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重庆10月21日电(记者刘刚令伟家陈敏)长江三峡以西陵峡为最长,峡中间被一段很短的宽谷分成两半,
西为兵书宝剑峡,东为牛肝马肺峡,新滩的位置就在两峡之间。新滩属湖北秭归县,镇子建在长江北岸。我们从南岸的公路来
到新滩岸边的时候,正值正午。过江的车渡要4小时开一班,码头上几乎没有人影。江上一艘轮船正逆水而行,一切都显得空
寂而安祥。75岁的杜崇明大爷指着对岸上游峡口前的一面斜坡说:“17年前,山崩地裂……。”
1985年6月12日凌晨3点45分,在新滩北岸广家崖至姜家坡,大约300万立方米的山岩滑动,100万立
方米冲入长江,有450多户的新滩古镇被全部冲毁。所幸的是,由于预警及时,全部居民得以安全转移,未死一人。这是一
次震动世界的大滑坡,新滩也因滑坡而被世界所瞩目。新滩已有几千年的滑坡历史。新滩这个地名,就与滑坡有极大的关系,
范成大在《吴船录》中记到:新滩旧名豪三峡。晋、汉时山再崩塞,故名新滩。新滩所属的地区,地层构造为软硬相间的夹层
,岩层走向垂直于长江河道,向西倾斜。这里又属于三峡暴雨区。多年来,在流水的作用下,形成一道道溶蚀裂缝、冲沟,一
旦岩层重力失衡,便发生岩崩、滑坡等山体变形。翻开地方志,你会发现,这里是一块多难的土地。有历史记载的滑坡、山崩
有近二十次,其中大规模的有8次。1985年的大滑坡在杜崇明老人的脑海里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泥石入江激起长江的
滔天巨浪,有五六十米高,沿长江上行的水头冲到30多里外的归州镇还有1米多高,涌浪在15里外的香溪码头还打翻了30
多条船……”
当年,灾民站在高处目睹自己家园被毁的场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经历过大滑坡的长江村村主任杜远平告诉我们,
滑坡后,上千人望着废墟放声大哭。在长江村的会议室里,挂着一张新滩古镇未毁前的照片,照片上中西建筑间杂,青石板修
成的巷道纵横排列,一个个的院落错落有致。当地老人介绍,新滩古镇两条长街都有两里多长,布店、槽坊、榨坊、染坊、铁
铺、银匠店、丝线铺遍布其两边。滑坡与岩崩一次又一次毁了新滩镇,而山体滑坡也造就了这个有1000多年历史的古镇。
泥石流冲入江中,形成了峡江著名的险滩,“十丈悬流万堆雪,惊天如看广陵潮”。过往船只在此必须起岸转运、拉滩、绞滩
,人流聚集而成街建镇。
令人赞叹的是,大自然一次又一次地毁了新滩。新滩人一次又一次在废墟上建起了自己的家园,不断地寻求生存的出
路,执着地与大自然抗争。多年以来,新滩人的生活都与“滩”有关。“归州长年绝神技,日日放滩如弄潮”。在木船时代,
新滩的上、中、下三个大滩是船夫舵手的一道鬼门关。新滩人靠风里来、雨里去所练就的一身本事,替下行船掌舵放滩,为上
行船推船拉纤得以谋生。机动船开进川江后,大量的新滩人涌进轮船公司当引江、水手和从事服务的伙计。新滩人靠多年走水
过滩练就的本事,成为航运界引航队伍中的一支生力军。据《秭归县交通志》统计,这一带产生的引江(引航人)从机器轮船
开进川江开始,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一共产生了900多名引江。新滩人杜嗣祥抗战时期为避日军飞机轰炸,在既无标灯
又无夜航设施的情况下,驾“民勤”轮越过道道险滩,把军火运到西陵峡抗战前线,成为开辟长江三峡夜航的创始人。
“新滩人有与恶劣自然环境抗争的传统,滑坡压不跨我们。”长江村村主任杜远平领着我们来到当年的大滑体上,给
我们讲了一段故事。当时,新滩大滑坡将长江村大半变成了废墟,从上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在荒山上垦出的大部分梯田以及
种植的桔林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大部分的土地没有了。刚刚上任的杜远平带领村民先后办起了纸袋厂、钢锻厂、印刷厂
,后来又办起了煤矿和砖瓦厂,解决了大部分村民的就业问题。1987年6月,滑体稍稳,长江村的老少就开始集聚废墟改
田造土,用了3年时间改土400多亩,种柑桔树3万多株。如今走进长江村,废墟上的桔树已开始挂果,村里95%的农户
吃上自来水,全村已有100户安装上了程控电话,80多户安装了有线电视,村里还在滑坡体上修了5公里的盘山公路。长
江村人的这种与大自然抗争的精神被社会赞誉为“新滩精神”。
三峡蓄水后,长江新滩段的水位将提升100米以上,新滩人将再一次离开他们的家园,昔日的急流险滩将永远不复
存在了,但新滩人与大自然抗争的精神将长存。当我们来到新滩采访时,一座移民城镇已在废墟边建成,这个保留着传统风格
的新镇,有宽敞的大道,现代化的给排水设施、程控电话和有线电视系统。这是新一代新滩人的杰作,也是新滩精神的再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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