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马其顿政府军向非法武装进攻
去前线，我没办采访证
2001年开春，马其顿政府军与阿族极端分子在马其顿泰托沃地区连续发生激战。为了了解第一手的情况，我和另一位中国同行从贝尔格莱德驱车400公里来到了马其顿首都斯科普里。
由于当时马其顿与台湾建立了所谓的“外交关系”，斯科普里没有中国使馆，我们到了斯科普里才知道，要到“主战区”泰托沃采访，需要从马其顿新闻部办一个“采访证”，但这要花几天的时间。于是我们决定先去了再说。我们花60美元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泰托沃。
战地采访，我看见了硝烟
泰托沃位于马其顿的西北部，是一个建在山脚下的城市，也是马其顿的第二大城市。一路上，我多少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因为这将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战争的场景。快到泰托沃时，我突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山上，一股浓烟升起，一问出租车司机，才知道这是马政府军在炮击山上的阿族极端分子阵地。战争已实实在在地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的只是一个年轻记者初面战争时的那种莫名的兴奋！正在这时，国内的编辑部打来电话，约我写一篇马其顿战事的文章，我在电话里大声地说：“我就在泰托沃，我已经看到硝烟了！”
到了泰托沃，司机很有经验地把我们带到了城市中心广场。由于战斗主要发生在泰托沃的山上，从广场上能较为清楚地看到山上的动静，因此广场也就成了新闻记者们的“据点”。广场上停满了各个新闻机构的车辆，其中包括BBC、CNN等西方大新闻机构用装甲车改造的现场转播车。十几台摄影机对准了山头，其他的记者也是几乎人手一台照相机，只要山上一冒硝烟，记者们就抄起手中的“家伙”一阵狂拍。
过了一会儿，我们已经不满足于远距离地观看“战争远景”了，我们打算到“战区”内探个究竟。来到通往战区的检查站，我们遇到了麻烦，因为我们没有马其顿新闻部的证件，负责检查的年轻军人不仅没收了我们的记者证和护照，还要求我们在检查站门口等警察来了再“理论”。
待命的大兵向我“卖新闻”
在检查站门口的大马路上站了一会儿，我们觉得有些不对劲：检查站的周围是一排排的平房，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马其顿政府军士兵站在平房之间，而房屋上则布满了枪眼，路上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只有我们孤零零的两个中国记者。我突然想到：当地的阿族极端分子就躲在山上，我们站在这么开阔的地方，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呢？这种念头让我们不寒而栗，于是强烈要求站到军人当中去，他们很痛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站在军人当中，顿时让我有了些安全感。从外表上看，这些马其顿军人显得并不紧张，他们大都轻松地叼着烟卷，手中的枪随意地放在一边。因为我所学的塞尔维亚语与马其顿语有几分相似，所以我就跟这些马其顿军人侃起了大山。
聊着聊着，一个胖乎乎的士兵把我拉到一旁，说如果我愿意出点“血”，他可以带我到山上看一些“精彩”和“有价值”的东西：出20美元，他可以带我去看清理过后的战场；花上25美元，他可以带我去看阿族极端分子的尸体；如果肯出30美元，他和他的同伴们就可以为我“表演”冲锋陷阵的情形，让我拍照。因为早就听说过，在波黑战争中有士兵向记者“卖”新闻的事，因此对他的话，我并不感到意外，但我没兴趣这么做。
警察帮我们进了战区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警车飞驰而来，两名马其顿警察把我们拉到了警察局。出人意料的是，两名警察在得知我们的情况后，不仅没有难为我们，反而亲自给马其顿军方新闻部门打电话，说服马其顿军方同意我们随另外几个外国记者一起进入“战争区”采访。当我们离开警察局时，一名警察真诚地对我说：“虽然现在马其顿与台湾建立了外交关系，但我们大部分马其顿人都反对这个决定，因为中国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我们期待着和你们复交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可以喝一杯，”另一位警察接过话茬。凑巧的是，就在几个月后，中国真的与马其顿恢复了外交关系，不知两位警察老兄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有没有因为愿望得以实现而真的喝一杯呢？
出了警察局，我们就和几位外国同行一起在马其顿士兵的陪护下进入了所谓“战争区”的一个村庄。这是一个已经被政府军重新夺回的阿族村庄，相对安全，因此准许记者进入。村庄内空无一人，到处是断壁残垣，一栋房屋或许是刚刚中了炮弹，正在那里独自燃烧，远处的山谷中，不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
从“战争区”出来后，我们坐上了所包的出租车准备回斯科普里。不知是为了“庆祝”安全归来，还是高兴自己挣了笔小钱，司机放起了马其顿民族音乐。有意思的是，伴随着欢快乐曲的，是车窗外不时传来的阵阵枪炮声。于是，我的第一次战地采访，就在这样一种不算太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谢戎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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