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女生、公司形象代言人、12575元的第一笔收入交党费......这几点相互交织在一起,无疑构成了一个极具张力的形象
弓琳:这一举动是很私人化的事情
本报驻京记者(张捷) 6月10日,北京大学中文系二年级学生弓琳将自己的第一笔收入 ,税后12575元交作了党费。
此前关于弓琳的消息是,在6个月前,弓琳的巨幅照片被挂到了北京海淀路北侧的大型广告宣传牌上---她被选为北京一家网校的形象代言人。
在一篇关于此事的简短报道中有这样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的描述:老师问,“你是要把这些钱全交作党费吗?”弓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这是我第一笔劳动收入,我认为真的很珍贵。因此一定要把它交给党。这是一个年轻党员对党表达的小小心意。我愿用实际行动表达对党的热爱。”
正如弓琳家里人所说,在历史进入21世纪的今天,她的这一举动,确实显得有点“惊世骇俗”。
在接受本报采访过程中,20岁的弓琳始终在很轻松地笑。也许愤怒的表情永远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
就是为了做到“言而有信”南方周末:为什么要把这笔收入交党费?弓琳:我成为预备党员的时候是高三,刚满18岁。现在很多人都说有些人入党动机不纯,一些年龄大的老师对这个事情是比较认真和关注的。当时有3个候选人,在学校办公室里,有个老教师问我们说,你们入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你们还是小孩,但是18岁就已经是成人了,你们必须作出一些对自已负责的承诺。
前面两个人都说要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做起。到我的时候我说我肯定也会一点一滴做起,但是我还想作出一个很具体的承诺,我说我会把我的第一笔收入作为党费来交。当时很多老师都笑了。他们觉得可能还是孩子,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我觉得我当时作那个承诺是很负责的。所以现在拿到了第一笔正式收入,也不能说是我的第一笔收入,以前零零碎碎打了一些工,但是那些钱数目很少。我觉得真的是太珍贵了,不想随便它花在什么地方或者挥霍掉,想用它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既然我成为预备党员之前作过那样的承诺,我就应该做到,因为那是一个很庄严的场合。就是一种很朴实的想法,想履行当时的承诺,而且也是想花得更有价值一些。现在我身上有两个最大的光环,一个是北大,一个是入党。这笔钱交给北大党委,同时回报北大和党,我觉得这机会太好了。南方周末:最大的两个光环?弓琳:我入党的时候大家都特别高兴,父母和同学都说,18岁就入党太不容易了,而且是在高中,在那么苛刻的条件下。那时候,入党属于非常荣誉性的东西,相当于给你一种光环。北大是别一个光环。正如一位老师所说,事实上现在很多人都是在消费北大、享受北大。因为北大给你搭建了很高的平台。其实我和北大的关系,我和党的关系,都是这样一种关系,我完全是个消费者,没作什么贡献。所以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是愿意做的。而且我现在还跟高中的老师同学保持联系,他们也会知道我当时不是因为幼稚才说那样的话。从根本上看,我对自已的定位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电影场景南方周末:说说交党费的过程?弓琳:拿到这笔钱是6月8日。1万多元拿在手里,真的很激动。因为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用信封袋装着,我一直没有拆开。一开始不知道程序,不知道该交到系里还是交学校党委。我们年级的学生党支书,那个女孩子帮我问了,系里的老师也帮我问了。6月10日,那个女孩和我一起去交,我和党委的老师一起拆开,然后我们两个一块在那儿点钱。(笑)南方周末:你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中的场景。弓琳:(笑)准备拿钱的前几天和刚拿到的那两天都在跟人商量。父母,好朋友。有几个朋友说你要交党费,要不要表演一出,比如说先躺在地上,然后说这是我的党费,你们务必替我交给党组织。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个。其实时代变了,我不可能做到像战争年代的那些党员那样,他们的信仰真的太珍贵了,我相信那是发自心底最纯的感受。不管是从年龄还是阅历,我都不可能做到,不,是肯定做不到。我拿到第一笔收入就交党费,只是尽一点点自己的心意。“你必须追求自己的生活”(弓琳交党费的事很快传遍了北大校园。在校园网的BBS上,记者随机看了20多个帖子,最为中性的一条只有两个字:呵呵。其余均表示不以为然。不乏嘲讽“作秀”的说法,弓琳的一位同乡师兄说:他开始很佩服弓琳的勇敢之举。但是听了大家的猜测以后,他失去的判断能力。)南方周末:我给你宿舍打电话,有个女孩说,当时宿舍都震了。弓琳:(笑)开玩笑了。还有人就说了两个字:有钱。、南方周末:后来还听到什么反应?弓琳:有一天在图书馆学习,有个同学发一条短消息说:你交党费了。我回了一条:你怎么知道?好说:BBS上看的,听说是新华网发了。我说:“噢。她说:不问我别人说了什么吗?我说:不想理他们说什么。
南方周末:是逃避吗?害怕看到负面的说法,所以干脆不看?
弓琳:说逃避太夸张了。就算知道了这些,对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我特别喜欢的两句话就是:倚天照海花无数,高山流水心自知。你必须追求自己的生活,只要你自己心里纯净就够了。别人评价你多么有心机,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以前自己都是生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想让每个人都支持和喜欢我。后来发现这个不太可能,所以还是做你想做的事,关怀你身边那些值得关怀的人。
这次举动是完全私人化的事情,所以别人说了些什么我都不想关注。我不想理会公众、网上、社会上的人怎么说。我只是想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在乎我该在乎的那些人。亲人、朋友、北大的老师、北大的学生,如果能得到他们中大部分人的支持,我就很欣慰了。
南方周末:但是很遗憾,在北大的BBS上,在我看的帖子中没有看到一条正面肯定的评价。
弓琳:你的意思是说,在北大BBS上观察到的是:北大的学生没有任何人来赞成这个事情?
南方周末:只能说在我看到的有限的20条帖子里,基本上没有出现。你想看打印来的帖子吗?
弓琳:(不置可否,然后很坚定)我本来是说我不想看这些评论的。我说在乎北大学生怎么想,也是说那些认识我知道我的人。有些人不了解我这个人,不了解这件事情就大发评论,我觉得这是不公平的,也没有必要在乎。我觉得很多误会或者难堪的事情发生,都是因为不了解。
南方周末:也许吧,所以大家有很多猜测。一个和你同系的同学说,也许是因为你的钱来的方式不一样,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式。他的意思也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轻松赚到的钱无法拿得坦然,捐出去可以减少心理压力。
弓琳:如果他们觉得这钱赚得很轻松的话真的是不公平。我比一般人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我现在有两个学位在读,除了本专业,我还选修了经济学的学位。一周有40多个学时,这个期末就有12门课要考。我还在系团委做组织委员,也在学校电视台做,每周都要去采访、播新闻。有时去网校的时间少了就很愧疚,一有时间就发疯似的跑到那边呆着。
南方周末:这位同系同学还说,如果他有这笔钱,可能会捐给失学儿童。
弓琳:我和我们宿舍的3个女孩子大一刚一入样,就出去帮人写书稿、当家教赚点小钱。那时候我们就一起资助甘肃的一个女孩子上学。到了换季的时候就给她寄了些衣服,她说大部分都能穿(笑)。
又一次商业策划?
(弓琳同宿舍的一个女生曾表示了这样的猜测:弓琳很好,但也许背后是网校的又一次商业策划。访问弓琳之前两小时,记者电话采访了网络学校的老板王跃胜,他说,他是第二天看网络新闻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很支持,“这说明我们的小姑娘爱党”。那么弓琳事前有没有和他商量过呢?王说:没有没有。)
南方周末:交党费的事情跟网络学校的老总商量过吗?
弓琳:王总特别好玩,当时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我问他,王总您是党员吗?他说:一直有这个愿意。我说我想把第一笔代言费交党费。王总很支持。
南方周末:但是王总说他是看新闻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弓琳:也许他没想到我真的交了?也许他有他的考虑。
(手机响,弓琳接电话,显然谈到了这件事情。“姑父啊,我现在在外面呢......对呀......很牛吧......哪一张报纸上有......”放下电话,她笑着说:中午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们那边的一个地方报纸转载了这条消息。今天中午一回去,院里很多人都拦着她,说,弓琳怎么总是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啊。)
入党是圆了儿时的梦想
南方周末:你说从小就觉得党员是光荣的事情?
弓琳:入党对我来说,很大程度上就是圆儿时的一个梦。我小学一年级第一批入队,满14岁第一批入团,我都能从我爸爸的言谈举止上看出来,他真的很开心。后来上高中选预备党员的时候,其实是学校党委在选,不是你在选。我回家告诉他:老师让我入党。但是这次,我爸爸很严肃地跟我谈: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你自己选择的成分,你到底要不要把这个作为信仰?
很多人入党可能就是从小的一个梦想。这种信仰在今天也不能说有多坚定。包括做了这件事情,就是想履行当初的承诺。也不希望大家在谈到我的时候唱什么高调子戴什么高帽子。
南方周末:如果说两年前入党更多是为了圆梦,我们想知道你现在的感觉。比如,因为依托一个强大的组织而有归属感、荣誉感?因为有了信仰而生活充实、心灵宁静,或者将来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弓琳:归属感?是有这样的感觉。我们班的党组织讨论都是很认真的,更多是跟我们的实际相结合。而且大家感情很好。每周都会一起玩一次。
荣誉感?自己认为是非常大的光环。到学校参加社团或者学生会填表或者介绍自己的时候,我都会说我是党员。我觉得他们考虑的时候是会更加偏爱一些。
至于信仰,以我现在年龄和阅历,让我诠释信仰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我觉得我说得可能不够完整。如果我非常自信地把它说成是我的信仰,对这个信仰可能不够公平,因为我为它做的事情太少了。我只能说这个真的是我的追求。
至于发展机会,真的要看事情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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