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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人
日前，从媒体得知孙绍振先生受教育部委托，正负责主编“实验初中语文教材”的消息，一种由衷的喜悦跃上心头。
也就在一两年前，孙先生曾写了名动天下的《炮轰全国统一高考制度》长文，对我国中学语文的教育现状提出尖锐批评。想不
到如今，他却被其批评对象的主管部门委以重托。这样的反差，是我们久违了的文化宽容、文化民主的现实再现， 怎不叫人惊
喜！当然，孙绍振先生的受托，首要的原因当不在于他写的“炮轰”长文，而在于他对语文教学和研究的精深造诣，他是名动
一方的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嘛。但若在以往，即使是名教授、各行各业的学术权威，要是他敢于坚持己见，向主流观点或
者权威部门提出自己的异见，岂有不被当作异端和异类之理。更何况这样的“公开叫板”，岂非“大逆不道”哉，何有不除之
反而委以重托之理？一些特立独行的思想和文化“异端”的生存状态，是检验一个社会文化宽容和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尺，也是
最直观的标尺。不管他是名倾一时的名人，还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在这点上，从制度法律上保障公民的言论和发表自由神圣
不可侵犯仅仅是它的最低要求和制度底线。我是反对并反感“文化决定论”的，认为一个社会的基本良好状态底线只能由具有
强制力的法律和制度来维护，而不能通过文化的软约束来维护。但那也仅仅是底线而已，文化显然有比制度本身更高一些的追
求。制度可以保证一个社会发展进步的最基本要求，并保证一个社会的文化和文明道德水准不至于堕落到人和社会的生存伦理
底线以下。但文化宽容和文化民主则可以使社会在此基础上更和谐、更开放、更宽容也更大度。在这样的文化宽容和文化民主
里，每个人都可以生活得更从容、更自由、更率性，与各种貌似对立的社会矛盾之间获得统一，从而实现互相补充互相融合，
使矛盾双方都获得更自由、更广阔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这样的包容、忍耐、开放，亦将反过来进一步促进民主、自由的社会政
治法律制度。它不再仅仅是制度对我们的强制性要求，而是我们内心和谐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各种矛盾的对立统一之中来去自由，是我们从容、幸福生活的一个原始分子。宽容是自由的前提条件，也是我们生活和心灵
宁静安详的力量源泉。从势不两立的斗争哲学，到互相依存的民主包容，社会的进步的确有时令人耳目一新。因为这是一个判
若天壤的世界，从紧张到从容，从人人自危到免于恐惧，从处处小心到自由自在。这一切要归功于我们的制度进步，也要归功
于我们自己的心灵壮大。随着言论自由的空气越来越浓，人类的心灵本身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广阔了。不仅可以容忍、必须容
忍他人肆无忌惮的批评，而且将批评自己的最强对手引为知己、引为自己最有力量的帮忙者。是帮忙，不是添乱！宽容使人类
变得博大、自信且更有力量。这令我想起西方的名言：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我们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些一味唱赞歌的人
，而是那些胆敢辱骂我们、批评我们的人。正是后者，使我们时时正视自身的不足、改正自身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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