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海的环抱之中有一座岛，面积 26.67平方公里。在共和国的版图 上，岛小得像针尖儿，这便是长海县石城乡所在的石城岛。石城岛居住 人口约一万人左右，大多以捕捞、养殖为生。石城乡地税所有位税务干 部叫于厚忱，今年 46岁，自 1981年被招工在乡政府工作，已在财税岗 位上干了二十几个年头。老于若是不穿那套税装，典型的一位渔民。守 海的人有一副穿透风里雾里的眼睛，出海的人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老 于那微眯的眼，酱红色的脸，给人一种在海风中浸透，在海水里腌过的 感觉。老于在石城岛是个人物，政府“顾问”少不了他，老百姓谁家有 事也少不了问他，乡里把他的先进事迹编成故事在机关学校渔村中演讲 ，大家不光能听进去，还直拍巴掌掉眼泪。干收税这行当不容易，让老 百姓缴税，等于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人家不说你收“苛捐杂税”就不错 了，老于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口碑？

　　于厚忱是我们石城乡的骄傲

　　（在乡政府的办公楼里，石城乡党委副书记、副乡长葛玉峰接待了我们。） 葛玉峰：于厚忱是我们石城乡的骄傲，我们全仰仗着他给乡政府收税。 今年，石城地税所所长调走，县地税局领导征求我们当地政府的意见， 我们毫不疑问地推荐于厚忱当所长。为啥？这么多年我们了解他。老于 他不论三亲六故，谁也别想在他那儿漏逃一分税钱，这是其一。其二， 老于有一股拼命三郎的劲头。要问细节，你到村里访访。石城岛不大， 无论好事坏事，老百姓口头传播的要比无线电波快。我来石城乡的时间 不长，你去访一访眼见为实的人吧。

　　1要真的六亲不认也得有那个胸襟

　　（百姓的心里都有一本账，前村后屯，左邻右舍，谁家收入多少都有个 大概数。在石城乡地税所，我们仔细地看过了全乡 600多纳税户的纳税 公示榜。在这里，谁家什么季节缴纳税款多少一目了然。老百姓对“民 主”的理解十分现实，改革开放后，特别是近几年，老百姓的心气顺畅 有两个原因，一是选举村长的“海选”，每个渔民手中都有举足轻重的 一票，再就是地税所的纳税公示榜。尽管老百姓不知道这叫“阳光下操 作”，但公示榜让他们懂得了公平。石城地税所有两位税务干部、两位 协税员，老百姓只要求他们“一碗水端平”，能做到，其实挺难。张贤 礼是石城乡新民村村委会主任，他谈起于厚忱的故事，一水的渔民话， 让人听得透亮。）张贤礼：石城岛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这么几个低头 不见抬头准保能见的人，要是有偏有疏，你更摆不平了，顾了娘家三舅 ，顾不了婆家四姨。老于这样“包黑子”收税算做对了。话是这么说， 要真的六亲不认也得有那个胸襟，你说是不是？于厚忱有一位哥哥，早 年在外地没混出什么名堂，后来又回岛干起了出租车生意。岛上的出租 车几脚油门就能从这个海边窜到那个海边，才收费 5元钱，一个月的税 钱 80元，赶上人稀客少，按时纳税真的有困难。 1998年 4月，石城地 税所对全岛出租车行业营业税清欠清缴，有 10台出租车欠税，其中就 有老于的哥哥。地税所把欠税户的名单在乡电视站曝了光，并罚款 300 元。老于的哥哥看到自己的名字让弟弟给公布于众，心里又气又急，竟 到父亲那里告状。他们的父亲把于厚忱叫到跟前，说：“你就给你哥垫 上 80元钱，还怕你哥不还你的。”于厚忱对父亲说：“按时纳税是法 律规定的，欠税是要补交罚款的。我替哥哥垫钱，那其他的人怎么看我 ？”“平时我们也没难为你，可你哥你妹有点难事，你怎么就一点忙也 不帮呢？”老父亲说到动情处竟掉下了眼泪。于厚忱也眼含着泪水对父 亲说：“要是只顾兄弟姐妹的情分，我就不干这份差事，省得让人指脊 梁骨。”

　　2老于的事岛上人都知道

　　（船是海岛人的陆地。海产品的交易不仅在养殖场、港湾，也可能在船 上，整个大海都是贸易市场。征收海产品交易环节的农业特产税，规定 纳税的对象是收购方。一些收购者为了逃税，专找月黑风高夜贩运。由 于石城岛的税官们对逃税者围追堵截，一段时间内，商贩们几乎放弃了 石城岛。海产品窝在岛上是养殖户与税务所的共同损失。税官们对此十 分着急，他们不断地寻求解决的办法。于厚忱当上了地税所所长后， 把贩运户召集起来，要求他们个人申报，所里实行 核定征收，这种办法得到了养殖户和收购户的拥护。渐渐地，石城岛的 海产品交易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在石城岛我遇见一位养殖户，他憨 厚得一直不肯告诉我姓名。他说：老于的那些事，岛上的人都知道。） ×××：记得那是 1997年 9月，于厚忱和另一位税官来到了对虾养殖 大户于某的养虾场。那是对虾收获的季节，于某的特产税还一直未交。 于某把于厚忱悄悄拉到一旁说：“老于，咱们老亲故邻，也算同族同宗 ，我看你就别收我的税了，赶上领导问你，你就说都入冷库了，到时候 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当时在一旁看眼，这些话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听个 囫囵半片，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于厚忱笑着说：“我可不是来收好处 费的。你养虾纳税天经地义，是税法赋予你的义务，我登门收税也理所 应当，是税法赋予我的权力。别说你的虾正在过称，就是入了冷库，那 税钱也一分不能短呀！”于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在岛上也算个有 头有脸的人，哪能让别人给卷了面子。他顺手操起一根木棒，对于厚忱 吼叫道：“你想要税钱，还是要你的命？早听说你不开面子，今天我就 让你栽在这里。”于厚忱没说半句熊话，只是平静地对他说：“别拿棒 子吓唬人，税钱是打不掉的。”于某的儿子见父亲几乎失去了理智，就 扑向前夺下于某手中的棒子。于某还不甘心，又顺手抡起一把斧头，嘴 里还一个劲地吼叫：“杀你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于厚忱依旧站 在那里，表情仍然十分平和，话还是说得不走调：“杀了我你也赖不掉 税钱。”于某的斧子已经抡到了半空，突然就停在那里，他儿子急忙上 前夺了下来。其实，于某也未必有胆量真砍下去，但那架势谁见了不怕 ，万一他真砍下来，可就什么都晚了。于厚忱能在那个当眼挺得住腰杆 ，不说熊话，是个好样的。他这个人过于较真，我再说个事你就明白了 。前两年于厚忱家盖房子，建房的个体户和建筑公司都是于厚忱分管的 纳税户。临到结账时，建筑公司的人说少算点或者别算了。老于说：“ 我能盖得起房子也不差这俩工钱，如果你少收了钱，过后你正常纳税， 怕别人也说闲话，何苦让咱俩都背黑锅。”说着交了工钱，还把租借工 具、物品的钱也一块结清了。

　　3税款中有对老于的情分

　　（普天下的人生存方式和生活来源千差万别各有不同。但是，没有哪个 行业的人能与渔民类似或等同。尽管海岛人也充分地运用了科技进步所 带来的先进设备，木质渔船上装备了雷达探鱼器和卫星导航仪器，但是 ，他们依旧没有走出远古时代的那片海，渔民们把身家性命交付与大海 ，没有谁比他们更渴望得到忠诚和信赖。尹富是石城岛的捕捞养殖户， 他眼里的于厚忱就是这样一个人。）尹富：我们原先在生产队干活，只 管出海捕鱼，谁还长纳税的脑子。现在都是个体户了，也弄不明白该交 什么税，交多少。于厚忱在这方面可有耐心了，一点一点给大伙儿讲税 收政策，都是些宣传依法纳税的事。于厚忱的底细我清楚，他原先还不 是跟我们一样的“海捞子”。他现在懂，是因为他肯学习肯吃苦得来的 。他管的这一带都跑遍了，出海的人一般都很晚才回家，于厚忱就坐在 岸边等候，看哪家灯亮了就敲哪家的门。渔民的那种古朴、纯真的情结 是骨子里带来的，老于为他们服务的勤快劲儿、热心劲儿，让他们心中 舒坦之余还真受了感动。渔民们缴纳的税款中还真有对老于的情分呢。 大概是 1999年，几月我忘了，石城乡的老乡长曲德禄退休后 自己干起了养殖业。到了收获季节，老乡长的税钱还没有交。于厚忱就 一次次往他家中跑。老乡长是明白人，就是刚干自己的买卖，手头吃紧 。于厚忱也深知这一点，但是，其他的人都在看着老乡长的举动。你于 厚忱不怕硬，不照顾亲属，老乡长的面子看你给不给。两个沉默寡言的 人坐在一起，鼓了一屋子的烟。最后，老乡长还是把税钱凑齐了。他常 对人说：“别看厚忱这个人挺闷，关键的事能看开道理，又不损人自尊 ，是个有情有义的忠厚人。”

　　4我的演讲沾了于厚忱的光

　　（石城岛的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却有着自己的电视节目。石城乡电视 站的 14秒钟的片头曲和画面还是中央电视台的大腕制作人来石城岛采 风时给制作的呢！平日里就经常普及税法知识，税收宣传月期间，电视 站更是跟着地税所忙活，还制作了对偷逃税者和欠税户的曝光节目，于 厚忱的哥哥就曾在本乡电视上曝了光。王燕是石城乡土生土长的播音员 ，去年，长海县组成了全县先进人物事迹巡回演讲团，登台演讲于厚忱 事迹的演讲人就是王燕，王燕也成为第一个唱响了“英雄赞歌”的人。 ）王燕：我在全县的各个岛上都演讲过于厚忱的事迹。演讲团由 10人 组成，每次观众给我的掌声最多，我知道这不是给我的，我是沾了于厚 忱的光。我跟于厚忱接触不多，但于厚忱的那些事迹我知道，我都跟全 县的人讲了，跟你讲一点我没跟别人讲过的吧。今年税收宣传月期间， 于厚忱要找我录音，说是要向全乡播放税收知识。我这里没有录音磁带 ，让他去买一盘用。那种磁带也就几块钱。谁知老于竟拿来一盘旧的， 说是地税所过去买的。我放到录音机里一听，好家伙，原来是地税所一 位税务干部结婚时的录音带，那位地税干部的孩子今年都 8岁了。我就 用这样的一盘旧磁带，动情地宣读税收知识。等到录完音倒带时却转不 动了，这盘磁带的年代太久了，上个世纪的存货。若不是我过去演讲过 老于的先进事迹，说不定真给他退回去。最后我只好用筷子一点点地倒 回来。后来搞税收宣传，挨村挨户广播，到中午吃饭时，老于作为地税 所所长，本应该请我们吃顿饭，可他就是不吱声。没办法，我们几个人 到路边的小吃部吃了点东西。别人可能不理解，我能理解，老于他收税 很艰难，他深知地税所里的经费都是纳税人的钱，老于把税钱看得比命 都珍贵，他怎么能乱花呢！ (许毅 王蕴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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