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

　　北京本地某报6月19日的一则报道让在京所有的东北人犹如掉进冰窟。报道称，在亚运村大屯地区北顶村，由于频频发生由东北人制造的恶性治安案件，当地有关管理部门不客气地对村内所有东北人下达了“逐客令”。

　　此事被披露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那么，东北人目前在村内的境况怎么样了呢？记者近日前往采访时发现，东北人已经不那么被排斥了，可以办理暂住证。据居民们说，现在东北人也能在这儿租到房了。

　　繁华都市里的村庄

　　记者在北京市区北部车水马龙的大屯站下了车后，四处打听“北顶村”，终于一位开“摩的”的中年男子愿意拉记者前往。在穿越城市两旁的建筑风景时，记者与他一路上攀谈起来，“没听说过‘赶走东北人’这事呀，如果有的话，那不是侵犯人权嘛，不过村里最近好象对治安查得挺紧，‘摩的’也不让进村了，说是前不久撞死了人。”10分钟左右，我们到达了村子南口。“您只能从这里走进去了，居委会在村子中间，祝您好运！”开车的师傅对记者笑笑说。

　　站在路边一个有着“北顶村”路标的牌子前，记者终于可以细细打量起这个藏在城市钢筋水泥之中的小村落了。往南，有中华民族园，往东，伫立着奥体中心以及国际会议中心，往西，耸立着每平方米卖到1万多元的奥运豪宅“深蓝华亭”，而村前巍峨的立交桥以及穿梭如流的车辆却似乎丝毫影响不了这个外面看去象“胡同”一样的村庄。几辆无照机动车守在巷口“趴活儿”，人们神情懒懒地进出。

　　从巷口进入，沿着深深长长的小路前行，记者可以对这个“东西对称”的村子一览无余了。前面有十来家理发店、餐馆、杂货店等，其中好几家显然已关张，挂着“出租”的牌子。村里清一色的平房，四处可见或闲坐或聊天的居民，简陋的公用厕所远远地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记者以租房为名进入到一个杂院中，才发现这里挤着六七户人，房屋十分低矮、破败，窗户用报纸糊着，还没有人高，公用的炉子、水管、灶台、炊具等横七竖八堆在过道中，一名年青女子表情漠然地蹲在地上洗衣服，旁边进进出出的青年男子像是她的同伴。“现在又可以租给东北人了，这间房子以前住的人搬到公司去了，您要想租，给260元就可以了。”在一间几平方米大小、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房东老太太翘腿坐在用木板胡乱拼起来的床上笑眯眯地对记者说。

　　东北人在村内“劣迹斑斑”

　　“被撵走的其实都是那些好‘犯事儿’的东北人，”在路边一间阴暗、零乱的杂货店里，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少妇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跟记者聊天，“我在村里住了7年了。您还不知道吧，几天前，我们这儿出了大事儿呢，有两个人被人砍了，伤得挺重，其中一个骨折了，还有两个女的被绑架了，据说都是东北人干的。平时，村那头儿的餐馆里，总是有事没事聚着东北人，深更半夜喝酒、闹腾，老远都能听见。我这门外不是正对着厕所吗，夜里我就老听见他们喝醉了酒后跑到这边来大口大口呕吐。”

　　“我曾见过村里的两个东北女人打架，那厉害劲儿哟，打凶了时，一个女人抄刀就往另一个手腕上砍去。还有一次也把我吓得不清，一个东北的男的，上我这儿来打电话，也不说话，就是狠命地敲窗子。打了很长时间电话后，我给他看计价器，有20多元呢，他理也不理，愣说计价器是假的，最后一分钱没给就走了。谁也不敢追着他要。”

　　“我们村的那头儿，”少妇朝巷子里努努嘴，“住着好几个年轻女人，平时总是和几个东北的男的一块儿进出，其实那几个男的就是帮他们‘揽生意’，然后从中提成的，说白了也就是‘皮条客’。这还算好的，有的连房东也跟着倒霉，那边一个大妈把房子租给两个女的，原以为是正当人，后来却被派出所查到了是‘鸡’，硬要罚大妈800元，大妈求爷爷告奶奶地最后才交了300多元。有好几户人家的房子租给了东北人，连房租都收不到，人家就是赖着不给，最后房东害怕了，反而去求着他们，说请你们赶紧搬走吧，这房租我也不要了。”

　　居委会主任避谈此事

　　记者找到居委会，一间办公室里几个人在聊天，另一间里有两个人在给居民办理手续。记者向一位胖胖的四五十岁光景的中年男子说明来意，中年男子只说了一句“可不是吗，昨晚又出了件东北人惹的事。”然后对于记者的所有问题不是回答“不大清楚”，就是搪塞以“我也是这儿打工的，你找负责的人去吧。”当记者问负责人是谁时，他又说没来，记者要拍照，他断然予以拒绝。后来记者从居民口中得知他就是居委会副主任。

　　正在这时，一名自称是辽宁籍的男子前来办理暂住证，工作人员非常仔细地为他做了登记，并查验了相关手续。记者注意到一份“房屋租赁许可证”，上面比较详细地登记了房东及租房者的有关资料，显得比较正式。记者环顾屋内，墙上挂满了关于外来人员的一些管理文件，其中关于“不得向‘三无’人员出租房屋”以及“不得在出租房内从事违法犯罪等活动”等方面的规定异常醒目。

　　随后发生了令记者哑然失笑的事。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原本热闹的两间办公室突然变得“空荡荡”，待记者刚一走出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立刻上前锁了门。记者在居委会院内转了一圈，已看不到一个人，几分钟后，记者走出居委会大门，副主任带领他的工作人员正蹲在路边神情不安地向这边张望。

　　记者再次上前与副主任搭话，这次他的防备心似乎稍稍减少了一点，“其实东北人有好的，也有坏的，哪儿人都一样。这几天一些东北人又陆陆续续搬回来了，刚才您不看见我们在给那小伙子办手续吗，现在村里已经没那事儿了。话说回来，居委会的活儿也不好干呀，要确保居民的生活安全，要维持区内秩序，不能出乱子，连这打扫厕所什么的都是居委会的事。”

　　“东北人”又回来了

　　24日记者来到北顶村时，已看不到前些日张贴的盖有居委会公章的告示，随处可见的倒是那些治疗性病的医疗小广告，村里的老人、小孩们悠闲地自得其乐，记者以“自己是东北人，想来此租房”的借口四处转悠，发现房东们大多热情相待，表示“东北人有好有坏，现在又可以租给东北人了，但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月就要拆迁了。”在南边的巷子口，记者发现一家挂有“东北风味”的餐馆仍在正常营业。

　　东北人又陆续回来了，但社会上有关“地域歧视”的争论仍在继续，尽管许多人相信，东北人在北顶村的遭遇只是一个偶然和个例。

　　在北顶村，一位居民告诉记者，他们对有关部门的举动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的初衷和出发点是为居民安全考虑，并且，村里尽管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违法乱纪现象也并非哪地方人独有，但村里东北人的举动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另外，对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来说，其实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平时工作琐碎、劳累不说，要是辖区发生恶性治安案件，他们会首先成为上面追究的目标，本身就不高的收入也将损失许多。他认为，居委会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某些报道可能有偏颇。

　　一位北京市民认为，此类事件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这些东北朋友有合法的居留证，又从事合法劳动，没有理由勒令人家搬走。但是，如果和相当一部分外来人员一样，他们没有合法居京手续，就完全有理由驱逐返乡。北京的城市治安问题实在多，尤其是非法居民管理无序。北顶村我曾经路过，当时就吓了一跳——北京还有这样都市里的破败村庄！太恐怖了！我们欢迎外来的朋友加入到北京的大家庭。但是，不管南来还是北往的外地人，先要学一学法律，别动不动就“外地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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