改清)跑到机场对我说：“我没法陪你，给你带点零花钱吧。”他就塞钱到我公文包里。

　　公诉人：有没有包装？

　　赵玉存：是用牛皮纸信封包着的。我到达后进房间打开一看，是3万美元。途中我只拿了少量给工作人员，其他的我带回来了。我当时想退还给他。回来后，杨改清到我办公室，我说我没什么必要，当时他说：“不要！不要！不要！”(边摆手边模仿杨极力推辞的语气)

　　公诉人：最后还是收下了？

　　赵玉存：收下了，收下了。我当时想退给他的。

　　关于收受10万元人民币的问题：“他说钱先放我这儿”

　　公诉人：有一次你和你老婆在回河北遵化老家探亲过程中，杨改清有没有给你送钱？

　　赵玉存：这，(想了1分钟左右)是97年吧？97年国庆节的时候！家乡领导给我打电话请我回去看一看，家乡领导说，你来的时候把杨改清带上。我说这是他个人的事情，我不好回答。我说你愿意邀请他，你就发邀请函给他。

　　为什么他们要请杨改清呢？有一次家乡父母官来，我请他们吃饭，杨改清作陪，杨改清说到捐建希望小学的事。我就说：“杨改清，我家乡的父母官在这里，你能不能给我们家乡做点贡献？”他说没问题。后来他在我家乡捐建了两所希望小学。

　　公诉人：杨改清去了没去？

　　赵玉存：去了，有我、我老伴、杨改清，还有我秘书。后来(在我老家)他收到香港律师的电话，说必须到香港出庭。他说带了钱，10万块，准备请当地领导吃饭，看来也遇不上，叫我有机会代请就代请。他说，钱先放你这里。

　　公诉人：后来钱呢？

　　赵玉存：带回来了。

　　关于长女赵莹收受杨改清房屋的问题：“他们公司的事我不干预”

　　公诉人：你知道你大女儿赵莹从杨改清那里拿了多少钱物吗？

　　赵玉存：我知道的一般是香港发工资，杨改清给我交过底。我女儿给我讲过，杨改清已在香港给她发工资。

　　公诉人：你知不知道杨改清为什么在香港给她发工资，这跟香港那套房子有没有关系？

　　赵玉存：杨改清说那套房子交房租方便。我想工资在那里发，是他们公司的事情我不会干预。

　　公诉人：你女儿在香港的那套房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玉存：我女儿到了他们公司以后。因为我小孩办了赴港单程证(可定居香港)。在这种情况下，杨改清买了套新房子。他说香港房子价格不景气，老房子没人住，要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就给赵莹住算了。当时讲定的是暂借，最后给我女儿商量之后，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把房子过户到赵莹头上，我确实知道。我只知道是给赵莹，起诉书上说，赵萍还有份，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没人给我讲过。

　　公诉人：深圳那套房子，你知不知道？

　　赵玉存：这套房子。(想了一下)因为我女儿结婚后，一直住在男方父母家里。后来小孩出生后，搬过去，我经常去，主要看外孙。当时我小孩告诉我说是公司分的，我觉得很正常。我做关长，我下边的员工我也要想办法买房子给他们。因为要先有窝才能安心工作。

　　公诉人：你知道这套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赵玉存：我不知道。

　　公诉人：我告诉你。你女儿赵莹是1996年1月1日到惠威公司上班，这套房子是1月9日签的购房合同，当天就把所有的款都付清。你想一下，一个人到一个公司去，就打打字，公司马上就买了一套近百万的房子给她，你觉得正常吗？

　　赵玉存：我确实不知道是买给我女儿的，以为是分配的。后来杨改清拿房产证给我看，我才知道。以前我小孩给我说是公司买的，我就以为是公司分配的。

　　关于长女赵莹收受奔驰车的问题：“不知道把车过户给女儿”

　　公诉人：你现在讲一下，杨改清给赵莹一辆奔驰小轿车的问题？

　　赵玉存：这可以。因为杨改清从海关买了一批车(海关罚没的走私车)，凡是会开车的人，杨改清都答应给辆车开，上上班、办点事什么的。最先我女儿是一辆马自达，后来撞坏了，刚好有个公司用一辆奔驰抵了欠杨改清的39万元。杨改清就把它给我女儿开。

　　公诉人：你知不知道杨改清把奔驰车过户到你女儿名下？

　　赵玉存：不知道。后来我女儿与惠威公司脱钩，我叫她把车还给他。杨改清说车已过户给我女儿，这我才知道。情况就是这样的。

　　公诉人：你知不知道，惠威公司的车，是什么时候过户给你女儿的？

　　赵玉存：我不知道。

　　关于二女儿赵萍收受100万元的问题“我没有坚持原则就收下了”

　　公诉人：杨改清送你女儿赵萍100万去英国留学你知道吗？

　　赵玉存：知道。我(对杨改清)说你这样把小孩宠坏了。100万这么大个数，最多你就给一点就行了。他说，第一，这件事已向领导报告，包括香港这套房子。第二，他说他公司也需要人，等她学成回来可以在香港公司安排一个职位。他说我作为叔叔赞助侄女。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坚持原则，就收下了。

　　公诉人：你女儿是什么时候离开惠威公司？

　　赵玉存：1997年吧。后来还替杨改清炒股。小孩的工作啊，待遇啊，我都不管。我一般都不清楚。

　　公诉人：你怎么看待或多或少收取钱财？

　　赵玉存：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受党教育多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把握住。

　　大女儿赵莹称杨改清从不与她谈公司业务

　　公诉人：你怎么进惠威公司的？

　　赵莹：原来的公司效益不好，我爸就找杨改清介绍我进他们公司。刚好他们要成立公司。

　　公诉人：你在惠威公司做什么？

　　赵莹：总经理助理。负责公司员工去香港办证、接电话和打字什么的。

　　公诉人：除正常工资福利外，你从杨改清那里拿了多少钱和物？

　　赵莹：1997年春节前，杨改清在香港给了我100万，说是1996年的奖金，我存在了香港。1997年的80万，杨改清说有40万是炒股的分红，另外40万是年终奖。

　　深圳上班香港发工资

　　公诉人：还有发钱吗？

　　赵莹：公司有发人民币，6万。

　　公诉人：你在深圳上班，杨改清在香港给你发工资是怎么回事？

　　赵莹：当时他就说，(我如果定居香港)没有一份工作，不交税就很难立足。

　　公诉人：这份工资发了多久？

　　赵莹：我记不清楚了(苦笑)一直发到杨改清被逮捕，总共有40多万吧。

　　除了房子还有奔驰车

　　公诉人：奔驰车是怎么回事？

　　赵莹：公司原来分给我“马自达”。杨改清后来说这不安全，恰好有人拿奔驰给他抵债，他就给我开。当时我不知道将车过户到我名下。

　　公诉人：公司里其它人所用的车都被过户到他们名下吗？

　　赵莹：这不知道。

　　公诉人：香港那套房子是怎么回事？

　　赵莹：是他办好给我的。后来为了妹妹留学方便，就办了我们两人的产权。本来说是赠送，杨改清的律师说这样手续麻烦，最好买卖。价格是300万，杨改清安排了300万到我账上。

　　(赵莹在回答律师的问题时说，自己不向父亲谈公司的事情，杨改清也从未要她向父亲反映公司的事情，杨改清也从不与她谈公司业务上的问题。)

　　庭审现场

　　父女三人没打招呼审讯过程语气神情都很平和

　　昨天上午9点正，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二审判庭，赵玉存受贿案正式开庭审理。

　　赵氏父女中，最早出庭的是大女儿赵莹。她因取保候审，并未像父亲和妹妹一样呆在看守所里。她是在亲人的陪同下，来到法庭的。

　　赵玉存第二个走向被告席。他一进来就扭过头向旁听席的亲人点头示意，后在靠右边的被告席落座。赵莹没有扭头，赵玉存也没有与女儿打招呼。他头发大半已经斑白，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在后来的庭审中，他一直斜靠在被告席的椅背上。赵玉存的小女儿赵萍紧随父亲进入法庭，她们姐妹之间没有明显的打招呼动作。公诉人在上午的时候曾对赵氏父女进行分别讯问。他们自始至终语气和神情都很平和，没有过激的行为发生。

　　　　　　　　　　　　　　　　　庭审焦点

　　豪宅靓车是福利？被告对部分证据提出异议

　　昨天下午，公诉人向法庭出示了书证以及证人证言。但赵玉存、赵莹、赵萍和他们的辩护律师对部分证据提出异议。

　　受收奔驰车应否算受贿？

　　公诉人称，赵莹进入杨改清的惠威公司后，杨改清曾赠送一辆价值39万多元的奔驰车给赵莹，此举也属受贿行为之一。赵莹认为，杨改清曾告诉她公司效益好会逐步给员工都配车，压根儿没想到是受贿。

　　检举副关长是否算立功？

　　赵玉存的辩护律师提出，赵玉存在被“双规”后主动向检察检举了深圳海关副关长莫某某(另案处理)的4个犯罪事实，应属于立功范畴，为何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没有提及“立功”？公诉人对此作出解释，原因是赵玉存主动检举莫某某的4个问题，检察机关在此前就已掌握，对案情的进展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

　　罗湖套房是否属福利房？

　　赵莹坚持认为，自己现在入住的罗湖价值90多万元人民币的房产是公司分配给自己的福利房，并不在受贿的范畴中。公诉人称，在赵莹进入惠威公司的第8天，90多万的房款就已全部缴清，这说明在赵莹进入惠威公司之前就已经看过了房，不存在福利房一说。

　　女儿年终奖父亲知不知？

　　关于杨改清在香港发给赵莹两年的年终奖180万元，赵玉存否认自己知情。他说，每个单位有年终奖是正常的，但他并不知道两年来有180万之多，杨改清和女儿都没有告诉自己具体的数目。(编辑：依依)

　　作者：记者 魏海波 唐洁 范舟波 新闻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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