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孩子”的另一方家庭欢喜几年后饱尝“难舍”痛苦

　　本报记者林洁刘海陵徐昌宇梁克毅

　　图：彭园强养母紧紧抱着孩子不让警察抱走。本报记者陈秋明／摄

　　俗话说：“生娘不如养娘大。”昨日，记者转战广东普宁市，用心去体会“失去孩子”的另一方家庭。

　　她至今还常常到公安机关“找儿子”

　　九个被拐卖的小孩大部分都卖到了普宁。当这些养父养母一手交钱，一手从人贩子手里接过还不懂事的孩子时，悲剧 开始生根。

　　这些养父母有着对男孩急切的渴望，家庭环境又过得去，自然对抱来的儿子奉若掌上明珠，当公安人员进村解救的时 候，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普宁流沙东新坛村，被拐儿童彭园强的养母至今还常常到公安机关“找儿子”，据说精神也有了不正常的迹象。当去 年8月16日，公安机关要带走小园强的时候，他的养母从家里跟到派出所，紧紧抱着儿子不撒手，最后几乎哭晕过去。

　　占陇镇一个村干部家庭把养子林界当成心头肉。去年3月的一天，当警方来到他家时，9岁的小林界和父母同房住， 正睡得香甜。养父见躲不过去了，轻轻地把儿子叫醒，拿一杯水给他喝下，养母则含泪把一个平安符挂在孩子的身上。养父又 特别将家里的电话写在一张纸上，让儿子记得打电话报平安，乖巧的林界还说：“不用，家里的电话我记得。”小林界也没有 食言，他回到亲生父母家后，真的自己打电话给那边的“爸爸妈妈”，养父母抱头痛哭。

　　黄俊展的养父在离别时，哭着对养儿说：“见到亲生父母后，记得要来往啊！”养儿点头了，他偷偷地在儿子身上塞 了100元钱，给他急用。

　　解救，结束了一段思念，又开启了新的牵挂。

　　“只有一个要求，就想再见一次”

　　记者见到了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黄俊展的养父王永奇，他在普宁做布匹生意。

　　一见面，当听说记者见过小俊展时，46岁的养父显得很急切：“他怎么样？哭不哭？有没有好好吃饭？……”一连 串的问题让记者应接不暇。

　　他说自己当初抱养小俊展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被拐卖的，媒人介绍说小孩的亲生父母生多了养不起，自己又希望有个 儿子，一拍即合。6年来，他把小俊展当成自己亲生的，吃的用的都比亲生女儿还好。“白白养了这么多年呀，他很乖的，从 来没有离开过家，现在一下就没了！”

　　当记者问他是否知道收买拐卖儿童是违法的，他急了：“我没偷没抢，又没有一点对他不好，公安机关一来要，我就 还给他们了，怎么违法？”

　　“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向他的亲生父母要点补偿？”“不要，我……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想见一见！”王永奇 喃喃地说。他想起记者曾经去过小俊展的“新家”后就来劲了，一再询问“那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几个儿子？生活条件怎么 样？是什么镇什么村，门牌几号？有没有电话？号码多少？”

　　临走，他拜托记者一定要转告小俊展的生父黄木利：能成为亲戚最好，要么允许他们来往来往。他想了想，又表示： “就见一次行不行，就一次！”说完，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本报普宁今晨专电)

　　图：家在普宁的孪生姐妹追“弟弟”追到陆丰。

　　儿子送回养母处

　　孪生姐妹追“弟弟”追上门，亲生母亲为儿子前途忍痛作出决定

　　本报记者徐昌宇刘海陵林洁梁克毅

　　八名被拐儿童与亲生父母相认画上圆满句号后，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叹号——去年8月，家住广东陆丰市东海 镇六社三巷的范秋罗，从公安机关领回了被拐5年之久的亲生儿子陈胜达，20几天后，这位刚刚与亲骨肉团聚的母亲又把儿 子送回了位于普宁的养母处。

　　为找寻答案，昨晚记者来到了普宁。

　　“你太傻了！花费10万，天天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又让你送了回去！！”范秋罗的朋友对她说。

　　“我不是不要这个孩子，是为了他的前途”。孩子送到养母处快半年了，范秋罗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一提起找孩 子她已是泪流满面：“1997年初，知道孩子可能在普宁后，孩子他爸就到普宁去找了，偶尔回家一趟，肯定是拿钱，半年 时间，钱花去10万元，可孩子还是没有找到，为找孩子，我结婚时的项链都卖掉了”。

　　为了还找孩子欠下的钱，范秋罗开始和丈夫打小工。

　　孩子终于在去年8月找到了，范秋罗一家在喜庆之际却遇到了一个难题：孩子养母家的两个孪生姐妹也一路跟了过来 ，不仅找上家门，还提出了一个让范秋罗当时绝不可能接受的要求：“这个孩子可不可以双方共同培养，能不能让孩子到普宁 读书？”

　　范秋罗当时想都没想就给了回话：“这么多年，掉了那么多眼泪，受那么多苦，想把孩子领回去绝不可能。”两姐妹 并没有放弃，而是真诚地邀请范秋罗家派人到普宁去看看，那边读书的条件可能会比这里好些。

　　几天后陆丰市公安局举行了一场被拐孩子的认领仪式，认领仪式上，这对孪生姐妹又出现了，再一次提出了上次同样 的要求。

　　这一次会面让喜悦之后的范秋罗夫妇陷入了剧烈的思想冲突之中，由于家境不好，夫妇俩在外打工，肯定没时间和能 力给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孩子也说养母家对他很好。怎么样才算爱孩子呢？范秋罗决定到普宁去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范秋罗在普宁之行后终于做出了选择：“我在孩子读书前一天把他送回了普宁，当时有人说我傻，也有人支持我，我 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孩子以后能成材”。

　　范秋罗在普宁到底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昨晚记者找到了陈胜达的养母黄某。原以为这个家庭十分豪华或拥有权 势，没想到竟是隐藏在民宅之中的一个小康之家，而且是一个单亲家庭。黄某已经退休，有两个孪生女儿，都不在家，一个上 班，一个下班后去读书了，可以看出，黄某非常注重对孩子的教育。

　　谈起孩子，黄某的话语中充满了爱与矛盾：“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肠胃不好，经常拉肚子，我每天给他煮中药，一调 理就是一年。可是，当我知道这孩子是拐来的时候，我彻底地绝望了，同事们都劝我不要把孩子交出去，可法不容情，我只好 将孩子交了出去。孩子离开的那一个月，每当吃饭时，一看到他的位置空着，我就不想再吃了”。

　　孩子离开的第二天，黄某并不知道两个女儿去陆丰找“弟弟”，她们到陆丰后才告诉她，两个女儿的行为给黄某带来 了一丝希望，没想到的是，竟梦想成真！

　　小胜达拥有了两个家庭和两个妈妈，去年春节，小胜达在陆丰过春节，开学后又回到了普宁。可以说，小胜达在8个 被拐卖的孩子中，是唯一寻找到了一种最佳状态，两个受伤的家庭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修补。可是，目前这种关系真的稳定下 来了吗？

　　小胜达的生母和养母达成了一种口头约定：“孩子大了，随哪一边由孩子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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