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斑喙凤蝶是“国宝级”的珍稀蝴蝶，非法捕杀1只就要立案，3只属于重大案件，6只属于特大案件。今年春天，8名来自四川的“蝶商”和2名本地农民竟在广西的大瑶山捕猎了263只金斑喙凤蝶，其中250只死于非命……广西林业公安经过斗智斗勇，终于将这伙人抓获。

　　2002年7月4日，广西金秀瑶族自治县公安局大瑶山水源林保护区林业公安分局宣布，发生在大瑶山深处的非法捕杀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金斑喙凤蝶的特大案件已经水落石出，10名残杀“国蝶”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被逮捕，目前已经移送检察机关起诉。

　　合上厚厚的案卷，始终参与此案侦破、曾不顾生命危险与犯罪嫌疑人滚下山崖的林业公安分局刑侦中队队长郭金明没有丝毫的轻松。他沉重地告诉记者：“263只‘国蝶’，只有13只获救放飞，另外250只死于非命，这对大瑶山、对昆虫界都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损失……”

　　密林深处，捕蝶人行动诡秘

　　春夏之交，25594.4公顷的大瑶山保护区春暖花开，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深处，流水潺潺，彩蝶翻飞，一幅自然和谐的画面。

　　然而，从今年3、4月份开始，一伙外地人频频出没在密林深处。他们在深山老林中支起简易棚，生起炭火，每天早早就爬山几个小时，手持竹竿大网，钻进密林中，活动范围很宽，地点飘忽不定，动作十分诡秘。4月11日，大瑶山腹地的几名群众焦虑地跑到水源林公安分局报告，这帮外地人神出鬼没，有捕杀珍稀蝴蝶的嫌疑。

　　水源林公安分局领导听后大吃一惊。每年春夏是蝴蝶活动最频繁的季节，1998年初夏，曾有某国的一名教授到大瑶山偷采蝴蝶被我国驱逐出境。这几年大瑶山实行前所未有的保护措施，大量的珍稀动物、昆虫又回到了大瑶山，莫非不法分子又杀回大瑶山，猎杀国家珍稀保护动物？

　　大瑶山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4种，其中金斑喙凤蝶被誉为“镇山之宝”，是世界上最珍贵稀少的蝴蝶品种，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其列入K级或R级保护对象，在中国，金斑喙凤蝶被列为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尊为“国蝶”，与国宝熊猫齐名。

　　11日晚上，经过紧急部署和汇报，一个6人的专案组迅速组成了。当晚，一干民警秘密调查了县城的各家旅店，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次日早晨，林业民警兵分3路，带上干粮，秘密潜入大瑶山腹地，在已经掌握的重点区域埋伏。

　　但一连几天，不见这伙人的踪影。

　　悬崖边上，民警神勇擒疑凶

　　大瑶山地域广阔，从县城进入核心地区要爬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时。为了能抓获偷猎者，几名民警干脆驻扎在山上。伏击几天，依然没有见到捕蝶人，但一组民警在一号山（为保护名贵的蝴蝶，隐去详细地名）发现密林中有多处人踩踏的痕迹和丢弃的方便面、火腿肠包装物。民警估计目标在附近活动，遂蹲坑守候。

　　4月18日中午，一阵倾盆大雨过后，目标终于出现了！只见一30多岁的高大男子爬上树丛，用一种特制大网四处追网正在嬉戏的群蝶。抓！埋伏在草丛中的侦查员郭金明、陈杰斌立即冲上来，嫌疑人一见大惊失色，立即跳下树，扒开树丛狂奔，两民警紧追不舍。追了两个山头后，两人终于扳住嫌疑人，但牛高马大的嫌疑人并未甘愿就擒，拼命挣扎，搏斗中两民警与嫌疑人滚下了50多米高的山坡，如果不是树枝挡住，差点就掉下悬崖。经过一番搏斗，两人终于给嫌疑人上了铐。这时，民警才发现，两人与嫌疑人身上不少地方都挂了彩。

　　经过搜查，民警在嫌疑人身搜出13只蝴蝶，中队长郭金明认定可能是名贵的金斑喙凤蝶。在大瑶山当了十几年林业公安，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国蝶”，民警惊呆了！

　　经过审问，嫌疑人供认，他来自四川宝兴县，叫黄正平，自己一人来大瑶山找兰花，抓蝴蝶只是“好玩”才随手抓的。专案组经过分析，逮住的黄正平只是抓到犯罪团伙的马仔，山上还有“大老板”。

　　此后10天，大瑶山天天狂风暴雨，民警天天冒雨上山。4月24日，3路民警爬到二号地点埋伏几个小时后，又擒到了另一嫌疑人杨建刚。当天，在二号地点，正在押解杨建刚的两民警意外与一嫌疑人遭遇，一见民警，该嫌疑人撒腿狂奔，民警紧追不舍，翻越几个山头后，终于将这个叫汪锦华的“大老板”抓获。

　　从4月24日到26日，专案组6名民警经过千辛万险，一连抓获7名来自四川的“蝴蝶杀手”，在嫌疑人的身上和搭建的简易棚中缴获250只蝴蝶，经初步鉴定全部是珍贵的金斑喙凤蝶。其中仅有13只还活着，其余的蝴蝶已经被掐死后，装入三角纸袋后用火烘干制成标本。

　　经过讯问，8名来自四川的犯罪嫌疑人供认了猎杀“国蝶”的事实。8名嫌疑人长期从事昆虫标本的买卖，其中汪锦华是四川芦山县人，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蝴蝶商”，这帮人从教科书上知道金斑喙凤蝶是珍稀名贵的蝴蝶，听说大瑶山是蝴蝶的“天堂”，便千里迢迢来“发财”。

　　专家答疑，“国蝶”可比大熊猫

　　记者连日来在大瑶山采访时，有幸见到金斑喙凤蝶，这些已经香消玉殒的彩蝶，如今被保存在林业警方的干燥箱中。展开三角纸袋，只见美丽的金斑喙凤蝶翅膀披着金绿色鳞片，前后翅均有褐色斜带，后翅中部有一块金黄色斑，看上去色彩缤纷，体态雍容。

　　据悉，这伙猎杀蝴蝶的犯罪嫌疑人将蝴蝶制成标本后准备以100元左右一只卖掉，而在国际市场，金斑喙凤蝶有价无市。大瑶山水源林区自然保护站负责人罗保庭告诉记者：有一种说法是，金斑喙凤蝶的买主一般来自国外，稀有的雌蝶开价高达5万～8万美元。金斑喙凤蝶为何这般珍贵？著名昆虫专家、广西农科院蝴蝶馆馆长、博士后曾涛解释，金斑喙凤蝶是一级重点保护动物，自然界非常稀少，上世纪80年代被定为“国蝶”，与国宝大熊猫等级齐名。之所以人们更关注大熊猫，是因为大熊猫是大型哺乳动物，“目标”大。但在科学家的眼中，金斑喙凤蝶与大熊猫一样珍贵。

　　金斑喙凤蝶又有什么用？曾涛作了个比喻，金斑喙凤蝶的珍贵在于它的神秘，正如油画《蒙娜丽莎》的笑容一样，因为神秘所以珍贵。目前，金斑喙凤蝶的幼虫形态、寄主植物和生态习性，对科学家也是很神秘的。

　　曾涛介绍，科学家对金斑喙凤蝶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它的分布范围、一年生活两代、成虫活动时间短、交配繁殖受气候影响很大等相当有限的资料。雌性的金斑喙凤蝶很难见到，广西科学院生物所的蒋国芳研究员多年到大瑶山寻找，都找不到。很多研究人员毕生都见不到雌性金斑喙凤蝶的芳踪。

　　专家的观点普遍认为，揭开金斑喙凤蝶的神秘面纱，了解到“国蝶”的生物学特性，对昆虫界是一大贡献，进而对保护大自然的生物多样性产生重大影响。广西林业局野生动植物保护站站长苏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显得忧心忡忡。他说，如何保护拯救金斑喙凤蝶，扩大种群数量是我们的一大难题。

　　猎杀“国蝶”，十名疑犯难逃重刑

　　有人错误地认为“野蝶无主，谁抓谁得”，为了保护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我国对非法猎杀者采取严厉的惩罚措施。

　　《刑法》第341条规定，非法狩猎、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或非法收购、运输、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及制品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至10年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拘役，并处罚金。有关办案人员称，大瑶山这次非法杀害“国蝶”金斑喙凤蝶的数量在国际上也是罕见的，犯罪嫌疑人将难逃法网。

　　可悲的是，住在大瑶山深处的金秀长垌乡的两个农民在山上耕作时被这帮四川人雇请帮抓蝴蝶，抓1只得10元钱，两农民见有利可图，干脆放弃耕作，成了猎杀“国蝶”的帮凶。6月24日，两农民也被依法逮捕。

　　7月中旬，这起猎杀蝴蝶大案已经由金秀瑶族自治县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有关“国蝶”的标本将在结案后，移送科研机构处置。

　　作者：赵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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