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与三位同事外加一位翻译在德国一城市买火车票。拿到票后,售票员看着我们说,你们是同行的吗?同行可以买6人团体票,团体票比5张单人票便宜。于是我们退了票,改买团体票,德国人也不收什么退票费。上了车,列车长查票,竟问:5个人为什么买6个人的票,随即退了1/6的票款给我们,一脸歉意和认真。回国后向大家讲,习惯用“经济眼光”看问题的人,无不一脸迷惑:德国人是为了吸引“回头客”,还是为了什么?
1999年随团出访美国,在三藩市就医,翻译领我到一家大医院。一位上了年纪的值班医生迎上来,问了病情后说,这个病没必要在大医院看,大医院最少收费200美元,到小医院50美元就够了。美国医生还将我领到大街上,指指点点地介绍了五六家小医院的方位。那次回国后,已懒得向人讲这类事了,怕大家用“经济眼光”一分析,断言美国医生是小医院的“医托”呢。
又想起这些事,是因为看了日前出版的一张广州报纸,上边一则消息的题目是“特价图书超市让出版界人士落泪:定价近1000元的名著集只售了100多元”。原来是为钱而哭,为没赚到不该赚的钱而哭。消息里说的“名著集”,是中国的四大名著,即《红楼梦》等。那四套书好是好,但值1000元吗?想狠狠宰人一刀,没得逞就落泪,哭啥呀哭?那同“鳄鱼的眼泪”还有什么区别?
这几年,同胞们开始注重经济学,凡事爱用“经济眼光”瞅一瞅,读过几天书的人都会来两句“企业就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信息对称”等等。这是好现象。但,啥事都不能过了头。过犹不及,会利令智昏。还说出版业,明明知道同类书太多还非要重印,明明知道价格太高还要定得更高,小孩子的科普读物也搞精装铜版纸、硬皮包装。总而言之,恨不得一下子把人家口袋里的钱掏个一干二净。结果,1999年全行业图书库存40亿册,总金额250亿元;到了去年,最保守的估计库存总金额也将增长到300亿元。一些刚上市的书很快就从书架上撤下来。除了打折降价,出版社往往将库存书当废纸卖掉。一家出版社去年靠卖废纸就收回90多万元。
经济是社会的基础,但不是社会的一切。就像一座房子,只有基础,没有墙体和房顶,能住人吗?同理,只用“经济眼光”看社会,看走眼了还可能自鸣得意,办了坏事还可能理直气壮。丢掉了社会责任和道德标准,为了个人和小团体的经济利益而搞得昏天黑地的,不是个别现象。比如一些医生,动不动就给病人来个大处方,先把药卖了、回扣拿到手再说;比如报刊发行,一个小村子就逼着人家订上百份报纸外加十几种期刊。有的甚至犯众怒也在所不惜。上星期,我乘19时30分到郑州的飞机,一直等到20时30分才被告知与到桂林的航班合并,先飞到桂林;到了桂林又得知还要与另一航班合并,折腾到凌晨1点多才到目的地。只要多赚钱,这些人有多大的胆识呀——任你当面骂他,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恐怕心里还偷着乐呢!
五十年代初期,河南省获嘉县的几位农民到外地买了一群牛,交铁路运输。铁路没有按时运到,误了春耕。农民们到车站牵牛时,车站不仅退了运费,还赔偿了农民的损失。农民们大惊又大喜:新社会的规矩真好,共产党的规矩真好!后来,规矩少了,“理论”多了。先是革命理论,标榜越穷越革命,钱都不敢谈了,效益、效率全不讲了。近几年,有的地方似乎又走到另一极端,干啥都要讲“经济效益”,大有谁富谁英雄的味道。报刊电视上,富人的奋斗业绩、闲情逸致、生活需求,琳琅满目。社会永远不会同步富裕,这种导向的负面效应只能是大面积心理失衡,而不是哪一个行业。对此,我们要警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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