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本营去追李勇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这次大家都没有争论,因为每个人都的确淋到了雨。犹豫了一下,没有给自己的帐篷盖上防雨的外帐。罗布泊的雨能下成什么样呢?!一年不过30毫米的降水,有时候几年都不见一场雨。事实上,后来证明我的判断极其的不正确。雨从下午3:00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我们直播结束。并且,我们在夏季的罗布泊被冻着了。距离余纯顺的墓地——今天李勇的宿营地还有2公里,头车突然停了下来。在罗布泊已经转悠了20多年的赵工,指挥我们掉过车头,排成一排。有沙尘暴!在进来之前,就听说过 罗布泊里沙暴的厉害。这几乎是威胁生命最大的敌人。因为它可以令人迷失方向,至少,也会使人受困,无法行动。人虽不走,每天却仍然要消耗水和食品。在无人区给养就是生命。彭家木和余纯顺都在最后的关头遇到了沙暴。沙暴的中心可以把车玻璃变成磨沙的,车漆完全打掉。
但是此刻看着如临大敌的赵工,虽坚信他的经验丰富无人可敌,心里却仍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所谓的沙暴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地平线上,一些模糊的阴影,距离我们至少也有20公里。而且威力看着也是毫不惊人的样子。沙暴来临之前倒是特别的凉快,我们纷纷走下车来,坐在地上观察它的变化。
过不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两个明显的龙卷风,它们像在天边游戏一般,一会儿靠拢,一会儿分开。带得南方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浑浊的黄色。看惯了北京的沙尘暴,心里并不很以为然。5分钟以后,天已经暗了半边,眼前还是清爽的小雨。有雨,沙暴不会怎样吧?!我们还在开玩笑,讨论龙卷风的中心是否可以卷起一头猪的时候,龙卷风像是刹那间冲出来的伏兵,四面八方把我们包围了。最近处已经不足500米,滚滚的尘头清晰可见。风已经吹得人无法驻足。此时,才知道厉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回车上,急急摇上所有的车窗。隔窗望去,沙尘平地而起,翻滚如洪水。绝不是北京的弥漫如帐的沙尘可比,粗沙砾相互撞击的声音都已经可以听到。不禁暗暗担心李勇怎么能够躲得过去。“如果我们动不了,就直播罗布泊的沙暴吧。”说这话谁都知道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在这样的天气里,直播设备是无论如何都搭建不起来的。沙砾说话间就在距离车队不足几十米的地方构成了一道沙墙,直压过来。本能地,转过脸来,想要抱住头,沙砾撞车身的声音已经在心里响了起来。偏偏等了很久,外面又静了下了。抬头看去,沙墙退了开去,在几百米外扬成了一片迷雾。整个天空都是黄色的,风却小了。“没事儿了!风向转了!”好象只是为了向我们示威,让我们见识一下罗布泊的厉害,沙暴在就要吞噬我们的瞬间改变了主意,很快,四周安静下来,只有东方的地平线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雨下得更密了,终于到了会打湿衣服的程度。风力仍然可以把不弓身走路的人吹翻。我们赶紧出发,奔赴预定地点。远远就看见李勇的红色帐篷在风中颤动如无助的枯叶。没着急去问他是否和沙尘暴正面遭遇。只要保证安全,这一切都是他必须承受和面对的。
而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如何在这样的大风天气里搭建起稳定的直播系统。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如果改成电话采访实在是心有不甘。搭!网通的几个兄弟在车上商量一番之后,我看到了大风中最动人的情景。当10多个男人共同奋力支撑起一顶大帐篷的时候,你才能体验到什么叫做力量。余纯顺的墓地在不远处静静矗立。
后来,我们才知道,六年前的这一天,为余纯顺送葬的时候,也是刮起了这么大的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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