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谢海涛 文／薛振宇

　　陕西野生珍贵动物众多，现有兽类140种，鸟类397种，均占全国30%，其中有：金丝猴、大熊猫、虎、羚牛(金毛扭角羚)、朱鹮、白鹳、黑鹳、金雕、白肩雕、大鸨等。然而，这里也成了偷猎者非法捕杀野生动物的主要地区之一，尽管有关管理部门一再加大打击力度，前去暗访的记者还是看到了这些可怖的画面，他们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近半个月在佛坪和宁陕两地的所见所闻……

　　4月11日下午5时，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家属院。

　　我们见到了放学回家的赵龙，低着头踽踽独行，脚步沉重。刚满10岁的他，天真的眼神里却有很多凄婉和哀伤。

　　赵龙的父亲赵俊军，是陕西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一级巡护员。2000年12月16日，赵俊军和另一位调查员李先敏，因误入偷猎者设下“千斤砸”陷阱，牺牲了。

　　“千斤砸”专门用于狩猎大型野生动物。据当地老猎人讲，已经有30年没有人用过这种古老的狩猎工具。

　　今年2月25日，设置“千斤砸”陷阱的两名偷猎者已被判刑。但赵龙说还是不能原谅他们，因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爸爸了。

　　4月14日，佛坪县黄家湾。

　　据说，这里的路边小饭店经常有野味出售。我们扮作游客接连问了几家店，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最后，一个店老板上下仔细打量着我们说：“有，不过只能让你带走，不能替你做。”接着他解释了原因：“最近查得太严了。我们只能偷偷地卖，而且也是代人卖。”

　　店老板说只有熊掌和麂子。我们提出要个麂子。

　　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去取“货”。半个小时后，他带着个蛇皮袋子回来了，里面是两条冷冻过的麂子腿，膝盖以下的毛皮和蹄子都在。据说这是出售野味的“行规”，保留部分毛皮、蹄子以证明货真价实。老板娘一再解释：“我们自己不敢弄这东西。被查出来，单是这两条麂子腿，就可以把我们这家饭店赔光。”我们最后以14元钱1斤的价格用126元钱拿走了两条麂子腿。当问到熊掌的行情时，小伙子说：“现在狗熊不好逮，冬天来就有货。”

　　4月14日，宁陕县。

　　这里的野味交易比佛坪红火。随便走进一家饭店，都说有黄羊出售。我们住宿的宁陕宾馆餐厅，菜谱第一页便是“特色野味”：麂子、麻羊、黄羊、野猪、金鸡。服务员极力推荐金鸡，并解释金鸡和野鸡的区别在于，金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而野鸡不是。

　　我们故作惊诧：“二级保护动物？你们怎么弄来的？吃这玩意儿不是犯法吗？”

　　服务员笑了：“不会，我们这儿是山区，做野味生意不犯法。”4月15日，雨。宁陕县。

　　酒店里的野味生意照样在做，但记者就是找不到“货源”。16日上午，当地人告诉我们：“你们来晚了。打猎的最佳季节是冬天，猎人把机关设在山上，隔几天上山看一次，逮住了猎物也不会坏。现在天热了，两天不上去，猎物就是上了钩也臭了。”

　　据介绍，偷猎者一般都有固定的销路，所以在市场上轻易见不到。当然也有例外。临近年关时，有一些急等钱用的偷猎者，带着货物进县城，偷偷地在市场上出售。

　　4月17日，新场乡。

　　据说这里地方偏辟，虽然“严禁偷猎”的宣传牌随处可见，但偷猎者还是不少。

　　在当地人称为“鸡公梁”的山顶上，积雪尚存，但让人更加心生寒意的却是偷猎者设的套子、夹子。一路上，我们见到了至少十多个铁丝套子，有的已经断了。向导说，可能是套住了羚牛之类的“大家伙”，被挣断了。

　　“下套子的是些什么人？”向导回答：“大都是外地人。”

　　下山途中，随处可见黄羊、羚牛的骸骨，还意外地看到两个山民正在林中安放夹子。我们走过去搭讪，两个偷猎者满脸戒备，一声不吭，急匆匆地走了。向导说从没见过这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我们突然发现前边有两张很大的动物皮。大伙儿急冲过去。这是两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羚牛的毛皮。很明显，它们被偷猎者当作累赘或者废物扔掉了，边上还放着羚牛的两条小腿，有明显的刀斧痕迹。向导摇着头说：“这两只羚牛都在200公斤以上。”

　　5月5日，宁陕县四亩地东。

　　在这里的一个半山坡上，我们意外地撞见了一个偷猎者，他扛着一个吊杆，一头用细绳拴着一只正在拼命挣扎的小苏门羚。

　　为了解情况，我们没有暴露身份，和他攀谈起来。偷猎者的戒备逐渐解除。他一边从吊杆上收取猎物，一边沾沾自喜地说：“这是一个小崽子，不过也可以杀十多斤肉了。”

　　“这东西的肉能卖个什么价钱？”“10块左右吧！”“如果是活着卖呢？”偷猎者可能感觉到来了生意，张口说：“150！”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100元成交。小苏门羚被解除束缚后，我们当着偷猎者的面把它放回了树林。

　　看着那只小苏门羚慌慌张张地窜走的样子，偷猎者嘿嘿笑着说：“不顶用。说不定那小家伙没几天又被抓住了。”

　　我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只好祝这可怜的小家伙能够再次死里逃生。附：记者所遇到的偷猎者已被举报，并受到当地公安机关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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