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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大角山炮台发现的遗骸极可能揭示第一次鸦片战争部分历史面貌
文／本报记者莫艳民图／本报记者吴万生
番禺南沙大角山炮台发现清末丛葬大冢和60多具骨骸引起了各方重视。昨天，广州市文化局和广州市考古所组织了
省内一批文物考古专家、历史学家、人类学家勘察了现场，随 后进行了气氛热烈的论证过程，并就墓冢的年代、性质、意义等
问题有了初步的论证结果。
10多位来自北京、武汉、广东的专家学者为南沙大角山发现清末丛葬大冢可能揭示第一次鸦片战争首役的历史面貌
感到兴奋……
挖土机挖出“白骨坟”，考古专家惋惜魂坛破损骨骸散失
据番禺文管办透露，去年7月的一天，一群施工人员在大角山炮台(此地现为南沙天后宫园林之地)火药库以西约50
米处扩建苗圃工程。当挖土机的大铲朝山坡上扒土时，有人惊叫：“快停下，看啊，挖出一坛坛东西呢！”
果然，一坛坛陶罐有序排列，有些坛罐已经破开，里面露出白森森的人骨，不少骨骸横七竖八地散落在破罐片块中和
泥土里。
“咦，怎么是‘白骨坟’？”施工人员随后向天后宫方面反映了情况。天后宫以为是乱坟，于是向村民出通告要求清
理。然而20多天过去了，没有一个村民来认领祖坟。
天后宫纳闷之下，通知了番禺文管办、博物馆等有关部门。番禺博物馆闻讯后，立即与广州市考古所联系，共同勘察
了现场。
可惜的是，记者昨天在现场看到的只是苗圃施工后的地面，原墓已荡然无存，部分骨骸和魂坛摆放在另外重新安置的
棚架下。
据当时参与施工的人员反映，该墓近圆形，四周用石头砌成，魂坛整齐排放，叠压成3层，数量约有100多个。但
当时大部分魂坛出土时已被无意中弄破了，不少散落的骨骸随余泥倒进海边或花地里，没有办法再找回。墓内没有发现随葬品
，也未见墓碑。
昨天，不少考古专家惋惜地表示，如果当时第一时间由考古专业人员来挖掘，可以挽救更多完整的骨骸，并有可能识
别和保留非常重要而今散佚的可直接用以论证之物。
图：冯家骏教授在作现场解析。
喜：葬处一直为军事要塞与其他抗英义冢吻合
麦英豪昨天在现场对记者说：大角山炮台和隔江相望的沙角炮台均是清末时期的粤洋第一要塞，也是鸦片战争的主战
场，像这样大批骨骸丛冢出现在炮台附近，可以将之与鸦片战争联系起来。
前不久，市考古所请了中科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对魂坛陶器部分碎片进行了热释光测试，断定年代为距今186年
(前后加减16年)，即1800年至1832年，与爆发第一次鸦片战争的1840年时间相隔不远。与此同时，经番禺博
物馆在当地村落调查和资料查证得知，墓葬所处的位置在清代晚期一直是军事要地，老百姓难以涉足，该地附近村庄当时并无
重大的群死群伤事件。
在昨天的论证会上，客居美国特意赶来与会的广东省考古队前队长莫稚指出，这次他看到的大角山丛冢的墓面建筑、
墓具(昨天本报写为“随葬品”)、特别是瓮棺的型制特点和大小尺寸都与他在1973年至1975年间带领省考古队发掘
虎门地区抗英史迹时发掘的上横档“义勇之冢”完全相似。而在此之前，整个虎门炮台除大角山外，其他四个地点都发现了类
同的墓冢。最有意思的是，这次出土的魂坛圆盖边部中有浮突的双龙纹，并有楷书“丁财贵”三字间在双龙纹之中，这种情况
也在沙角等其他带墓碑的义冢遗迹中发现。
莫稚还指出，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的“沙角、大角炮台保卫战”中阵亡的爱国士兵约283人，军官9人，共计292
人。据《英军在华作战记》记载：“中国人在该岛(上横档)的损失是：除大批人受伤外，约300名阵亡，约1300名被
俘。我方以其中100名留在岛上掩埋死尸，其余的人晚上在大角头登陆”。沙角、横档两炮台葬坛共153人(威远炮台“
义冢”葬坛28个；沙角炮台“节兵义坟”葬坛75人；沙角炮台“忠勇义冢之墓”中葬坛30人；上横档炮台“义勇之冢”
葬坛48人)，还有139人的定葬下落不明。
莫稚说：“当时我就感到疑惑——其余的骨骸哪儿去了呢？百多年来竟一直不知所终。如果这次可以最后证实这些骨
骸同是属于那批保卫战中牺牲官兵的，那就可以拉近这个数字，有望解决这个问题了。”
奇：65具骨骸为青壮男性体格与士兵群体相似
去年11月，广州市考古所和番禺博物馆在南沙管委会及天后宫的大力协助下，开始对被掩埋的骨骸进行善后清理。
当月22日邀请了广东知名考古学权威专家麦英豪、中山大学体质人类学家冯家骏及苏乾、黎金等专家到现场勘查，并对20
具骨骸进行了初步鉴定，初步确认这20具骨骸均是男性青壮年，与士兵一类的群体相似。这一情况引起当时在场专家的极大
关注。
去年12月3日，市考古所开始对瓮棺葬骨骸进行全面清理，共清理出魂坛40多个，其中大部分是新坛，原来的魂
坛剩下不足10个，而且部分已在掩埋时被打破，还有黑色塑料袋40个，均分装着不同分量的骨骸。
冯家骏教授和广东药学院张文光副教授鉴定后，只发现67具个体骨骸。这67具个体中，除一具女性和一具小孩子
外(两具骨骸保存比较完好，专家认为可能是较晚下葬或从不同地点移来)，其余均是青壮年男性，有明显的单性群体特征。
疑：如为烈士为何没墓碑是否后人“捡骨”重葬
在专家学者论证过程中，也有不少疑点提出来。
疑点1：为何遍寻不见墓碑？
按威远、沙角、横档四处抗英烈士墓所见，其享堂正中都有墓碑。番禺博物馆在调查中得知，村中老人周鹏等人解放
前就没见有碑，是否墓碑很早就已经破坏弃失？目前暂不得而知。
有学者提出，虽然基本可认为是鸦片战争守台将士之墓，但也不排除其中包括有历年驻守大角山炮台的将士骨骸，因
为发掘时人为失误造成的资料散佚，现缺乏直接证据，建议要详尽查阅各方面的材料，尽量想办法寻找墓碑，举足证据确认其
性质。
疑点2：是沉船失事者之骨？
据东莞县志记载，光绪十二年(1886年)，省港华阳轮驶至虎门外大火焚溺八百余人，船尽毁。但有学者指出，
光绪十一年虎门炮台已建为虎门要塞，成为军事禁地。虽有焚溺沉船事件，大角山也不可能再作普通人瓮棺葬处。
疑点3：是桂系军人遗骨？
有南沙鹿颈村老人对调查人员反映“大角山清兵曾同广西仔打过仗”。番禺文管会的研究员黄德铨分析，按广西仔应
为桂系兵。据史料记载，1916年8月11日，滇、桂军占江门、佛山、顺德、新会等地，后渐失势，于10月6日往虎门
暂住。1920年8月6日，粤、桂战争爆发，9月虎门炮台驻军经朱执信运动宣布独立。所谓广西仔打仗应此段时间，已是
民国初年，与清代遗冢无关。
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邱捷认为，虽然最大的可能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守台将士的骨骸，但由于广东民间有“捡骨”
重葬的民俗，此墓葬可证实为二葬墓，故也不排除是历年来伤亡或其它群体死亡的守台将士骨骸被后人为了祭拜方便将骨骸集
中在了一起？更有北京大学的学者提出，“大角山沙角保卫战”没有载入正式历史文献，没有这个前提，其他都不可妄加猜测
。大多数专家还是认为，对比实物鉴定及调查资料可见，大角山丛葬大冢与第一次鸦片战争牺牲的抗英官兵有关的可能性还是
最大。
图：魂坛摆放有序。
血染大角山沙角保卫战
清道光二十年12月15日(1841年1月7日)，第一次鸦片战争侵华英军四艘船共载炮110门进攻大角山炮
台。同日，侵华英军攻占沙角炮台。道光二十一年二月初六(1841年2月26日)侵华英军七船载炮240门围攻上横档
岛的横档炮台和永安炮台。敌众我寡，侵华英军登陆，横档岛守军与侵华英军展开肉博战，惨遭英军疯狂射杀，约300名官
兵牺牲，约100名负伤，约100余人被俘，被俘人员被英舰载至大角头(大角山南部的山坡)释放。同日英军又攻占威远
、清远、镇远炮台，水师提督关天培、游击麦廷章英勇牺牲。
填补空白意义非凡，专家倾向为鸦片战争官兵遗骸
国内研究鸦片战争史的知名人士、武汉大学历史系教授肖致治和李少军一致表示，从各种资料看来，他们倾向于这次
发现的是大角山保卫战中牺牲官兵骨骸的看法。以后若能确切证实到这一点，大角山炮台丛葬大冢发现的重大意义将会进一步
凸现。大角山沙角保卫战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非常重要的一个战役，它是发生在广东地域的第一仗，由于此役失利，才使清
道光皇帝转变了对英政策，决定随后对英方进行正式的军事较量，使得第一次鸦片战争进入了实质性的第二阶段。
其他专家学者也一致认为，这次发现填补了大角山炮台未为人知的一段空白，充实了虎门炮台的历史原貌，告慰了沉
睡多年的烈士的英魂，是一个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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