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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将军——记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高级工程师闫章更本报特约记者刘冰本报通讯员路庆和本报记者张志宇
他是和平时期成长起来的“科技将军”，却在炮火硝烟中穿梭了近四十个年头。
从迫击炮、加农炮、榴弹炮到高射炮、火箭炮，从陆地火炮到海洋舰炮，再到飞机航 炮，他的人生轨迹与中国常规兵
器事业的发展一起延伸。
炮弹呼啸，弹道留痕。我军常规兵器试验专家、华阴兵器试验中心高级工程师闫章更，以献身国防现代化的赤诚，知
难而进，不懈奋斗，在常规兵器试验靶场外弹道试验、射表技术和试验统计技术领域走出了一条与时俱进的创新之路。
———他在弹道学、试验统计和射表技术领域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结束了我国几十年来沿用国外落后常规兵器试
验技术的历史；
———他推翻了国外射表编拟理论上的“三个评定标准”，建立了适用于我国常规兵器试验的火炮射表评估系统；
———他突破了“小样本单发命中概率评估”的世界性难题，开创了我国常规兵器靶场试验的新领域；
———他实现了火炮火控与射表系统的统一，大大推进了我军炮兵的现代化作战能力，使我军火炮射表技术跨入世界
先进行列。
他曾获得19项国家和军队科技进步奖，被评为“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1992年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20
00年11月，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签署命令，为他荣记一等功。
挑战权威，创建中国特色射表技术新体系
火炮是战争之神，射表被称为战神之颅。如同轮船航海需要导航仪确定航向一样，火炮射击需要射表校正弹道，没有
它，炮兵就无法在复杂的自然环境中计算出弹道，确定打击的方向和目标。因此人们又通常把它称为“火炮的眼睛”。
1963年，大学毕业的闫章更刚跨入中国常规兵器试验靶场时，既未亲眼见过火炮，也不知射表为何物。当时，从
“万国牌”起步的中国常规兵器事业刚刚生出羽翼，其试验理论领域则完全是“洋本本”的天下。
70年代初，火炮分组射击的精度问题引起了闫章更的关注。当时，我国兵器界对此有两种不同的观点，造成了实践
上的混乱。
闫章更为此三次敲开一位国内知名专家的门，得到的回答却是：“国外专家讲学时这么说的，计算公式是他们给的，
至于理论上是怎么来的，我也说不清。”
闫章更猛然警醒，中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的落后，仅仅是理论上的落后和混乱吗？根本原因是缺乏自主创新！
那是一个我国弹道理论界对“洋本本”最为倚重和坚信的时代。我国没有自己的火炮射表精度评估系统，引进的评定
标准尽管老旧，却是惟一的“权威”。
然而，这套标准将闫章更精心编写的一套新型火炮射表无情地否定了。.NoUser{ }.Title{ 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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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章更毕竟年轻，能力有限”、“当地磁场效应严重，不适合搞射表试验”……背负着种种猜忌，闫章更在黄河滩
头的弹坑间来回穿梭，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昼夜不回。这位执着的青年人坚信，在科学研究领域，没有永远的权威，只有创新才
是最有生命力的。
从风力、气温到大气阻力、从弹体参数到弹坑测量，一切有关的数据都被重新标定、测算，结果表明，射表的每一个
环节都没有问题。相反，用这些数据结论去推导外国提供的评定标准，反倒证明他们的结论在统计理论上的错误。
闫章更大胆提出，“洋标准”错了！
国内的靶场专家对此结论睁大了眼睛：“外国专家的权威标准说错就错了？”
这场争论持续了一年零七个月。最后上级决定，调200发炮弹进行试验、重新鉴定，谁知试验结果与闫章更编拟的
射表完全一致，而且精度大大超过了设计指标。
在总结大会上，试验指挥部宣布：闫章更编拟的射表是非常精确的，南方能用，北方也能用；冬天能用、夏天也能用
。
闫章更没有止步，他从理论和实践上深入研究探索，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火炮射表评估新标准，为我国常规兵器试
验技术树立起第一个自主创新的“品牌”。
在研究炮弹异常落点问题中，闫章更发现国外两套异常数值判断准则常常得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结论。显然，两者只有
一个正确或者干脆都错了。闫章更决心弄个水落石出。
北京大学的招待所里，闫章更白天查资料，晚上抱着计算器，向着深不见底的数据堆扎了进去。两个月后，他终于推
翻了一套准则，证明了另一套准则的正确性，并且进一步提出了《反常结果剔除的新方法》，大大简化了演算过程，提高了计
算精度。
创新之路在不断否定中延伸。随着一项项技术突破，我国靶场射表评定、质量控制、数据处理等关键理论环节上的混
乱局面得到大大改善。然而闫章更却越来越焦虑，他感到，我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仍在国外落后的理论疑点之中周旋。毕竟，
理论疑点的澄清不等于新理论体系的建立。没有自主创新的理论成果，我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落后的局面永远不可能扭转。
机遇终于闪现在这位早已准备好了的人面前，这就是多普勒雷达。与这套雷达系统几乎同时进入靶场的是炮兵部队要
求紧急研制的两项新型火炮射表的报告。
运用国外的射表理论，试验周期长、耗弹量大、精度无法满足设计要求。闫章更敏锐地发现雷达对于射表技术研究的
特殊意义，他力排众议，背水一战。他在多普勒雷达瞬间在弹道上捕获2000多个点数据。运用新的计算模型，他很快研制
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射表编拟方法。
这是一套中国人自己开发的射表试验新技术。它使两项射表的编拟周期由100和130个工作日缩短到4和7个工
作日，节省弹药50％以上，而且大大提高了射表精度。
又经过数年攻关，闫章更终于建立了一套科学的火炮射表技术，并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射表技术专著，全面系统地总结
了我国射表技术的历史经验，论述了中国特色射表技术的理论和方法，形成了我国射表技术的理论体系。从而彻底结束了我国
使用国外射表技术长达三十多年的历史。
挑战自我，拓展常规兵器试验技术新领域
我国常规兵器试验靶场自上世纪五十年代组建起来，很多试验理论和方法一直沿用国外落后的技术。编拟一个射表，
每个射角要打三组炮弹，每组7发，共84发。国外资料指出，“迫击炮弹道系数波动大，无规律可循。”1963年，刚刚
大学毕业的闫章更在一次试验任务中发现：迫击炮小号装药、速度比较小的时候，弹道系数的变化对射程的影响相对来说并不
敏感。这究竟是一种固有规律，还是一种偶然现象？如是前者，它将意味着弹道系数可取一个常数，这样可以大大节省弹药和
试验时间。这一规律是否具有普遍性？能否运用到其他类似的试验中去？闫章更对自己提出了挑战。
隆冬的科尔沁草原风雪弥漫。闫章更踏着厚厚的积雪在相距甚远的靶场和档案库之间来回穿梭，把靶场组建以来所有
的迫击炮数据统计了一遍。微弱的灯光下，他披着军大衣趴在小桌上日夜不停地演算。找到了！迫击炮的初速较小时，弹道系
数的较大变化对弹道的影响却很小，可以作为一个常数进入计算程序。闫章更由此建立了迫击炮小号装药射表系统，用弹量和
试验时间仅为传统方法的四分之一。
从1869发试验炮弹锐减为21发，闫章更创造的另一项奇迹同样令人震惊。
理论界公认某型舰艇高炮射表编拟方法用弹量大，耗时长，却始终无法取得突破。凭着自己在常规兵器试验技术领域
多年的实践经验和深厚的理论功底，闫章更经过深入研究提出，只需打21发弹就能编拟射表。最终，一个精确的射表诞生了
，节弹率高达98.8％，射表编拟周期大大缩短。
七十年代中期，兵器中心接到一项导弹定型试验任务。试验要求用5发导弹检测命中率是否满足90％的设计指标。
试验结果5发5中，厂方认为单发命中率100％，完全满足精度要求。这是一个非科学的结论。打1000发也能发发命中
吗？如果仅用一枚导弹检验，中靶，命中率算100％，不中靶，命中率岂不是0？
显然，“小样本单发命中概率问题”完全不同于射表技术，是一个我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发展进程中不可回避的新领
域。现代常规兵器正向制导化大步迈进，由于造价昂贵，用尽可能少的抽检数量获得试验数据是兵器试验鉴定技术的发展趋势
。“小样本单发命中概率问题”已经成为一项重大难题，也是横亘在我国常规兵器试验靶场面前的一道坚障，它像一块沉石压
在了闫章更的肩上，使他感到跋涉的艰难。
这一难题涉及现代应用计算机模拟技术、分布函数、线性化理论、应用统计学等基础学科和前沿学术领域。这一领域
并非闫章更科研的主攻方向，他投入了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强烈的使命感使闫章更感到，世界常规兵器新技术高度集成的风
潮已经迫近，如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必将成为制约我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发展的瓶颈。
经过十多年的不懈探索和充分的学术技术储备，1992年，闫章更向这一空白领域发起了总攻。
那段日子，闫章更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有时吃饭时想到要紧处，扔下碗筷就冲进书房；睡觉时有了新思路，
立刻翻身起床，挥笔疾书。有一次晚饭后出去散步，闫章更只顾思考问题，竟差点被车撞倒，以至于老伴每次在他外出散步时
都寸步不离，生怕发生意外。
在艰苦的攻关中，闫章更带领课题组相继突破了点估计统计量分布、检验中枢轴量分布、建立精确的点估计法等重大
难题。到1997年，终于解决了小样本单发命中的精度评估问题，一举占领了这座高峰。这项成果获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
被编入导弹鉴定试验教材。
与时俱进，向常规兵器高新技术前沿冲击
从挑战权威到挑战自我，闫章更走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常规兵器试验技术之路。然而，他心中十分清楚：真正要做
到不断创新，还必须与时俱进，时刻前瞻世界常规兵器试验技术发展的前沿，争取使我国常规兵器试验技术理论和方法始终处
于国际先进水平。
海湾战争刚刚结束，一部介绍现代国外新武器的专题片中，火炮快速求解装定射击诸元和快速修正偏差的镜头一闪而
过，引发了闫章更对射表技术与国际接轨的思索。他深知，现代战争中，各种兵器实现快速精确打击，是射表与火炮自动控制
系统完美结合的结果，这也是现代兵器向高速智能化发展的必然趋势。但由于我们的射表编拟技术还不完善，提供的射表模型
满足不了火控系统的要求，武器操作只能停留在手工化和半自动化上。必须将射表模型与火控弹道模型统一起来，并在二者的
最佳结合点上寻求突破，给常规兵器插上智能化的翅膀！
闫章更了解到，发达国家普遍采用一种被称之为“4D”的射表弹道模型。他决心自主开发，建立一种比“4D”更
先进的模型，使我国射表编拟技术跨入国际先进行列。
实现这一目标，难题有两个：一是求解新的射表弹道模型涉及到近十个空气动力参数，如果没有一项有效提取空气动
力参数的试验技术，就无法保证射表的精度；二是必须对此模型在理论上进行评估。
提取空气动力参数，闫章更首先想到了用“实弹自由飞纸靶”试验技术。采用这项技术，仅用一发弹就能同时测出弹
丸的飞行姿态、转速、质心坐标、速度等多个弹道数据，并可提取射表编拟所需的全部气动参数。
国外纸靶技术研究已经日趋成熟，闫章更也一直关注着这项国际领先技术的发展，并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基础试验和
研究工作。1989年，基地获悉国外实弹自由飞纸靶试验技术取得突破，派闫章更等人出国考察。可是，当他们赶到某国时
，这个国家却突然撕毁协议，不让参观，不给资料，对我进行技术封锁。闫章更的民族自尊心被深深刺痛了。他发誓，一定要
研究出自己的实弹自由飞纸靶技术。回国前，他对外方的技术人员说：“你们可以封锁技术，但封锁不了我们的创造力，我们
一定能搞出中国的实弹自由飞纸靶技术。”回国后，他奋笔疾书“志强”两个大字，张贴在办公室最醒目的地方。每当看到这
两个字，闫章更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形的力量。
数载心血，几经周折。到90年代中期，两个课题相继取得突破———
他带领课题组攻克的实弹自由飞纸靶技术，不仅解决了射表编拟所需气动参数的提取问题，为新射表模型的建立创造
了条件，而且解决了新中国常规兵器靶场成立以来一直致力解决的弹丸飞行稳定因子提取等4个难题。这一技术，被认为是开
拓了一条符合我国国情的经济实用的技术道路，有力推进了常规兵器试验技术的进步和发展，获得1995年军队科技进步一
等奖；
在模型评估研究方面，根据实弹自由飞纸靶试验提供的数据，闫章更带领的课题组，建立起比国际流行的更先进的射
表弹道模型，令兵工界和学术界刮目相看。该模型可成功运用于火控系统，不仅满足了现代化战争对射表的要求，而且精度相
同的条件下比国际流行的模型解算速度快40％。这一成果获得了军队科技进步二等奖。
雷达的应用、纸靶技术的成功、新的射表模型的建立，标志着我国射表编拟技术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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