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调查

　　□本报记者黄钙厦门报道

　　远华集团约30亿资产正陆续公开拍卖，而原远华总部所在地———备受买家看好的豪宅“红楼”，则尚未确定拍卖日期。

　　进入7月，厦门人在茶余饭后再次大谈赖昌星，倒不是因为赖氏夫妇在加拿大申请难民身份被拒，而是远华集团在厦门资产的拍卖日见升温。7月18日，远华国际大厦将向社会公开拍卖，有关部门称之为“清理远华集团资产的一个开端”。

　　记者从厦门国际商品拍卖中心(简称厦门国拍)了解到，远华国际大厦用地总面积超过1万平方米，地上部分由裙楼和A(28层)、B(21层)两幢塔楼组成。相比拟建88层的远华国际中心，远华国际大厦算不上是远华的标志性建筑物。但这栋大厦在投入3亿资金后已经封顶，只剩下楼内外装修及道路场地尚未竣工。倘非涉案受查致项目被迫停工，整个工程本应已全面完工。相反，30亿预算的远华国际中心实际投资仅1个多亿，目前只是挖了一个地基的大坑。

　　据介绍，远华国际大厦成为远华集团被拍卖资产中第一个起拍价超过1个亿(1.68亿元)的项目，这个选择基于有关部门的反复求证，尤其是参考了厦门市多家拍卖行的意见，目的是循“先易后难”的原则来清理远华资产。

　　据厦门国拍透露，有关部门对远华国际大厦的拍卖相当重视，因为这将影响到下一步对远华国际中心和远华集团所有资产的拍卖。因此，以厦门国拍为主，厦门特拍拍卖有限公司(简称厦门特拍)和厦门中正拍卖行(简称厦门中正)为辅的“三套马车”接下了这单委托。从去年年底开始，这三家在当地最有影响力的拍卖行，就已在酝酿相关拍卖事宜。

　　进一步的消息是，除了今年7月初已经拍卖成交的远华所持“厦门汽车”7.09%的股份(得款5350万)，远华待拍资产中，起拍价超过5000万的至少还有10个以上。至此，除了赫赫有名的红楼和赖昌星的座驾奔驰防弹车没有定下拍卖大方向，远华集团的资产已经全面进入待拍阶段。

　　“远华资产清理协调小组”

　　记者从厦门市政府了解到，中央“4·20专案组”去年撤离后，厦门海关、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厦门市监察局、厦门市信访局等部门组成了一个清理远华集团资产的协调小组。

　　小组成员包括厦门海关关长毛新堂、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庭长江伟等。其办公室就设在红楼，去年9月红楼停止对外开放后，进出其间的基本上只有协调小组成员。

　　据一位小组成员透露，清理远华集团的资产，会分两条路走。已抵押贷款的房产，交由厦门中院委托拍卖；而其他资产由于基本上来自走私非法所得，将全部交由海关委托拍卖。

　　厦门中院执行庭庭长江伟确认，远华集团的资产将全部采取拍卖的形式清理，所得款项将全部用于偿还银行贷款和上缴国库。

　　此前，曾传远华集团在厦门买下200多万平方米的优质地皮，以每平方米2000元计，至少价值40多亿元。

　　一位协调小组成员则证实，远华集团在厦门确实有一些地皮，但基本上都是通过“批条子”拿到的协议转让土地，由于远华没有交纳相关费用，现已被依法收回。

　　这位不愿具名的人士透露，远华集团在厦门将要被拍卖的主要资产，实际上全部加起来不超过20亿人民币。大宗的有几块：挖好地基筹建88层的远华国际中心；已封顶最高28层的远华国际大厦；仍在营业占地1000亩的远华影视城；投资额过亿的东卉花园和海韵山庄；价值过亿的华景、名仕御园、富豪花园等6处高级别墅。

　　另外，远华集团在香港的资产总值累计高达11亿港元，主要包括香港远东金融中心C楼15层、香港湾仔伊丽莎白大厦5个物业单位和会景阁9个单位、总投资额8亿多港元的香港远华大酒店、赖昌星在香港山顶富人区买下的一栋价值1亿港元的花园别墅。这些物业目前已被香港的中资银行查扣，等待下一步的评估和拍卖。

　　厦门特拍综合部一位负责人提供了一些补充消息。他指出，从有关部门所列出的远华集团待拍卖资产清单中，还能发现赖昌星鼎盛时期在厦门兴建的多家酒店、娱乐场所和码头等，数量也不少。

　　清理中，协调小组还发现远华集团在国内未计入财务核算的房地产约值4个多亿，包括北京远华公司和上海汇丰集装箱有限公司名下物业。

　　远华走私成本高昂

　　但也有消息人士指出，远华的资产还远不止这些。厦门特拍另一位中层说，现在被有关部门查封的仅是不动产，远华集团还有许多已经转到国外的资产。

　　协调小组成员之一，厦门市信访局某官员证实，远华集团在国内被专案组冻结的银行存款只有1000多万元，包括远华集团及其子公司的800多万元银行存款，以及赖氏家族200多万元个人储蓄存款。而“4·20专案组”查明，远华集团通过地下钱庄将100多亿人民币汇到境外，这笔巨款至今仍不知所终。这位官员认为，只有把赖昌星从加拿大引渡回来，才有可能追回更多的现金资产。

　　不过，也有拍卖行人士认为，远华在境外的现金资产充其量不过20亿元人民币。他的测算依据是，远华走私的成本很高，尤其是在公关费用方面，要层层打通关节，代价昂贵，估计赖昌星最后能够拿到手的纯利润仅一成左右。

　　依据这个比例，这位拍卖行人士算了一笔账：以专案组已经查明的1996年远华全年销售走私货物50多亿元，纯利润5亿多元为参照，远华集团多年来总共走私货物530亿元，获利当在50亿元上下。假如远华集团在内地和香港的不动产都以这笔钱来购置，而没有打进当年的走私成本，那么赖昌星在国外的现金资产应有人民币20亿元左右。

　　拍卖行角力

　　7月初成功拍出远华所持厦汽股份的厦门国拍，眼下无疑成了同行中的大赢家。

　　厦门国拍办公室主任乐智强说，厦门的拍卖行虽然有10多家，但是3A级单位只有厦门国拍和厦门特拍两家。主拍远华国际大厦之后，厦门国拍可能再度主拍远华国际中心。

　　但是，乐智强也承认，远华集团的资产过于庞大，远非三两家拍卖行所能“消化”得了。以远华国际大厦为例，参与资产评估的就有中利、均合等五六家资产评估所，最后只能把大厦按类型划为几大块分别评估。因此，丰盛、恒升、同安等4家拍卖行也进入了远华资产拍卖的行列。

　　业内人士分析，未来两三年中，厦门拍卖市场营业额的很大一块将来自远华资产的拍卖。

　　另一位接近协调小组的拍卖行负责人认为，整个远华集团的资产要全部拍卖完毕，最快也要2年时间，甚至可能拖上三五年。他说，除了资产的清理、核查、评估需要较长时间外，能不能找到接盘的买家是关键问题。比如，赖昌星的奔驰防弹车价值1200万港元，要找买主就很不容易。另外，闻名海内外的红楼，至今也未确定拍卖时间表。

　　这位负责人还透露，第一份远华资产评估清单已经到了拍卖行的手里，而其他的资产评估清单也将陆续送到。

　　红楼最受看好

　　记者接触了几个前往厦门国拍咨询业务的意向买家，他们普遍对远华集团的红楼兴趣浓厚。

　　一位潜在的福建买家说，红楼的资产盘子不大，但是经营好了来钱更快。他去年就到红楼参观过，今年再去的时候，红楼已经停止对外开放。但是，这位细心的买家发现，每天慕名而来的游客仍然不少。在红楼的对面，一下子新开了四五家美容美发厅，生意居然还不错。在红楼外面的马路上有10多个书摊，摊上有关远华大案的书籍亦有20多个版本。这位潜在的福建买家说，红楼完全可以作为一处旅游资源来作更多的配套发展。他相信，红楼拍卖公告一出，竞标者必然踊跃，其场面一定胜于远华集团其他资产的拍卖。

　　厦门中正一位负责人则发现，不少买家是专门冲着远华所持部分上市公司股份而来，“这也是那批厦门汽车的股份能够轻易脱手的原因”。不过他透露，远华目前所持上市公司股份，经评估之后总值不到2亿元。

　　他认为，拍卖远华资产虽然难度不小，但必将大幅提高公司在全国的知名度。从今年初开始，厦门国拍、特拍和中正三家拍卖行的高层，就奔波全国各大城市力推远华待拍资产项目，甚至跑到香港找买家。不过，对远华几个大宗资产的拍卖前景，三家拍卖行均持谨慎态度，认为“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另几家没有参与远华集团资产拍卖的厦门拍卖行，对远华集团大宗资产的拍卖也不乐观。

　　去年底，63层的广东国际大厦进行拍卖的时候，乐智强曾随厦门国拍观摩团到广州取经，同时物色远华国际大厦的潜力买家。

　　广东国际大厦流拍后，厦门国拍也及时调整策略，把远华国际大厦拍卖从今年1月延迟到7月。另外，由厦门中正主拍的远华物业天泉山庄，也在今年初突然“急刹车”，拍卖时间至今未定。业界人士认为，这种形势下，7月18日进行的远华国际大厦拍卖无疑会格外令人关注。背景

　　厦门远华特大走私案

　　1999年4月15日，中纪委、监察部、海关总署接到揭发厦门远华集团涉嫌走私的举报信。4月20日，中央领导作出重要批示，授权中纪委和海关总署负责查处。由中纪委和海关总署组成的“4·20专案组”，23个月后查明，远华集团走私成品油、植物油、香烟、汽车、化工原料、纺织原料、通信设备、电器、西药原料等数十种商品，案值高达人民币530多亿元，偷逃税款人民币300亿元。公安部原副部长李纪周、福建省公安厅原副厅长庄如顺、厦门海关原关长杨前线、厦门市委原副书记刘丰等一批高官涉案落网。

　　赖昌星

　　1980年代，远华集团总裁赖昌星就已经开始走私商品，先是小打小闹，接着越做越大。他通过走私牟取暴利之后，除了购买几家当地上市公司的股份之外，几乎没有兴办实业。

　　如今被有关部门查封的资产，多数都是赖昌星在厦门和香港购置的房产。

　　厦门海关和法院认为，赖手头的现金数量不少。作为厦门特大走私案的主犯，赖昌星现正与家人一起在加拿大，企图申请难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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