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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扳不扳得倒户籍制？
本报记者谢孝国实习生顾磊
图：在广州也有大量的民办学校。都是一样的孩子，他们为什么享受不到同样的义务制教育呢？上图为位于广州康乐
村附近的一所民校的孩子们玩耍时的情景。
本报记者吴万生／摄
八月关注
深圳义务制教育
编者按
每个公民要求的一个核心权利是：平等。在受教育的权利上，他们也这样要求。但由于现行的义务制教育实际上是“
户籍义务制教育”，这使得非户籍学生要求的平等似乎成了一颗他们永远也够不着的糖果。
随着改革开放和流动人口的出现，全国每个城市都有许多够不着那糖果的人。深圳也许是那种够不着糖果的人最多的
城市。当然，要求够得着那糖果的呼声也最高。
深圳政府说，为了非户籍人口能享受到义务制教育，他们做了许多工作，他们尽了力了。
本报道无意指责谁。报道关心的是，最终那些非户籍子女是否真的享受到了他们本该享受到的权利。
和本报道初衷相同的是，许多专家和政协委员为此献计献策。一位专家还提出了非常有趣的“教育券说”。
深圳是改革的前沿阵地。它有很好的环境和丰富的经验。它也许真的能在争取非户籍人口的义务制教育的权利上做点
工作。甚至，在修正现行的户籍政策上，它也能做点工作。
六、深圳市政府：我们尽力了
去年，在《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中明确规定，要重视解决流动人口子女接受义务教育问题，以流
入地区政府管理为主，以全日制公办中小学为主，采取多种形式，依法保障流动人口子女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此前的义务教
育法也规定，流动人口子女可在流入地借读。
深圳市教育局副局长黄励军说，2001年深圳市公办小学借读生占在校学生44.9％，其中小学借读生占小学在
校生已超52.8％，而借读生大量分布的宝安、龙岗两区的中小学借读比例更高达60％，一半的公办中小学用来解决流动
人口子女接受义务教育，充分体现了国务院提出的以公办中小学为主的要求。
深圳市教育督导室副主任曾桂芬说，深圳市公办学校的借读费是周边城市最低的，即便今年秋增加了借读费，也远远
填不平深圳每年为借读生提供学位的成本。
据称，在深圳中小学生均年成本近8000元，解决一半义务阶段非户籍生一年就要6.8亿元，而按现行的借读费
，17万的借读生也只能收2.7亿元，也就是说深圳每年要用4个亿来优惠非户籍生上公办学校。
而办新校的基建和设备更需一笔巨款。曾桂芬说，今年的非户籍人口学生有35万，据不完全统计，增加了8万，预
计将会达到10万的增长数目。要解决10万非户籍人口子女的教育问题，需要10亿元左右的资金才能解决。
深圳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府官员说，即使深圳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将非户籍生安置在公办学校，一旦深圳经济不景
或内地经济好转，这些孩子就像候鸟一样随父母内迁，到时留下大量空置校舍不说，就光多余的教师安排就够费心了。
现在深圳实际上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大力新建扩建公办学校，一方面大力扶持民校发展。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育官员说，在深圳，现阶段解决外来人口子女义务教育，只能做到学位教育。
七、民校中有政府尽的“义务”
龙岗区布吉镇教办室主任莫冠川说，民办学校的经费向来是自负盈亏，但是并不是说地方政府一点贡献也没有。例如
，政府无偿向民校提供地皮，政府不收税、对民校教师培训等。
而南山区另一位教育人士也说，目前在深圳等地时兴的“名校办民校”，基本上是当地政府将小区配套无偿划给“民
校”。
八、民校不能只进不出
南山区那位教育人士说，政府给了民校支持，民校不能反过来完全按市场规律提供学位。
其实，深圳市在制定相关民校规定时，也提出民校不能以赢利为目的，意在民校要尽“义务”。但是矛盾又在这里：
民校不挣钱不会有人去办(事实上目前在深圳办民校成为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因此有人提出，政府要制定切实可行的办法，将政府给予民校的“义务优惠”真正落实到给接受义务教育的非户籍学
生。
九、政府应帮助民校提高质量
就算民办学校要收取更高费用，民校能否与公办学校一样提供同质的学位呢？
据称，深圳目前对民校的监控主要集中在安全、教舍等硬件上，对影响其教学质量的师资、考评等还重视不够。
因此有人提出，深圳要出台相关政策如民校教师户口安置、待遇提高等，提高民校的教学水平。
另外，政府也可采取购买学位的政策来扶持民办教育的发展，这实际上就为学生承担了义务。
周延光说，在香港，政府按照教育经费对办学达到标准的民办学校拨学位款，解决了义务教育的问题，深圳由于情况
特殊，不可能完全解决，但可以补贴一部分，三百或者五百都可以，给不了钱可以给物。
深圳石岩公学的校监乔树德也说，民校怎么实现义务教育，政府应该给予津贴，为这些非户籍人口子女就读至少解决
一部分费用，比如500或800元，学校可以再收取另外的差额。
十、哪些人可以享受“义务”
彭坚认为，非户籍学生义务教育实际上存在着一个待界定的问题，即什么人在深圳可以享受义务教育。
他说，可以有三个标准：一，看其在深圳多久了，是否参加了深圳的建设；二看其是否依法纳税；三要看当地建设是
否需要他们。
他说，目前有四种外来人口对深圳的建设做出了贡献，他们分别为：从事商业者、种养户、打工族以及商品房购买者
，政府应该帮他们的子女解决义务教育问题，至于不符合条件的应该自己掏钱，这样公办学校与民办学校的符合条件的学生都
可以享受义务教育。
十一、金式如的“教育券说”
深圳市实验小学校长金式如说，英国的孩子不管是不是本地户口，甚至是“黑户”都可以享受从小学到高中的免费教
育，但在中国目前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今年他在政协会议上提出“建立政府对入学学生发放教育券的制度”：———户籍人口子女凭其户籍可以享受政府发
放的教育券，他们到各个学校入学时，就向学校同时交上教育券；———非户籍人口子女凭其父母在深圳纳税情况的记录，达
到一定的数额也由政府发给其教育券，他们到各学校上学时同样交上自己的教育券；———同时，因没有交纳个人所得税或者
其交纳金额没有达到规定数额而拿不到政府发放的教育券的非户籍人口子女，可以到政府有关部门购买教育券。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众多教育界人士对政府应对民校义务阶段非户籍生提供“义务”补贴比较认同，但必须制定一
个切实可行的实施标准。
十二、“义务教育”存在法规空白
不管怎么说，随着我国流动人口规模的不断加大，发达城市民办学校的发展空间还会继续扩大，民办学校在承担九年
义务教育中的份额也将不断上升。
同时，随着社会发展，我国义务教育的深度和广度都将加强，如义务教育的年限可能扩至高中阶段(如北京就有此想
法)，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将会得到全面实施，因此将来的义务教育不可能仅侧重于学位和时间教育，将更重视质量和免费教
育。
民办学校到底如何承担义务教育？目前《义务教育法》、《义务教育法实施细则》以及国务院对义务教育的相关规定
，都未对此作出明确规定。
金式如说，民办学校应不应该收取学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澄清，实际上《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对此现象也没
有写明，所以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龙岗区一位教育界人士称，义务教育其实就是免除学费，表现为政府承担学费的责任，但就目前深圳民办教育与义务
教育这一不甚明朗的局面来看，民办教育与义务教育确实存在着一定的矛盾。
原深圳市教育局中小学生处处长李建舜说，今后10-20年，是全国民办学校的大发展时期，类似深圳目前状况的
城市还会出现，因此国家在为民办学校立法时，应对民校义务阶段非户籍生的“义务教育”作出明确规定。
十三、“原罪”在户籍制度
前不久深圳教育“一费制”刚刚听证完毕，一位学生家长就给本报来信说：“可怜可怜这些特殊的孩子，父母在深圳
购房了(也许是深圳永远的暂住人员)，一辈子都准备在深圳呆下去，孩子也一直在深圳读书却要交永远的借读费。借读生的
父母同样在深圳为这个城市作出更大的贡献，为什么他们的子女要交借读费，难道国家取消了暂住证的收费，而学生反而要交
更多的费用吗？”
深圳市国欣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说，义务教育是一种普及和公平教育，借读费和非户籍人口子女只能上民校，无法
享受国家免费教育，这是与义务教育的精神相违背，而造成这种状况的根子就是现行的不合理的户籍政策。
他责问道，深圳人口普查有700多万，而户籍上的深圳人口只有130多万，那些在深圳工作1十几年的外来人的
子女，难道就因为父母的户籍在老家而孩子永远享受不了高质、免费的义务教育？
这位律师还说，目前户籍的最大作用可能就剩下了关系子女能否享受优质的义务教育这一项了。
今年7月中旬，深圳市公安局一位负责人说，深圳正在酝酿户籍改革，到时每年入户不再是一两万人，而是一二十万
人。
随着深圳户口放开，随着越来越多的非户籍学生出现在这个城市，户籍对义务教育的羁绊也显得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深圳目前在这方面的矛盾已经够严重了。作为一个改革的前沿阵地，深圳在“义务教育”和户籍制度的改革是
不是该做点什么？也许它也能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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