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陈琦岩王鹏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中国辽宁的西部两度成为世界各国学者目光聚集的焦点地带，中国科学家先后公布的两项化石方面的研究成果——辽宁锦州首次发现真正会飞的恐龙化石、辽宁朝阳新发现一种原始鸟类化石，使得鸟类的恐龙起源学说获得了关键性证据，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国外的化石专家惊叹辽宁西部盛产如此丰富多彩的热河动物群化石，辽宁西部正成为全世界知名的“恐龙之乡”。

　　新闻事件中华神州鸟与原始热河鸟化石

　　7月22日，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研究所举行新闻发布会称，今年春天在辽宁锦州义县发现了一块真正“会飞的恐龙”化石——中华神州鸟，它的发现不仅再次为“鸟类是由小型兽脚类恐龙演变而来”这一假说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而且动摇了德国140多年来独家拥有最原始的初鸟类化石的垄断地位。

　　化石的发现者、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的季强博士通过对中华神州鸟的研究认定，这一发现于辽宁西部的化石是世界上惟一与德国始祖鸟化石处于同样进化阶段的初鸟类化石。

　　季强博士还介绍说，小型兽脚类恐龙在向鸟类的进化过程中，很可能出现了分化，一部分需要爬到树上才能滑翔飞行，而另一部分则通过快速奔跑。中华神州鸟的发现有利地支持了陆地奔跑飞行起源理论，但也绝不是对树栖飞行起源理论的否定。

　　据介绍，德国始祖鸟70%的特征为恐龙特征，20%的特征为鸟类特征。除德国始祖鸟外，发现真正“会飞的恐龙”化石在世界上尚属首次，这为进一步研究鸟类的起源和早期演化、鸟类的定义、鸟类的飞行起源、羽毛的起源和演化等重大科学问题提供了十分难得的古生物材料。

　　正当世界各国的科学家们慨叹，中国在继德国之后发现了世界上第二块“会飞的恐龙”化石之时，中国辽宁的西部又爆出一条同样令世人惊喜的新闻。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鸟类学者在7月25日出版的英国《自然》杂志发表论文称，在我国辽宁朝阳发现了一种新的原始鸟类化石，这件化石据称是我国境内迄今所发现的最原始的一种鸟类，学者们已将这种鸟类命名为“原始热河鸟”。更令人感兴趣的是，科学家们还在原始热河鸟的胃里发现了鸟儿“最后的晚餐”。

　　古鸟类学者、论文撰写者周忠和介绍说，原始热河鸟化石是中科院古动物所辽西考察队在去年下半年进行野外发掘时，在当地农民家征集的。这个长约70多厘米的大型原始鸟类化石的发现不仅首次从鸟类化石的角度，为鸟类起源于恐龙的假说提供了新的证据，而且根据它体内保存了许多植物的种子化石表明，这是一类以吃种子为生的鸟类。在我国发现的数百件鸟类化石中，这还是第一件保存了有关食性的直接的证据。

　　美国的古生物学家马丁认为，“此化石很重要，因为它提供了鸟进食习惯的化石证据，是十分稀有的，同时也表明了该时期的其他鸟类也有相同的习性”。

　　新闻热点两块化石魅力独特

　　据辽西中生代热河生物群研究组组长、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所研究员季强介绍，今年5月，在辽宁锦州义县境内早白垩世地层中产出了一块保存完整的小型兽脚类恐龙化石，该化石全身长53厘米，尾约占全身2／3。嘴里无牙，前肢明显长于后肢，尾巴大约由25节骨质尾椎组成，叉骨呈“U”字形，飞行羽毛超过了身体的长度。季强等人根据新化石的肩带、腰带、四肢、羽毛发育等特征，认为新发现的“恐龙”真正具有了一定的飞行能力，应归于初鸟类，正式命名为中华神州鸟(新属、新种)，代表了恐龙向鸟类演化过程中的又一跑”飞行起源理论。

　　据介绍，与中华神州鸟共生的化石还有离鳄类的潜龙、鸟脚类的锦州龙、弓鳍鱼类的中华弓鳍鱼、真骨鱼类的隆德鱼和吉南鱼等脊椎动物化石，这些化石也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

　　有关专家描述原始热河鸟时，认为其一个显著的特征是保留一根由20多枚尾椎骨组成的十分细长的尾巴，其原始的骨骼特征与奔龙类恐龙十分相似；此外，原始热河鸟的第二脚爪也特别发达，这一特征也与其他鸟类不同，但却和奔龙类、伤齿龙等小型兽脚类恐龙相似。非常有趣的是，热河鸟的牙齿已经十分退化，但是上下颌都十分粗壮发达，推测可能是为了适应吃种子的需要。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原始热河鸟的胃大约包含了50颗种子，每颗平均稍微少于半英寸长，体内的种子都比较完整，保留了比较新鲜的外表。这些种子大面积的分布，还说明原始热河鸟可能具有一个相当发达的嗉囊，负责储存和消化的功能。但这些种子属于什么样的植物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这块原始热河鸟的化石，是介于1.1亿至1.25亿年前，这是鸟类在如此早的时候就吃植物种子的确切证据，它的发现者、北京的周忠和博士说：“这块化石表明了鸟的饮食，让我们确切地知道这鸟吃什么；鸟的骨架结构表明它可能适合于栖息在树上并且能飞行”。

　　据了解，原始热河鸟的原始性仅次于德国发现的、世界上最原始、同时也是最古老的鸟类——始祖鸟。这一化石和著名的孔子鸟相比，特征明显更加原始，代表了鸟类早期演化的一个更加古老的祖先类型。

　　新闻背景鸟类的恐龙起源学说

　　鸟类起源是国际科学界一直关注的重大科学问题之一。鸟类恐龙起源假说始于140多年前，提出之后却引发了一场长达百年的国际科学争议。

　　19世纪60年代末期，达尔文进化论的捍卫者赫胥黎，比较研究了鸵鸟和巨齿龙的后肢骨骼，一下子发现35种共同特征。在1870年伦敦地质学会上，他公布了这个研究成果，但是立即遭到激烈反对，争议的关键点是，尽管从解剖学上看，巨齿龙比任何动物更接近鸟类，但所有鸟儿都有由两块锁骨愈合而成的叉骨，这在已发现的兽脚类恐龙化石上从未出现过。

　　到了1936年，美国亚利桑那州出土了一块带叉骨的兽脚类恐龙化石。这一发现，让持反对意见的人目瞪口呆。1969年，美国著名的鸟类起源问题专家奥斯特罗姆在研究了兽脚类的恐爪龙之后，斩钉截铁地提出鸟类起源于小型的兽脚类恐龙。

　　20世纪70年代，新兴的分支系统学用一系列证据为这个假说赢得了更多的支持。比如最早的兽脚类恐龙用两足行走；骨骼中空，脑颅中有空洞；脖子硕长；腕骨发育，前肢可以抓握；后肢变长，腓骨退化等。这些特征在恐龙身上出现的时间比鸟类诞生还要早。

　　当然也有科学家坚决反对。他们从形态学、地层学等方面提出质疑，例如有人说兽脚类恐龙形态过于特化，而且时代太晚；还有人提出鸟类起源于爬行动物的槽齿类或鳄类……

　　这样的争论持续不断，人们期盼着能有更多的恐龙和鸟类化石被发掘出来。那些赫胥黎的支持者们则一直希望能找到带羽毛的恐龙化石。这场持续百年的争论直到1996年中国科学家在辽宁西部发现了中国龙鸟之后才渐渐有了眉目。在随后的几年中，激动人心的发现不断诞生在中国辽西地区。数只带有羽毛的恐龙化石相继被中国科学家发现，辽西地区成了世人关注的“恐龙故乡”。

　　1999年初，美国耶鲁大学举行主题为“中国长羽毛的恐龙与鸟类起源”的大型研讨会，全球500多名科学家与会。他们称“中国辽西中华龙鸟等珍稀化石的发现是20世纪末最为重要的科学发现之一。”

　　辽宁化石独步世界

　　本报记者陈琦岩

　　自1987年在中国辽宁西部地区发现第一块鸟化石——三塔中国鸟化石之后，随着各类化石的不断发现，辽西地区已成为世界上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化石产地。

　　　　新闻关注带毛的恐龙化石引发世界科学界争鸣

　　在鸟类起源这一国际科学界关注的问题中，鸟类的恐龙起源学说始于140多年前。在此后的百余年间，一场国际科学争议始终没有间断。槽齿类起源说、鳄类起源说和恐龙起源说的支持者们都在不断寻找着证据来证明各自的观点，20世纪70-80年代期间，尽管双方争论得很激烈，但两者势均力敌，因为他们都没有发现足以击败对方的新的化石证据。直到20世纪90年代，这一状况才被打破，此时在中国辽宁的西部，世界上第一只长羽毛的化石出现了。

　　据当年发现这块具有非同寻常意义化石的季强博士介绍，1996年8月，一位农民要将找到的中华龙鸟化石阴模“卖”给当时在中国地质博物馆的季强。季强对那位农民说：“我们不能做买卖。你可以捐献给国家，国家给你发奖金。”于是，季强代表博物馆收下了化石，并发给那位农民6000元人民币的奖金。这位农民叫李印芳，他在朝阳北票四合屯村的西边山岗上采到了这块后来被命名为中华龙鸟的化石。

　　中华龙鸟大小像鸡，化石形态也像一只雄鸡在报晓——高昂着头、尾巴翘起。它的头很大，上下颌长满带有小锯齿的尖牙；前肢非常短小，尾巴长得出奇。在它的背部，从头到尾长着一排细丝状的皮肤衍生物，季强等研究人员认为它们是一种原始的羽毛。

　　中华龙鸟的重要意义并不在于发现了一个新恐龙的种类，而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向人们展现了带羽毛恐龙的真实存在。它的背部从头到尾长着细丝状的皮肤衍生物，类似的结构在恐龙中以前还没有被报道过。中华龙鸟因此成为第一件带毛的恐龙化石，并闻名于世。

　　此后，辽西热河群的各类恐龙就如雨后春笋般地被发现了。

　　　　新闻追踪六种带毛的恐龙化石全部出自辽西

　　中华龙鸟的发现，并没有结束有关鸟类起源的争论。引发争论的关键在于，中华龙鸟的这些毛状物质缺少现生鸟类羽毛最具特征的羽轴和羽枝构造。

　　辽西的化石似乎注定了要为解决鸟类的起源问题提供最新的证据。1997年，中国地质博物馆的季强等人在辽西又发现了第二只长羽毛的恐龙——原始祖鸟。1998年，又是在辽宁西部，季强等人发现了第三只长羽毛的恐龙——尾羽鸟。与中华龙鸟不同的是，这两种恐龙具有真正的羽毛，因为它们的羽毛具有了羽轴和羽枝。

　　这两种新的长羽毛恐龙的发现，再次巩固了鸟类起源于恐龙学说的坚固地位。另一方面，在羽毛的起源研究方面，它们也提供了新的证据，表明甚至进步的鸟类的羽毛从恐龙中便开始出现，因此，羽毛不再是鸟类特有的特征。羽毛的演化的早期几个阶段和鸟类的飞行都没有关系。

　　1999年，另外一批科学家找到了辽西地区另外一种长羽毛的恐龙——北票龙。对北票龙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镰刀龙类是肉食类恐龙中一种特化的类群，可能以植物为食。

　　中华龙鸟、原始祖鸟、尾羽鸟和北票龙的发现，已经使中国的辽宁西部成为世界上发现长羽毛恐龙最重要的，也是惟一的地区。但是震动世界的发现还没有结束，1999年徐星等人在辽西发现了中国鸟龙，它是和鸟类关系最近的恐龙之一。

　　世界上最小的恐龙，也是世界上发现的第6种长羽毛的恐龙，同样来自辽西，并在2000年被命名为小盗龙。小盗龙和中国鸟龙一样，也属于兽脚类恐龙中的驰龙科，并且在许多特征上和早期鸟类非常相似。但不同的是，小盗龙的个体很小，和最古老的鸟类始祖鸟大小相仿。它代表了世界上已知个体最小的恐龙。

　　　　中华神州鸟使研究取得突破

　　自1996年辽宁西部发现带毛的恐龙化石之后，辽宁西部成了世界科学家瞩目的焦点。在这里多次爆出令人惊叹的新闻。对带毛的恐龙化石来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长羽毛的恐龙化石均是陆地奔跑型分子，没有一个真正具有飞行能力。而同在辽宁西部发现的具有飞行能力的恐龙化石——中华神州鸟代表了恐龙向鸟类演化过程中的这一中间环节。通过对其肩胛骨、乌喙骨、叉骨、四肢及羽毛发育特征的研究，中国科学家认为这只恐龙已真正具备一定的飞行能力。

　　此外，刚刚公布的由中国科学家在辽宁西部的朝阳市发现的原始热河鸟同样成为关注焦点，它体内保存了许多植物的种子化石，表明这是一类以吃种子为生的鸟类。在我国发现的数百件鸟类化石中，这还是第一件保存了有关食性的直接的证据。

　　　　新闻衔接辽宁化石独步世界

　　其实在辽西地区不仅有令世界震惊的恐龙化石，其他种类的化石也遍布其中。追溯辽西地区发现的第一块化石是在1987年。当时朝阳市胜利乡梅勒营子村的村民阎志友在村后的山坡上采得一块像鸟的化石。他将这一消息通知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工作人员。1992年这一发现与朝阳的化石被正式命名为三塔中国鸟。此后的十几年间，随着鸟化石的不断发现，热河生物群、辽宁的朝阳、北票、义县等地的知名度在世界上不断提高。这些年中在辽西先后发掘的化石包括：1990年在朝阳县波罗赤发现燕都华夏鸟、1994年在北票发现圣贤孔子鸟、长城鸟，1995年发现辽宁鸟、布氏始反鸟、波罗赤鸟、侯氏尖嘴鸟，1997年发现六齿大嘴鸟，1998年发现了娇小辽西鸟、中国鹦鹉嘴龙等。这些不同种类的中生代鸟类化石，在种类、数量和保持的精美程度等方面，远远超过了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地区，均可称为世界之最。这些发现不仅大大填补了从始祖鸟到晚白垩世鸟类之间演化上的空白，而且还使得早白垩世一跃成为发现早期鸟类化石最多的时期。目前，中国无疑已经成为世界上研究早期鸟类最重要的国家。

　　谈及辽宁化石在世界的地位和贡献，有关专家介绍说，辽宁的化石产于大约1.25亿年前，这正是生命进化史上的关键时刻，鸟类开始出现、恐龙正面临新的发展、哺乳类动物在跃跃欲试、被子植物刚刚出场。辽宁化石“在解决演化议题的世纪悬案：鸟类的起源、被子植物的起源、现代哺乳型动物的起源，昆虫与显花植物共同演化方面，无疑是一窥大自然奥秘的‘天窗’，因为辽西化石提供了最珍贵的物证。”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辽宁的化石数量之多，品种之繁，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与之媲美。鱼类、蜥蜴、鳄类、冀龙类、恐龙、鸟类、哺乳类，各种无脊椎动物和被子植物化石，几乎涵盖了现在所有生物门类的祖先。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化石保存之完好、精美，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许多专家指出，任何一块鸟化石拿出去都是世界的精品。

　　　　新闻背景辽宁加大对化石产地的保护

　　辽西化石的特殊地位和特殊贡献已为世人有目共睹，一块化石就可以卖上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好价钱。在如此巨大利益的诱惑下，有人开始了破坏性的挖掘。他们不计成本的、毁灭性的挖掘使得很多有价值的化石遭到破坏，同时也使一些不法之徒有机可乘，参与倒买、倒卖化石。一时间，在辽西大地上上演了一幕疯狂采挖化石的闹剧。一些农民甚至全家出动，在化石产地挖坑、刨地，一条鱼化石几毛钱就卖，一块昆虫化石给钱就送。一位村民向记者介绍说，90年代初，在北票著名的化石产地四合屯、尖山沟的山坡上你会看到不少农民如同上战场一样，沿着化石层像挖战壕一样掘进数里。

　　为了保护辽西地区珍稀的化石资源，2001年1月，辽宁省人大通过了《辽宁省古生物化石资源保护管理条例》，将化石作了严格的分类，使化石资源能够得到充分保护、研究、开发和利用。这是国内第一件立法的古生物化石条例。此外，几个重要的化石产地将先后建立自然保护区，对辽西化石重点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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