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
恢复罗布泊本来面貌,晴
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见远处水气蒸腾,地平线边的雅丹如浮在半空中。恍如鬼魅。
今天我们真正进入了罗布泊湖心地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在每天做完节目之后返回大本营,必须根据李勇的行程沿途搭营。最后把用了几天的大搪瓷碗还给炊事员大爷的时候,心疼的!这意味着从今天起,没有热饭热菜,只好清水饼干度日了。最好的美味是豆豉鲮鱼罐头。我们已经发誓出去之后起码5年决不再吃它。
车行一小时以后,四周连雅丹都不见了,站立其上,周围是完全一样的盐碱地。没有山、没有树、没有石头、没有人。一时间恍惚是独自站在诺亚方舟之上或是被世界完全遗弃。有一点变得直观而完全不需要解释:地球是圆的。果然。
幸好,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同伴,有车。这几天每当我独自呆着的时候,阳光下,我会觉得孤独,黑夜里,我会觉得恐惧。我把头灯拧到最大,只有十几米的光亮。面对荒野,不知身在何处,面对营地,只觉得恐惧从后袭来。我一直自认是个大胆的人,此时却分明知道了自己的软弱。我不知道独自行走的李勇此时是否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这样的荒原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人失去了安全感。
中午,在湖心的时候,突然见到了两只蜻蜓!这让我们欣喜万分。荣欣立刻充满了创作的欲望,跟着那两只蜻蜓在地上上下翻滚。站起身就得意万分:“discovery!”显然是昨天的一场雨给予了生机。在环境严酷的地区,生命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生、成熟、交合、繁衍、死亡,完成生命的整个序曲。一只蜻蜓有时候生命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在罗布泊我们见到的不仅是蜻蜓,还有永远孜孜不倦跟着你的苍蝇,体型比寻常大一倍的蚂蚁和绝对不怕人,随时会跑到你身上来的蜥蜴。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生命的力量,真无法想象它们依靠什么生存下来。没有水,没有植物。在南岸边,有一头野骆驼的骨架,它误闯入禁区就再也没有出去。现在它成了一处辨认方向的标志。
直到我们直播开始的时候,李勇还是没有到达预定地点。我们知道他今天已经是脚上起了泡,43公里的路程将是一种对毅力的挑战。下午,看他在自己搭的凉棚里辗转反侧,时不时叹口气,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他是不是寂寞,究竟为什么要来走这130公里的路程,他是在创造什么还是躲避什么。远远看见他从地平线上出现,用长焦镜头调着他,身影在热浪中模糊而扭曲。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仍在原地。夕阳在他的身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没有长河,是干涸的湖盆。几千年已是沧海桑田,几千年对于太阳来说却是弹指一挥。它依旧慵懒地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大得红得出奇。映得这孤独的行走者成了一个剪影。每个人都被这景象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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