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兰州8月17日电(记者陈俊宋常青)今年暑假,肖玲,这位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女大学生,跟随首届甘肃省大
学生绿色营,来到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尕海——则岔自然保护区。
在海拔3500多米的黄河首曲,灿烂辉煌的民族文化、绚丽多彩的民族风情令久居都市的她着迷;但第一次面对真
实的草原,植被减少、鼠害猖獗、草场退化等生态隐患更深深刺 痛了这位西北师范大学环境科学专业的学生。她不禁拿起笔,
记录下行程中的所见所想。
草场上的毒花(7月28日,晴)
早上8时20分,出发到则岔风景区。
车子转过一段绵延的山包,远远的草地上出现一大片金黄颜色的花。“好漂亮的花!”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女生全都兴
奋的尖叫起来。一下车,所有的人都欢快的冲了出去。
刚跑到那一大片花的旁边,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竟然是那些花发出来的。这些野花的茎比周围的草高出许
多,叶子像柳叶似的,又比柳叶肥厚。当地人告诉我们说,这些是毒草,牲畜是不吃的,以前草场上很少有这种毒草,最近几
年越来越多了。
带队的老师说,这是草场退化的显著标志。草场上原有的牧草被牲畜啃食光以后,这种草得以机会成长,拼命和牧草
抢夺阳光和养分,如果不加控制,最后很可能会扩散到整个草原。
上车以后,大家都安静的坐在位子上,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重。再看到大片的黄花,谁也没有心情下车。一路走来发
现,越是人类活动多的地方,各种野花开得越是烂漫,不禁惊叹人类破坏自然的能量。
尕海湖·水鸟·鼠害(7月29日,大雾转晴)
尕海湖是尕海——则岔湿地的主要湖泊,面积1500多亩,平均水深有1.5米,栖息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顶鹤
和丹顶鹤、黄鸭等珍稀鸟类,是著名的“高原明珠”,也是当地牧民心目中的“仙女湖”。
可惜的是,近年来,“高原明珠”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几次干涸。
9时多,我们站在了湖边,湖面上弥漫着潮湿的水气,只能看到几十米远。湖面上偶尔传来了几声清幽的鸟鸣,当地
人说,那就是鹤鸣。再次侧耳倾听,湖面上却没有了声息。
阳光慢慢揭开了尕海湖的面纱。静静的湖面像一大块蔚蓝色的镜子,倒映着群山和蓝天白云。大家急切地想看到黑顶
鹤的影子,可湖面上只看得见几只戏水的野鸭,不时传来一阵阵水声。
远处草地上分布着几个规则的小土包,那就是草原上臭名昭著的鼢鼠的家。鼢鼠常年生活在地下,啃食草根。一亩草
场一般有4只鼢鼠,按每年亩产鲜草300公斤算,因为鼢鼠造成的损失就达90公斤。
当地还有一种俗称“花花鼠”的老鼠,很好听的名字,但对草场也有着很大的危害。我们四散寻找“花花鼠”的洞口
,只见十几米的距离上,几个巴掌大小的洞口排成一条直线,洞口之间的草地上被踩出了一条细细的车辙似的小路,周围的草
明显的要比“路”上的草长的茂盛。当地人说这是因为“花花鼠”喜欢在各个洞口间跑来跑去,长此以往便把洞口间的草踩了
下去。
草场沙化·治沙人(7月30日,阴)
地图上,九曲黄河在玛曲县划下了第一个优美的“U”形的弯。
站在黄河桥上,顺着水来的方向望去,远处的草地上不协调地点缀着许多补丁一样黄色的沙地,这就是黄河上游草场
开始沙化的证明了。草地很明显的分为三种颜色:翠绿色、黄绿色和完全的黄色。黄绿色的草地上,原本一尺多高的牧草被稀
疏的俗名“三棱草”的植物代替,地皮表层的土壤很少,仅凭肉眼就能看出沙化的痕迹。抓起一个土疙瘩轻轻一捏,沙子就从
手指间倏倏落下。
沙化最严重的地方植被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一座沙丘突兀的出现在草地上。沙丘靠近黄河的一面坡度较缓,另一面则
较陡,有明显的波浪型的细纹。沙丘温顺的趴在黄河边,但如果不加治理,几年、几十年后,也许它就会吞噬掉大片的草地。
真不敢把眼前的草原和想象中大片的荒漠联系起来。
我们在这里意外的碰上了兰州大学的杜教授和他的3名研究生,他们正忙着用手指头在沙地上圈出的格子里轻轻的划
出一些小沟,喷上固化剂,撒进披碱草的种子,再盖上一层薄薄的沙子。如果条件允许,这些种子不久以后就会发芽,把这里
再装点成一片绿洲。他们现在正在试验的沙化草场改良方式平均一亩的投资高达500元,人类为自己的愚蠢和卤莽付出了多
大的代价!
走远后回头看去,杜教授他们几个人的身影淹没在一片金黄色的格子中,不禁在心中为我们自己感到悲哀:几个人的
力量在这大片的沙化草原中是如何的渺小!治沙是全社会的责任,仅仅靠几个研究人员的力量,怎么可能阻止草场沙漠化的进
程?
马场(7月31日,多云转晴)
从心底涌出来的对草原环境的恶化所产生的忧虑,在今天参观马场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远处的马群正在悠闲的吃草。远远望去,马群脚下的草地绿油油的,可走近仔细一看,草地只剩下紧贴地皮、与草根
相连的短短的一截,有的地方的地皮已经完全裸露出来,露出枯黄的草根,草地上唯一生长完好的草还是前几天看到的开黄花
的毒草。马群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来回的啃食牧草在地表上仅剩的茎叶。
这儿的土层厚度只有一尺左右,下面全是沙石,牧草一旦被啃食干净,地表土就完全暴露了出来。真担心不久以后这
儿也变成一片荒沙。
今天漫天的乌云,恰似我的心情。
归程(8月1日,晴)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还来不及告别,我们就匆匆的踏上了归程。
20世纪70年代的一个小沙包,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黄河边上的一个大沙丘;昔日最优良的草场,开始
被毒草慢慢的侵蚀;被奉为“高原明珠”的尕海湖,几次干涸。
翠绿的高山草甸上,挖掘机肆意撕啃着生命之绿,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随手丢弃的饮料瓶、塑料袋,这就是我们对
待自己赖以生存的生存环境的方式么?
只知道向自然界无休无止的索取,为了眼前的经济利益而不惜破坏自然环境的平衡,到最后自然不堪重负,又不得不
花很大的代价来治理。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够跳出这个怪圈?
肖玲回到兰州,主动找到记者,她说:希望通过记者把自己考察期间的日记公开,不奢求能对环境的保护有多大实质
性的贡献,只要能引起社会对环境多一份关注,她就知足了。
她还说,当她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时,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冲动,想成为草原上的一个绿色守望者,守望那宝贵的
绿色,守望人类的家园。说到这里,肖玲腼腆的笑了笑,随后扭头望向窗外,坚毅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极目望处,她是不是
又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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