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贤良”的“方”,“唐人”的“唐”
新快报记者陈琦钿
从上世纪80年代起,在广州,漫画家“方唐”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时至今日,连踩着滑板、啃着麦当劳的新新
人类,一提及他都会滔滔不绝。但是我们对于方唐的熟悉,仅 仅局限于他的漫画作品……
今日,方唐在他的出生地——广东省中山市小榄镇举行首次个人画展。
9月26日,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方唐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老人家和蔼的笑容、谦逊的为人以及
幽默的话语,使记者感受到,眼前坐着的不是一个漫画家,而是一位儒雅的学者……
记者(以下简称记):“方唐”二字,用粤语读出来与“荒唐”同音,有人说你用这个笔名是对自己作品的否定,是
这样吗?
方唐(以下简称方):80年代,我起了很多笔名,有“方唐”、“糊涂”、“荒诞”等,其中“方唐”是在《羊城
晚报》的新闻漫画专栏里用的,当时确实是出于贪玩,但也不是毫无意义。“方”是指“方正贤良”,是古训中对做人的要求
;“唐”呢,指的是“唐人、中国人”,方唐其实就是“正派的中国人”的意思。(露出得意的神情)不过,我觉得笔名只是
一个符号而已,与我的作品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过去当过童工,还做过泥水工学徒
记者:听说你是个孤儿,还当过童工和水泥工?
方:是的。我出生于广东(省)中山(市)小榄镇,全家都是基督教徒。我5岁丧母,7岁丧父。曾入火柴厂当了9
个月的童工,后来被一个美国女传教士收养了2年,并随她来到广州,在孤儿院里生活了2年。
记者:能否回忆一下当童工的经历?
方:(笑)其实,我当的那个童工并不怎么辛苦,每天就在那里机械式地排火柴棒。16岁那年,做了泥水工学徒,
那才是一段苦不堪言的岁月。当时,我每个月的工资是2元4角。一天只能吃上两顿,没有早餐的(使劲摆手),而一年就只
发1套衣服。工作时,我穿着木屐鞋,每次要背4斗石灰,大概有六七十斤重。一天下来,手指和脚趾全都被湿石灰弄得皮破
血流(起身示范担水泥的动作)。特别是夏天,室外高达41摄氏度左右,而室内也有38度,一到中午,整个人累得都虚脱
了,毫无胃口吃饭,非要配用近半碗辣椒酱刺激食欲,才能把饭咽下去。
记者:这段苦日子给你留下些什么呢?方:那时虽然生活艰难,人却很单纯,过得还挺快乐的。每次发了工资,我都
会拿出4分钱,跑去街边买一碗濑粉,浇上一些辣椒,吃一口,哇,真是“味极”啊!这就算是高级享受了。
爱看成人动画片,对李敖的书特感兴趣
记者:除了画画之外,您还喜欢做些什么?
方:我这个人兴趣比较广泛,热爱天文学、古生物学和哲学。其实我真正画画的时间很少,每天做得最多的反倒是读
书和看报纸(露出了释怀的微笑)。最喜欢罗素、马克·吐温的书,现在对李敖的书特别感兴趣。我也常听一些旋律轻柔优美
的纯音乐,如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我很喜欢。我爱看成人动画片,如明珠台的《阿森一族》,那里面的人物造型设计相当精彩
(表露出了小孩讨到糖吃一般的欣喜)。还有就是像《动物世界》这样一些富知识性的片子。曾有一段时间,我每天“追”明
珠台21点半播出的电影《老友记》,追到23时多才睡觉!几天下来,一照镜子,发现自己老了很多,这才罢休。现在我一
般晚上8点半睡觉,早上4点半起床。
记者:艺术家一般有“收藏”的爱好,如古玩什么的,你呢?
方:我爱收藏卡通玩具,如美国动画片《阿森一族》里的主人翁“伯芝”的造型,还有一些形态夸张的的娃娃玩具,
非常可爱的。
记者:现在除了漫画之外,有没有尝试一些新的艺术门类?
方:现在我热衷于写草书,主要借鉴的是于右任的标准草书。我从来就反感拘谨的东西,因此不喜欢楷书和隶书。草
书可就不同了,比较自由,不按部就班,写起来非常有乐趣,可以舒怀。此外,我也画些国画。
画画本领自学而成,从不走街串巷收集资料
记者:你画一张漫画大概须多长时间?
方:这个说不定,有时因工作需要,1个半小时就要画5张。其实,一张真正的精品,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整年才能
创作出来。我觉得画家实际上是在不断地生产“垃圾”———精品难得啊。
记者:有人说学画要师从多人,才会有进步,那你有过几个老师?他们是谁?
方:(笑得很坦然)我没有老师,画画是我自学的,当然这也需要一定的天赋和悟性。20岁那年,我被调入广州市
建一公司,业余参加了青年文化宫的美术组,这是我真正学画的开端。我很少临摹,基本上以写生为主,当时特别崇拜原苏联
和西欧的印象派画家,如塞尚、莫奈、梵高等人,经常与一帮油画发烧友到滨江、麓湖一带画风景画,还被人称为“麓湖画派
”。
记者:原本学油画,后来又为什么转为画漫画?
方:漫画其实就是在画思想。文革期间,我开始关心政治,阅读了大量哲学著作,也不断在做深层次的思考。“四人
帮”倒台后,我第一个在北京路贴出自己创作的10多幅漫画,这批“街头漫画”成为我从画油画向画漫画的过渡。
记者:有些艺术家连走路时都在思考着,你是怎样去寻找创作的源泉和灵感的呢?
方:四五十年的人生经历和社会阅历构成了丰富的创作题材,因此,我从不会走街串巷去收集资料,也很少去茶楼这
些人多的地方,而走路时也没有什么“思想包袱”,非常注意交通安全(笑)。我是依靠大量的看报、读书来不断扩充自己的
知识面,从而丰富创作的源泉和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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