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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子作客午间一小时


http://www.sina.com.cn 2002年07月18日18:42 中央电台《午间一小时》

  嘉宾:杨叔子

  (我国著名的机械工程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主任、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和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主持:朱煦

  责编:刘钦

  主持人朱煦:听众朋友好,欢迎继续收听《午间一小时》节目,今天来到《午间一小时》作客的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杨叔子,杨老好。

  杨:你好,谢谢你。(掌声)

  朱:大家听到掌声,又知道我们的节目来了很多朋友,当然都是年轻的朋友,他们来自北京北方工业大学,还有几位朋友来自北京市委党校,欢迎大家的到来。

  (音板:杨叔子是我国著名的机械工程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主任、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和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在智能制造、柔性制造、精密加工等前沿学科多有建树,有15项重大科研成果分别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家发明奖、省部级以上科技进步奖。1993年至1997年曾担任华中理工大学校长。)

  朱:杨老,您在这儿把您的名字介绍一下,有人介绍说叔是贤淑的淑,还是叔叔的叔。

  杨:伯仲叔季,第三位,子是尊称,孔子,孟子,旬子,韩非子。

  朱:我们肯定不能把中间的省掉叫杨子。

  杨:我担当不起,杨子是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之一的一大家。(现场观众笑)

  朱:我这么一开玩笑杨老就说不行不行。杨老是机械方面的专家,但是这些年您对我们国家的高等教育非常关注,在担任华中理工大学校长期间非常重视理工科学生的人文教育,我们今天的话题可能会更多的围绕人文和科学来进行对话。当然按照我们的惯例还是要请今天来作客的杨老首先介绍一下他所从事的专业的情况。

  杨:我所从事的是机械工程,更具体的讲是机械制造,大家知道,工业中间主要就是制造,而制造里面很核心的是机械制造,因为马克思讲过一个大工业要自立必须能够自己生产机器,我学的恰恰是生产机器的机器的机械制造,有人讲是工业的心脏。

  朱:我们了解到1992年以前您只是一所高等学校某个系的教研室主任。大家可能了解教研室主任在大学里是多大的一个官?

  现场听众:中层干部。

  杨:中层干部是院系的,我这是最基础的。

  朱:就是大学里最小的干部。

  杨:九品芝麻官。

  朱:七品都不到,但杨老没想到,转眼之间他就变成这所学校的校长,有点像变戏法。

  杨:太快了。

  朱:以前有种说法是直升飞机。您觉得这是非常偶然的现象吗?

  杨:我觉得这是特例,因为当时我们学校就只有我一位院士,而且当时教委,现在的教育部了解情况时感觉我还有可能、有条件担任这个学校的领导工作。

  朱:考查了您一番。

  杨:我不知道和我谈话是考察,我只知道征求谁可以当校长,但我没有想到他考查我能不能当校长。

  朱:他没有问你说杨叔子同志做校长合适不合适,但是他问了你一些问题,您好像告诉我您当时回答问题的时候说"错"了。

  杨:说"错"了,但从现在看高等学校如何办是讲对了,因为讲"错"了他把我选上去了,如果不讲"错"他不会把我选拔上去。

  朱:杨老的意思是因为他说"错"所以让他当校长了,但不是话说错了,就是因为话里的内容太正确了,人家觉得行,能当校长。

  杨:对,我记得教委找我谈话的时候,他说你不是讲得很好吗?为什么不当呢?我就没办法了。

  朱:推都推不掉了,您还记得您回答了哪些问题吗?

  杨:第一个问题高等学校最根本的任务是什么,最根本要做什么事情?我就告诉他,最根本的是培养学生,没有学生,就没有老师,没有老师就没有学校,如果你不抓学生,不培养学生要学校干嘛?所以高等学府的首要任务是育人。

  朱:有人说高等学校除了育人,还要开发,还要挣钱。

  杨:也还有科研任务,科研任务不是首要任务,而有任务也是围绕育人的,高等教育一切围绕育人。

  朱:有人说高等学校有几个上市公司更重要。

  杨:这话不全面,高等学校是育人办教育的,不是办产业办企业,高等学校应该有科研任务,一个是提高教师水平,从而推进学术水平,从而提高育人质量,这是首先的。科学成果有两个用处,一个跟国家提供智囊团,提供政府咨询,另外由具体的科研成果可以转化成为高技术,创造高产品,把技术和产品推向社会,至于经营不是高等学校的事情。

  朱:您强调的是万变不离其宗,不能背离了育人这个最根本的东西。还有呢?

  杨:他问我在高等学校主要抓什么工作,我说学科建设,学科建设是龙头,因为学科建设的根本目的是抓住学术环境,在这个学术环境里还是育人。

  朱:第三?

  杨:问我学科建设如何抓,我就答复他,八字方针,"强基、扶优、支新、重教"。"强基"加强基础学科建设,"扶优",扶持优势学科建设,"支新",支持面向未来的新型学科建设,"重教",重视教育学科建设。第一,扶优,一定要扶持优势学科,学校没有优势学科怎么站得住?如果不强基,不加强基础学科建设,你不加强基础明天就没有优势了,你只扶优而不强基有今天没有明天,所以要强基。当时的华中理工大学主要是工科,所以除了工科以外我说一定要加强理科,没有一流的理科就没有工科,有强大的工科没有足够强的理科就没有明天。"强基、扶优",这两个好比两个翅膀,两个翅膀强劲了,才能展翅高飞。

  音板:记者外围采访,被采访对象,杨叔子院士的夫人,博士生导师徐辉碧

  记者:杨院士跟我们说过,他当时研究机械工程有30多40年了,后来做了校长以后他把研究方向转向教育,当初对他的转型您好像不理解。

  徐:对,不但我不理解,很多人都不理解,他的老同学老同事,很多人都不理解,说你是院士,是机械工程专家,你应该在机械工程方面继续深入钻研下去,继续为国家做贡献,一下就转到人文素质、教育,我是不理解,我的确不理解。但这个看法,我个人来讲也经历了一定的转变,他当校长以后,我就感觉他的思路,体会就不是普通教师的身份、角度来思考问题,他是站在教育家的角度来思考很多问题,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讲他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来看是这样。

  杨叔子院士在任华中理工大学校长期间,特别加强了对理工科学生的人文素质教育,不管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每年考试一次中国语文,在校期间考试不及格的不发给毕业证,这项规定到现在依然保持。学校在1994年创办了人文讲座,1995年学校作出决定,在校生每年必须拿两个人文学科学分,否则不能毕业。1996年,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国大学人文启思录》。这本荟萃中国著名大学经典人文讲座的选集,被众多学者誉为"重塑中国大学人文精神的力作",深受大学生青睐。听众朋友,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节目和《科学时报》共同制作的系列广播谈话《与院士面对面》的最后一集《诗情酬岁月、人文壮胸怀》,中国科学院院士杨叔子在节目中畅谈科学与人文的关系及我国现代高等教育中存在的问题,请您继续收听。)

  朱:通过我们的设置,更强化对学生人文学科方面的补课,实际是对学生的负责,也是对国家的负责。但人文教育,您一再强调是非功利性的,这是怎么体现的呢?

  杨:加强人文素质教育不是问有什么用,西方有个哲学家讲过,你生孩子有什么用?多麻烦,但是传宗接代的需要。为什么很多人现在不愿意生孩子呢?是个麻烦,但人类整个来看,人类的繁育问题,继承的问题,不能不生。

  朱:您刚才讲到人文教育不应该有任何功利色彩,不应该讲我们要达到什么目的才进行,而应该重过程。在这儿我正好读到《中国青年报》上的一则消息,它说在东南大学,开设了人文大课堂,其中在这个报道中讲到人文教育到底能给东大的学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现在无从知晓,因为还在进行,生物医学系的一位硕士生说我越来越深切的感受到人文教育给我带来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它给我的学生时代留下了一笔永恒的精神财富。

  杨:对,就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朱:我们真是希望在今天中国的大学生里,能多一些像杨老这样的校长,经常下一些人文的细雨。(现场听众笑)

  杨:我们现在进行的人文教育,过几十年以后,那时候人们将感激我们这一代。

  朱:有人会说杨叔子在华中理工大学开展的人文教育是更多的针对理工大学这样的学校环境和特点,在有些以文科为主的学校中是不是更应该强调科学的教育?

  杨:应该说这个话是对的,但不全面,理工科大学要加强人文教育绝对不等于理工大学的学生科学教育高,因为科学教育、人文教育应该是一个整体,要普及科学,包括知识,方法,思维,我们现在重视有用的知识,有用的方法,从这点讲,人文社会科学占主导思想,学生应该注重自然科学,因为没有自然科学没有逻辑思维,逻辑思维是正确思维的基础。你看得精神病的,胡言乱语的什么人最多?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当然我这样讲不是笑话他们。因为理工科虽然思维正确,但是有一点,呆板,而人文非常活跃,各有所长。人文教育最终目的是终极关怀。

  朱:您刚才讲到关于思维和创新方面,这是您非常非常主张的,而且您觉得这种思维既要包括严谨,又要包括开放。

  杨:既要正确,又要有原创性。

  朱:我同样读到一篇报道,觉得非常有意思,在这里我也和大家共享一下,我先读一段文字,大家听一听。它是这样说的,"春天,细菌繁殖旺盛,夏天,蚊虫都在这个时候滋生,春天易流行感冒,春天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很烦人,像个爱哭的小姑娘总也止不住,春天,冷热不均,忽冷忽热"。这段文字是一个十几岁初中生作文的节选,但是他的语文老师给他的评价是什么呢?"有的同学不停的在作文中写春天不好是不听老师讲解,胡思乱想跑了题的结果,他说古往今来人们都夸春天好,说春天不好是动错了脑筋",在这里我非常想听听您老的评价。

  杨:我认为这个老师评价不全面,春天有它非常美好的一方面,也有它阴暗的一方面,这个学生写它阴暗的一方面也没什么不对。

  朱:而且我觉得孩子的遣词造句也很美,不失一种意境,也很形象生动。

  杨:在古代很多人对春天有感触,像"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写春天的。

  朱:我特别替这位同学担心,如果他以这种状态参加中考高考可能是要落榜的。

  杨:如果我打分我打很高的成绩,他言之有理,他有科学根据,这是文学的东西,文学和科学大有不同,科学是逻辑的,人文是非逻辑的,如果你把人文搞成科学是对人文的扼杀。

  音板:家人描述:描述人,杨叔子院士的夫人,博士生导师徐辉碧:

  徐:他眼睛特别不好,为了他的眼睛我给他做做眼保健操。

  记:您给他做还是他自己做?

  徐:其实那个动作挺简单的,应该他自己做,他偷懒,如果叫他自己做他就不做了,我就帮他做,其实是围着眼睛上下活动,他不会骑自行车,这也是很奇怪的事。

  记:他是不会骑还是不愿骑?

  徐:他不会骑,也不愿骑,他从小体育就是弱项,也不学,也不骑自行车,为什么?他走路比一般人快,节奏快得不得了,所以人家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杨叔子来了,现在我跟他走走不过,因为他的频率太高,我说杨叔子你走慢点,要不你一个人走,我不管了,他说我再降低点速度,我再慢走一点,这个速度行不行?

  杨叔子院士认为,科学与人文各有独特作用,科学精神是立世之基、科学知识是生产力之源、科学思想是正确思维的基础、科学方法是获得成功的前提,人文则关系民族存亡、国家强大、社会进步以及个人思维、人品高低。科学是人文的基础,人文则保证科学方向的正确性。听众朋友,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与《科学时报》共同制作的系列广播谈话《与院士面对面》的最后一集《诗情酬岁月、人文壮胸怀》,请您继续收听。)

  朱:刚才我们和杨老做了一番对话,大家更多的在当听众,大家猜猜杨老高寿?

  现场听众:我觉得72岁。

  杨:大了。

  朱:杨老说我还年轻。

  现场听众:68岁?

  朱:这回接近了。

  杨:马马虎虎。(现场听众笑)

  朱:杨老更愿意说我才60多岁。

  杨:因为没满70岁,1933年的。

  朱:准确的讲杨老69岁。在大学里谈近视眼这个问题都比较内行,大家来猜猜杨老近视的度数。

  现场听众:450。

  杨:不对。

  朱:这位女同学?

  现场听众:1000度。

  杨:还不够。

  现场听众:1500?1200?

  朱:怎么有点像"幸运52"?其实我们在这里只是做一个小游戏。我在这里想披露一下,杨老戴眼镜的起点很高,500度。我们接着再来关心杨老个人的一些情况,刚才我们更多的谈的是关于杨老学术方面,研究方面的,刚才我们已经了解到杨老69岁,杨老是9岁才进入正规的小学,之前都是在父亲手下念念古书。正规的学校教育是从9岁开始,进入学校自然要学语文,要学算数,学算数就要学四则运算,我们了解到杨老的加减乘都学得不错,但除法--

  杨:加减乘也不行,尤其是除法,我当时进小学数学什么水平呢?加法马马虎虎,减法迷迷糊糊,乘法稀里糊涂,除法一窍不通,为什么?不懂得进位、借位,很苦,但小学只一年我就通过了,就到中学去了。

  朱:但这个转变好像是一场梦改变的,学习的进程发生了一个飞跃。

  杨:我讲这一点可能是人文发生了很大作用。

  朱:您能给我们讲讲这个梦吗?

  杨:当时小学六年,初小四年,高小两年,我九岁,九岁进初小一年级,太大了,而且除了数学其它我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家人决定把我送到高小一年级,把初小一年级的课程复习一下,家人看我很用功,把课都赶上去了,进小学语文是呱呱叫,历史是叫呱呱,地理自然照背,数学不行,数学考几分,尽管考几分,那时孔夫子读太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从来不作弊,但我深信一点,一条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别人搞一遍会,你搞一百遍会,别人搞十遍会,你搞一千遍,如果真正这样做,笨蛋会变成更聪明的人,懦弱的人可以变得很坚强,我相信这一点,所以尽管我九岁很顽皮,但我孜孜不倦。除法为什么这么做,进小学一个月左右我在梦里解决这个问题,我把任何一个除数都从一开始除起,尽管当时看起来很好笑,但是这个体会很重要。我这个人不满足一加一等于二,还要想想它什么道理,不仅满足表面,还了解为什么,所以小学我过关了,去了中学,中学里数学就不成问题了。

  朱:理化就不在话下了?

  杨:开始也困难,但很快克服了。

  朱:您最初学习最基本的科学知识就非常注重归纳,举一反三,本质的东西。

  杨:对,我跟同学举过例子,在初二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个大朋友很友好的问小朋友,可能是高中生,问一个幼儿园的,问一只鸡加一只鸡几只鸡?小朋友说两只鸡,对了,一只鸭加一只鸭等于多少?两只鸭,一只鸡加一只鸭等于多少呢?小朋友说两只---加不出来了,大朋友很友好的也很严肃的告诉他,一只鸡不能加一只鸭,我在旁边冷笑,他说笑什么?我说可以加,因为我都想过,怎么不能加呢?一只鸡加一只鸭等于两只家禽,不仅仅如此,一只鸡还可以加一只狮子,两只动物,我说照你的讲法一只鸡不能加一只鸡。他问为什么?我说一只公鸡加一只母鸡多少?但大朋友的话没错,绝对没错,一只鸡不能加一只鸭,但我想想得比他深,一只鸡可以加鸭的时候,我把鸡和鸭的量都化成家禽,所以我刚才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学东西一定要想到本身,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传统文化思想很好,孔子讲过"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韩愈讲"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所以人要善于思考。

  音板:家人描述,描述人,杨叔子院士的夫人,博士生导师徐辉碧。

  徐:家里的事他该吃什么,穿什么,都不管,全是置之度外,这不是夸张的说,杨叔子几乎不上百货公司,他要穿的鞋我们都知道是多少号,我们帮他买,衬衫我们帮他买,他不舍得花时间去干什么事,那么我们买回来他还好,不挑剔,你给他买什么他穿什么。他可以说是工作狂,完全不顾自己,我说不行,你到10:30就把书桌收拾了,该洗澡就洗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11:00以前一定要上床休息了,他非常不愿意,非常强迫,没有一点自觉性说哪天我10:30该休息了,从来不这样,如果不是我每天提醒,他就每天拖到11:00,11:30,我有时候都生气了,说杨叔子你到底动不动,不动我就关你的灯,我就强制。

  杨叔子院士的业余爱好是作诗,他说诗词是民族语言中最精炼、最美好的凝聚与结晶。它可以陶冶性情、启迪思维,给人留下无限的空间,让人去求索、去发展。多学点诗词,可以活跃思维,从中领悟到不少做人的真谛。听众朋友,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一小时》节目与《科学时报》共同制作的系列广播谈话《与院士面对面》的最后一集《诗情酬岁月、人文壮胸怀》,中国科学院院士杨叔子在节目中畅谈科学与人文的关系,请您继续收听。)

  朱:接下来我再问一个小问题。

  杨:可能是非常大的问题。(现场听众笑)

  朱:杨老也非常爱开玩笑,大家进了学校都会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一个重要内容发生了变化,那就是我们不得不拿着饭盆到食堂吃饭,不像在家,食堂吃饭不用考虑,卖给你什么你吃什么,你能不能想像作为一个家庭,他和他的老伴,他的女儿,30年日如一日在食堂吃饭。

  杨:我是查有此事,我是1956年华中工学院毕业的,是华中理工大学的前身,我夫人是1957年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的,我们在食堂吃饭吃到1986年,这是事实,1986年我唯一的女儿结婚了,我老伴就告诉我,如果愿意在家吃饭我们在家吃饭,不愿意在食堂吃饭。我为什么在食堂吃饭?就是想节省时间,任务很重,加上我和我夫人做家务的天资不好,笨手笨脚,不在食堂吃饭就不节省时间,在食堂吃饭就一定节省时间,这不成立,关键在于能不能珍惜时间,珍分惜秒,争分夺秒,时间都是累积起来的,我们在这30多年利用这些积累起来的时间做了很多工作。

  朱:我相信有不少年轻朋友都愿意有机会还在食堂吃饭,为什么?也是节省时间,上网去,看世界杯去,同样是节省时间,但是和杨老的节省时间是不一样的。

  杨:有人说得好,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24小时,但是也不公平,对勤快者不止24小时,对懒惰者没有24小时。

  朱:我在想像您的家庭生活,除了您上课,教学,研究,在家生活的内容是不是继续看书学习写东西?

  杨:对,我跟我夫人在这方面是一致的,我们相互体谅。那时候我在武汉,她在北京,但是我们的感觉是相通的,我经常讲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主要是心里的沟通,不一定要一天到晚磨到一起,如果心灵是相通的,即使相处很短,但是感情是很深厚的。

  朱:两地分居多长时间呢?

  杨:她是1962年调到武汉的,不是太长。

  朱:不是她在长江头,你在长江尾?

  杨(笑):日日思君看北京。(现场听众笑)

  朱:我还是很关心,有人说科学家的日常生活总是非常简洁单调,甚至有点乏味的,您自己的感情如何去丰富呢?

  杨:这种事情要分析,怎么分析呢?旁边人看起来很单调,但他自己觉得很丰富,因为他思考了很多问题,做了大量成果,比如我坐飞机,从北京飞到武汉去,我感觉时间非常短,为什么?我在思考问题,觉得很丰富。

  朱:以前我们在描述英雄的时候常常会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那您觉得中国这一千多位院士在这个意义上是不是也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

  杨:我觉得不光是院士,院士是在学术领域里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我觉得多得很,我成为院士以后记者给我提了很多问题,当中有一个问题是你一生中最钦佩谁,最崇拜谁,我说我最钦佩的是天安门前丰碑上面纪念的永垂不朽的人民英雄,没有这千千万万的人民英雄绝对没有今天,在整个世界上,没有这种人世界不会发展到今天。西方有位哲学家讲得非常好,世界是"傻瓜"建成的,不是"聪明"人建成的,我觉得有道理,傻瓜是打引号的,聪明人也是打引号的,世界绝对是"傻瓜"建成的。

  朱:您是学术领域里杰出的"傻瓜"。

  杨:不能这么讲,学术领域里杰出的代表非常多。

  (音板:)

  朱:因此您取得一定成就以后,当您的老师还是副教授的时候您已经成为教授了,你们在国外学习的时候您还那样尊敬他,称为他老师,连在美国带您的教授都觉得很奇怪。

  杨:我是81年底到美国去的,他是82年夏季到美国的,同在一位美籍华人教授手下当高级访问学者,当时我是正教授,他是副教授。他很不理解,他说你是正教授,他是副教授,你怎么这么尊重他呢?我说如果我没有老师的推荐不可能是正教授,因为我和我的老师都在1978年晋升为副教授,我的老师是1949年大学毕业的,到1980年在老师推荐鼓励下我成为正教授,我非常感谢他,所以尊重老师,是尊重历史,也尊重自己。那位美国学者非常感动。我想学生超过老师学生不值得骄傲,因为老师学几个月的,学几年的,学十几年的,学几十年的东西在几个月、几年里都交给你,你踩到老师肩膀上去的,有什么值得骄傲,老师有这样的学生感到非常光荣。

  朱:在您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和在座的年轻人为我们自己感到一种荣幸,我们能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一位老人,一位老师讲述他的经历,讲述他的感情,既然您是老师,就应该不吝赐教,现场吟诗一首来鼓励一下我们,或者针对今天的谈话谈谈您的感受。(掌声)

  杨:我相信一代会比一代强,有记者采访过我,谈到青年当中的很多问题,比如刑事犯罪分子中间,青少年占75%,又譬如讲,在大学生里面,现在有很多是幼儿园教育,不要破坏公物,不要吐痰,不要打架,甚至有些牵涉人格问题,他说你对青年一代怎么看?我就告诉记者,我一直讲过,我绝对不是鲁讯笔下的九斤老太,九斤八斤七斤……一代不如一代,我说你想过没有,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什么情况?一团散沙,东亚病夫,多少年轻人抽鸦片烟,多少年轻人是狗腿子,但是谁进行戊戌变法,谁进行辛亥革命,谁举起五四运动大旗,谁打败日本侵略者,谁建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青年一代,我相信广大青年,就像江总书记讲的,十五大讲的,这次院士会讲的,青年是祖国的未来,是民族的希望,所以我也讲把毛主席最好的一首诗词《沁园春》改几个字,我想很恰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更看明朝,看在座的大学生,我想未来属于他们,我们国家到这个世纪中叶要达到世界水平,他们这一代跟他们子孙这一代会实现,我深信这一点。(热烈掌声)

  朱:在节目结束的时候我只想说一句话,就是作为我们年轻人,望着这位老人,我们只能觉得不能辜负他的厚望,老人很激昂的状态也在激励着我们工作肯定会找到,钱肯定会有的,我们的前途也--

  杨(插话):困难肯定会存在的,克服困难就是胜利,熬过艰苦就是光荣。(热烈掌声)

  朱:在这里再次感谢杨老作客《午间一小时》,同时也感谢同学们。我代表本期节目的责任编辑刘钦感谢听众朋友的收听,谢谢!

  (编辑后记:听众朋友好,我是本期节目的责任编辑刘钦。在我以及参与节目的现场听众眼里,杨叔子院士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科学家,更是一位和蔼可亲、令人敬爱的老人。他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他的话却总能激励你,他很有激情,正如他始终能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所以他不仅会激励你更能感动你。在节目结束之后现场听众依然紧紧围绕在杨叔子院士身边,不停的发问不停地倾听,和我一样,他们对跟这样一位知识、经历丰富的老人交谈都有些留恋。另外,我还要感谢一向不爱接触媒体的杨叔子院士的夫人徐辉碧接受了我们节目的采访。在描述杨叔子院士时,徐老师的话语总是暖意融融,这对老夫妻的相敬相爱之情让人羡慕。虽然徐老师再三叮嘱尽可能的少用她的话,但为了让听众更多地了解杨叔子院士,我还是违背了徐老师的意愿,用了很多徐老师对杨叔子院士的精彩描述。节目最后,我们和徐老师一样希望杨叔子院士能够永葆身体健康,为祖国再健康工作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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