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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记者朱友发自美国纽约
一位中国旅美学者回国时因携带不明物品而被机场的美国联邦调查局人员拘留，近一周来，这条消息被美国的很多中文网站翻来覆去地炒作，这一事件也在美国华人圈内引起了很多的讨论。
中国学者机场遭拘留
7月28日，星期日，中国留美学者殷清强(音译)与妻子郑秋红(音译)和女儿殷宇怡(音译)兴冲冲地赶往纽约州锡拉丘兹市的汉考克国际机场，准备乘飞机回国，他们此行是要飞往上海。
开始一切都挺顺利，美国在“9·11”之后加强了机场保安和安全检查，安检人员检查旅客和行李都十分仔细，妻子郑秋红和女儿殷宇怡都顺利地通过了安检。轮到殷清强接受检查了。检查人员要求殷清强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在箱子里，他们发现了几个玻璃瓶和试验室使用的玻璃器皿，这些容器里装着一些检查人员也说不上来的东西。
也许是吸取了“9·11恐怖事件”的教训，机场的安检人员对任何可疑物品都不能放过，鉴于不知道玻璃瓶内装的是什么，安检人员决定带殷清强到机场的警方办公室进一步了解相关情况。在得知殷清强的妻子与女儿已经通过了安检后，机场保安人员又迅速前往候机室将等候登机的郑秋红和殷宇怡一起带到警方办公室，并检查了她们的随身行李。在殷宇怡的背包中，又发现了几个同样装有不明物质的玻璃瓶，其中一个小瓶子还破了，泄露出一些不明物质。
机场警方多少感到有些迷惑和紧张，于是立即通知了联邦调查局。与此同时，警方高层还决定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将殷清强一家携带的所有物品全部扣下，并立即派出一部急救车拉着殷清强一家3口和与他们有过接触的3名安检人员一起到康奈尔大学医院停车场进行隔离消毒，以免他们将任何病菌传染给他人。女儿殷宇怡当天晚上还被安排在医院过夜，由医生对其进行监护，殷清强夫妇则一直被监禁在当地奥纳塔格县的拘留中心。那些神秘的玻璃瓶则被送到一个实验室，以确定瓶内所装的究竟是什么。
与恐怖主义分子无关
殷清强今年38岁，他于2001年7月15日来到美国的名校康奈尔大学，在畜牧学院动物科学研究所做访问学者，从事博士后专题项目研究，他的主要研究课题是如何能在提高畜类营养成分的同时，减少猪牛等牲畜体内含磷分泌物的排泄量。这一课题的服务对象是饲养家畜的农民，因为家畜排泄的含磷废物对周围环境会造成很大污染，而清理这些污染会加重农民的成本负担。农业科学是康奈尔大学的强项，很多外国政府都派人到该校学习农业开发和农业管理方面的先进技术及科研成果。殷清强在康奈尔大学的研究期限原定为一年，即从去年7月15日开始到今年7月14日为止。在研究期限将满前，殷清强曾向康奈尔校方提出过延期申请，但遭到了拒绝，因为校方认为他“工作表现不佳”(poorperformance)。于是，殷清强只好结束研究工作，收拾行李，准备与妻子和女儿一同回国。
就在殷清强夫妇被拘留的第二天，美联社在电讯稿中率先披露了此事，称殷清强夫妇被拘留的原因是他一家的行李中发现了很多小药瓶，内装不明物品。美联社的这条简短消息并未说明殷清强携带的究竟是什么物品，更没有透露瓶子中的物品是否不可以带出国或不可以带上飞机。但该篇报道提到，殷清强是康奈尔大学的研究员，而他的研究项目又是美国政府拨款资助的，因此他将会被指控偷窃政府财产。
联邦调查局常驻锡拉丘兹的警官卢尼告诉《21世纪环球》，殷清强将被指控偷窃政府财产。卢尼暗示，殷清强一案的关键可能在于瓶子里的物质。“我们对此案有很大疑虑，因为我并不相信关于那些东西(小瓶子里的物质)对人体无害的说法，”但他补充说，“这些东西同恐怖主义分子的任何破坏计划无关。”不过，纽约州卫生局官员已经在7月30日表示，联邦调查局已经确认，那些可疑物质没有大的威胁，不必检验。这些物质将被交给联邦调查局，作为物证协助相关调查。这些物质后来被证实是康奈尔大学用于生物实验的肌醇六磷酸酶(Phytase)。
面临偷窃和诈骗指控
殷清强本应在8月2日接受法庭的审前聆讯，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本人放弃了出庭的权力，审前聆讯因此被取消。联邦调查局的警官卢尼表示，由于殷清强放弃出庭，在他正式受审前，他将一直被关在监狱里。据《21世纪环球》了解，锡拉丘兹联邦助理检察官巴克斯特(AndrewT.Baxter)已经在纽约北区联邦法院向殷清强提出两项指控，指控的罪名分别是“偷窃财物并串谋欺诈美国政府”和“串谋商业欺诈”。巴克斯特还特别向主审此案的联邦法官皮博斯(DavidPeoples)提出，鉴于殷清强有可能逃亡，请法官准许联邦调查局继续将其关押，直至此案了结为止。皮博斯法官同意了检方提出的要求，下令将殷清强继续关押，并决定将审前聆讯安排在8月2日上午进行。
从目前记者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此案中的有些情况已是不言自明，但在个别问题上还存在疑点。比如，联邦调查局看来事先并不知道殷清强会带这些小瓶子出境，因为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有关情况并一直在暗中监视殷清强，一定会事先通知机场警方提前戒备，因此也就不可能让郑秋红带着女儿顺利通过安检并到达候机室。同样，机场警方如果事先得到通报，也肯定不会让3名安检人员贸然与殷清强一家接触，然后再急急忙忙给他们做隔离消毒。
神秘瓶子关系重大
现在的疑问主要集中于两点，第一是这些小瓶子内的东西是否属于法律明文规定禁止携带出境的物品？这些小瓶子内所装的东西是否属于美国政府的财产？第二是殷清强带这些小瓶子回中国的目的是什么？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关于第一点，根据检方在法院提供的材料，殷清强所携带的小瓶子内装的是一种生化菌，叫肌醇六磷酸酶。
将其掺在饲料中有助于促进家畜家禽的生长，同时还可减少家禽家畜的磷类物质排泄量，从而达到减少环境污染的效果。殷清强所从事的这个研究项目主要是由美国农业部提供资金，2000年该项目得到的联邦研究资金为2.53亿美元。尽管尚未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商品，但该校的研究人员已经向联邦专利局申请了两项专利，并且开始与个别厂商探讨如何将研究成果投入批量生产。除非殷清强自己已经承认它所携带的就是这种特殊的生化菌样品，否则在没有得到实验室对那些小瓶子的化验结果之前，美国联邦检察官没有足够的证据对他提出那两项指控。殷清强自己或他的夫人是否作了这样的“坦白交待”尚不得而知。
至于第二点，在殷清强自己没有做出答辩之前，现在只能根据康奈尔大学的“一面之词”来做初步判断。康奈尔大学的新闻发言人表示，校方今年6月曾经在实验室的公用电脑上发现殷清强的一封求职信，信中表示他希望回中国大陆寻找工作。作为谋职的条件，他可以为对方提供有关的生化菌和一些药品。校方当时对他发出过警告，强调这些物品乃是大学的财产，擅自拿走者会被控以偷窃罪。
目前还不能断定上述说法是否属实，但有专家指出，不管殷清强是在美国走投无路想回国内发展，还是想把美国大学的高科技产品带回国内，他把这么多瓶子放在随身行李内带出境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做法。美国机场如今安全检查非常严格，这样铤而走险闯关难道不正是给安检人员送上一个立功机会吗？
朱总理1999年访问美国时曾经向留美学生学者介绍了中国政府关于鼓励和吸引海外精英回国创业、报效祖国的政策，但他同时也非常体谅美国华侨华人那时的处境(当时正是李文和案和“考克斯报告”搞得美国华人处境艰难的特殊时期)。朱总理当时公开地(有美国官员在场)语带双关地说，“当你们回去的时候，任何资料都不要带回去，免得遭受调查。”
康奈尔大学拒评中国学者被捕
本报特约记者朱友发自美国纽约
在获知中国学者殷清强在机场被拘留的消息之后，《21世纪环球》立即设法采访殷清强原在的康奈尔大学，希望了解到相关的详细情况。
由于正处暑假，学校的很多办公室或研究实验室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更谈不上有人接待来访。记者试图联系康奈尔大学校方，但遗憾的是，除了承认殷清强曾在该校从事研究工作之外，康奈尔大学拒绝单独向记者透露任何其他信息。
记者在7月30日辗转联系上了殷清强在康奈尔大学动物科学研究所的华裔导师雷新根(音译)副教授。雷新根副教授表示，校方已告知他，在殷清强被拘案审判之前，不要对外发表任何看法，因此不愿对记者谈任何看法。
雷新根副教授告诉《21世纪环球》说，在今年7月5日，他就告诉殷清强以后不必再来上班了，他已被提前解约。雷新根同时还发给殷清强一份备忘录，强调实验室内的资料研究及物品等，都是康奈尔大学校产，如果擅自拿走会犯偷窃罪。雷新根教授还提供一篇关于两名哈佛博士后研究生被起诉违反知识财产权的文章，希望殷清强了解。这些情况据记者了解，殷清强在康奈尔大学从事的研究课题是如何改善动物营养和减少动物磷排泄，以及过量磷排泄对环境的污染。此项有关环境保护的重要课题由美国农业部提供资金，一旦获得成果，将具有极大的商业前景。
联邦调查局的报告指出，殷清强和妻女是要到上海和中国河南大学农业系的动物营养教授在上海机场碰面。据记者了解，殷清强本人已经承认持有各种与肌醇六磷酸酶(Phytase)有关的酵母菌、真菌、昆虫媒介物、细菌等，而其中的一部分是从他在康奈尔的实验室获得。但殷清强说，他“觉得那些东西是属于我的”，但他否认企图把这些东西提供给他原订在上海会面的教授。
联邦调查局中还指出，殷清强以前实验室的同事麦克朗(JamesMc-Clung)从容器的种类与标签，认出在殷清强行李中瓶子里的生化物质是从康奈尔大学实验室带走的。根据他的观察，他认为这些东西内至少包括与肌醇六磷酸酶相关的两种细菌和酵母菌的培养菌。肌醇六磷酸酶是由康奈尔大学雷新根教授的实验室发明，被认为具有商业价值同时已经申请专利权。
检方根据调查结果，认定殷清强、其妻郑秋红，以及其他尚未知道、但协助在美国境内或国外转运的第三者，偷窃康奈尔大学的资产。
据记者了解，郑秋红也在7月30日接受了审问。她被控危害儿童安全，因为在她女儿的行李中发现生化物品，其中有些瓶子已经破裂，但她坚持认为自己无罪。由于郑秋红无法交出5000美元的保证金，她也依然处于拘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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