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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见证上海百年沧桑
我们可以无比自豪，我们可以欢欣鼓舞。
但是自豪和欢欣之余总有一些数字在脑际盘桓不去——
1991年11月落成的南浦大桥总投资8.4亿元。
1993年9月落成的杨浦大桥总投资1.6亿美元。
1994年4月落成的徐浦大桥总投资22.26亿元。
1995年10月落成的奉浦大桥总投资4.46亿元。
累计48个亿的一个共同事实是：它们都是政府投资或融资的结果。然而从卢浦大桥开始，这样的纪录应该改写了。
卢浦大桥是黄浦江上第一座完全采用市场化方式运作的大桥，总投资25亿元。
如果说，前瞻性的设计、科学的施工，攀登的是有形的高峰的话，那么市场化运作就是卢浦大桥的建设者所必须攀登的另一座无形的高峰。
25亿元的资金应该不是一组普通的数字，相当于南浦、杨浦、奉浦三座大桥投资的总和，在脱离政府的支撑后，这笔巨款是怎么筹集怎么运作的？谁发起的？“总承包商”是谁？“总策划”又是谁？大桥建成以后又靠什么、在多长的时间内收回巨额投资……
传闻很多。而且在诸多传闻的“煎烤”之下，一家为市政建设作出诸多贡献而又一向低调的大型投资公司渐渐浮出了水面。
那就是“中国中福实业有限公司”。
2002年10月22日，记者采访了“中福”总裁白晓江和党委书记黄春熙。
市场化运作的一次大胆尝试
记者：你们一向“神秘”。为上海人民做了很多好事、大事，却一直甘于淡泊，这次你们肯露面，公开接受采访，倒使我感到有点意外。
白晓江：我们不是“神秘”，而是低调。这是我们公司的性质所决定的。有鉴于外界有关卢浦大桥的“题外话”，有的说法不太确切，所以想借助贵刊做些说明。
记者：这样举世瞩目的工程，因为是首次“完全市场化运作”，外界有些猜测是可以理解的，比如有人说，你们“中福”才是大桥真正的大股东，而且背景“特殊”，所以“刻意低调”。
白晓江：(笑)现在做事情真难。太张扬招忌，太低调，又被认为“神秘兮兮”，好吧，告诉你们真相吧，虽然“市场化运作”，但仍然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首先，我们根本没有“特殊背景”，“中国中福实业有限公司”以前只是国家民政部的一个部属单位，现在是由国家经贸委、国家工商局批准成立的服务全国福利事业、着眼于全球化发展并得到国家福利政策支持的综合性大型公司。
我们也不是“大股东”，而是“二股东”。2000年，上海首次对卢浦大桥、沪青平高速公路等市政项目实行社会公开招商，这是国家“投融资体制改革”的重要一步，我们跟上了这次“趟”。
所谓的资本组成“内幕”是这样的，由于我们公司是上海最早介入社会融资投资的公司(以后详述)，对资本运作比较有经验，所以市有关部门就先找到我们，要我们先“挑个头”，因此我们是“上海卢浦大桥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真正的发起者，但是我们的资本力量远远不够，就把目光瞄准了全国“龙头级”企业——中国船舶工业集团公司，由我们北上“游说”中国船舶工业集团公司领衔加盟，成立了由中国船舶工业集团公司、上海中福城市投资建设公司、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工业投资(集团)公司、上海黄浦江大桥建设有限公司、上海远东国际桥梁建设有限公司等6家单位共同出资组建的项目公司——上海卢浦大桥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也可以称之为“投资联合体”。
流言止于公开。我们甚至可以把“股金”组成的比例也公布于众：中国船舶工业集团公司占40%，上海中福城市投资建设公司(我们的下属公司)占26%，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占20%，上海工业投资(集团)公司占10%，因为需要一支强大的专业管理队伍，我们把“上海黄浦江大桥建设有限公司”，亦即朱志豪原来的那个黄浦江大桥建设处也请了进来，他们占3%，上海远东国际桥梁建设有限公司占1%。
卢浦大桥的“马太效应”
记者：听说这次卢浦大桥项目招标，故事不少。
黄春熙：公平、公开、公正是这次招投标的最大原则，这座桥有8个标，45家单位来投标，所有材料都是向全国甚至向全世界招标，江苏有一家缆索厂叫“法尔胜”，原先毫无名气，听说我们的缆索长度是“世界第一索”，也就是长达760米，他们就事先将自己的厂房延伸了好几百米，力争缆索到他们厂生产。
与此同时，著名的上海浦江缆索厂并没有做出相应措施，因为黄浦江大桥以前的所有缆索(南浦大桥等五桥)都是他们生产的，可能心态比较笃定，结果一“开包”，江苏“法尔胜”中标，为什么，质量优而且成本低。
“法尔胜”因为卢浦大桥中标而产生“马太效应”，连战连捷，以后连续在青岛、济南、武汉中标，为什么？卢浦大桥的品牌效应。
又如上钢三厂，因为向我们“卢浦”提供钢材，“磁悬浮工程”也点名向他们要钢材，说，给我们和卢浦大桥一模一样的材料！
现在可以说，但凡向我们提供材料的单位只要拿出向我们供货的证明，那就在全国通行无阻，为什么？还是品牌效应。
记者：有的报道说，“上海建工集团”是这次大桥建设的主要“担纲者”。
黄春熙：这样的说法是不太确切的。“上海建工”自己也并不这么认为。原因是有的媒体报道不慎所致。事实上，卢浦大桥投资发展公司既是工程投资者、总承包商，又是大桥建设无可争议的“总指挥”，它必须运用规范与高效的管理手段，组织协调融资、设计、监理、科研、施工、材料供应等各方关系，共同投入“大会战”。卢浦大桥的项目管理十分讲究超前意识，对每一个施工环节都做好了预案，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确保了大桥一步步向江心挺进。
这是一次“万人大会战”，“上海建工”是参战单位之一。但是，毫无疑问，“上海建工”是非常重要的参战单位，承担了施工中的关键项目，他们功不可没。
关于卢浦大桥的十个“最”
白晓江：顺便说一声，造这座桥的风险之大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因为它有那么多辉煌的“第一”，但是每个“第一”一旦出现差错，那可就是“第一灾难”了——1、建成后将成为世界上跨径最大550米的拱形桥，跨度比目前世界最大的美国西弗吉尼亚大桥还长32米；它的钢质总重量为3.7万吨，会“自振”，也会“共振”，还有构件热胀冷缩的问题，安装时一旦“自振”“共振”不谐，都会发生不测。
2、目前世界上首座采用箱型拱结构的特大型拱桥，主拱截面世界最大9米高、5米宽；建成后可通过5万吨级的轮船。
3、是目前世界上首座除合龙接口采用栓接外，完全采用焊接工艺连接的大型拱桥，现场焊接焊缝总长度达4万多米，接近于上海市内环高架路的总长度；卢浦大桥对“生命线”——焊缝质量的检测，可以说是精确入微。大桥上每一条焊缝都要反复焊，少的几层，多的超过60层，完工后一律经过超声波、磁粉、X光射线三种探伤技术检测。承担焊接施工的上海建工集团出动百余焊工，在极为艰苦的施工环境中完成各类焊缝，一次合格率达到99%以上。
4、在拱桥造桥过程中单体构件吊装重量世界最大860吨，河中跨拱肋吊装最大重量480吨居世界首位，例如由于钢结构建材对气温的变化相当敏感，气温平均每升高1摄氏度，就会出现1厘米左右的变形，主拱一旦随气温“东倒西歪”，别说合龙不能实现，还将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施工人员通过建造临时索塔调索的办法，日夜监控，控制大桥平衡，使27段过江拱肋时刻处于受控状态。
5、主桥建造中集斜拉桥、拱桥、悬索桥三种不同类型桥梁施工工艺于一身，是目前世界上单座桥梁建造中采用施工工艺最多也最为复杂的一座桥；说白了，造这样一座桥，等于造了三座桥。
6、整座主桥结构用钢量相当于建造3艘7万吨级轮船的用钢量，是目前世界上单座拱桥用钢量最大的一座；其选用钢材的要求也达到了苛刻的程度。够格的钢材既要具有相当硬度，又要能够受热焊接。为了防止现场焊接时由于钢铁热胀冷缩引起的热裂纹，钢铁中仅硫元素的含量一项，就必须控制在0.007%以下，这一标准是原先含量标准的五分之一。上海宝钢集团、舞阳钢铁有限责任公司等单位为卢浦大桥提供了所有的钢材，有关参数全部达到或超过了欧洲标准。
7、整座主桥在建造中的施工用钢达11000多吨，也是目前世界上单座拱桥建造中用钢量最大的一座；
8、大桥建设中所使用的16根水平系杆索将成为目前世界拱桥中长度最大760米、直径最粗18厘米、单根重量最重110吨以及单根张拉吨位最大1700多吨的水平索；
9、是世界上钢结构桥梁建造中现场钢板焊接厚度最大达100毫米的一座桥；
10、在建桥过程中使用了众多大型机械设备和大型临时施工设施，是目前世界上在单座桥梁建造中所用大型机械设备和设施最多的一座。
卢浦大桥的难点
记者：这么多的“之最”，听着也让人透不过气来，上海滩毕竟是一个烂泥滩，它能承受住这么一个钢铁大家伙吗。
黄春熙：你的担忧很有代表性。卢浦大桥建设过程中始终坚持谁的方案科学、经济，谁最有实力，就让谁上。这促使设计、施工企业一次次精益求精、周密考虑。比如，在选择平直桥面建设方案的时候，按照常规办法，应当在钢结构的桥面板上，浇捣20厘米左右厚的混凝土，随后再敷设沥青路面。但是这样一来，不但桥面重量增加不少，也令桥的外形受到了影响。能不能有更好的办法？经过立项科研的结果显示，卢浦大桥桥面建设完全可以采用直接在钢板上敷设沥青的办法，研究人员还拿出方案，对付可能造成的桥面开裂现象。这一修改，直接为大桥建设节省了数千万元的资金。
设计大师林元培和他率领的上海市政工程设计研究院、上海城市建设设计研究院联合项目组设计人员，始终抱定这样一个信念：作为黄浦江上的第六座桥，卢浦大桥必须是一座体现上海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形象的、与众不同的景观大桥；必须是一座利用现代技术，体现中国人设计、建设、运营能力的大桥。
经综合分析，能够满足卢浦大桥规划位置上550米江面宽度的桥型只有斜拉桥、悬索桥和拱桥三种，排除斜拉桥后，悬索桥造价过于昂贵不值得尝试，拱桥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拱桥会对地基产生强大的水平推力，通常适合建造在岩石地基或两山夹峙的地方。在上海这样的“豆腐土”上，设计师为卢浦大桥赋予了“中承式系杆拱桥”桥型，让宽广平直、带有强大水平力钢索的桥面从主拱中横穿而过，解决了水平推力难题。
上海拥有宝钢这样的国家重要精品钢基地，这使卢浦大桥用钢实现国产化成为可能。而江南造船集团这样具有一流制造水平的企业，又足以保证钢结构的质量。
可以说，如果不是上海已经积累了众多世界级大桥的设计建设经验，如果不是上海经济发展已经达到这样一个平台，卢浦大桥如此大胆的设计是不可能付诸实施的。从这个意义上看，卢浦大桥的诞生，又是上海城市发展的必然。
到桥顶看风景去
记者：现在主桥外观有两座高塔，怎么看也不像拱桥……
白晓江：噢，那是目前施工的需要，以后要拆除的。
记者：“上海卢浦大桥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投入运作后，首先实现了大桥建设由政府融资向社会融资的转变。据说你们取得了大桥25年的经营权，政府还每年给予投资联合体一定的回报，那么，可以公开每年给你们多少“回报”吗？除此以外，你们还有其他盈利模式吗？
白晓江：这方面的内容也可以公开。大桥通车后，政府每年将返回给我们投资总额9.7%的固定回报，也就是每年付给我们2.4亿元左右，如是静态收回投资的话，那就是10年收回；如果动态的话，加上银行成本、资金成本、利息的话那就是17年收回，因为我们的经营期是25年，如果是17年收回，那就是我们还有8年的盈利期，还有20亿元左右的利润(当然这20个亿，前期是拿不到的，必须到后期提取)，这就是“投融资改革”，它的核心就是市政建设走社会融资的道路，政府不再出钱，完全市场化运作。至于盈利前景，我们也是相当看好的，我们拥有的是大桥25年的经营管理权，大桥当然是不可售的，但是它的文化附加值是可售的，首先，如你们所知我们将在高耸的拱桥上建造让市民“翻山越岭寻美景”的人行观光步道，市民乘坐电梯到达桥面后，步行至两侧桥拱，沿着宽度1米的观光步道拾阶而上，犹如爬坡一般，直至拱肋顶部即目前的拱肋合龙处，在拱肋顶部有一个300平方米的观光平台，我们将出售这个观光平台的冠名权。
人行步道将有6000多级台阶，我们将在每个台阶旁镌刻中华民族有史以来所有的“世界第一”纪录，镌刻所有华人在世界各地所创的“第一纪录”，让它成为青少年的教育基地，有位市领导戏称：上海市区没有山，现在这座“山”比佘山还高，造好后我第一个要来爬！
大桥的浦东端将由我们建造宏伟的“上海大桥博物馆”；大桥的灯光设计由上海大学承担，桥下将是无比绚丽的“水雾激光秀”，也就是七彩激光打在极细的水雾上，和桥上夺目的灯光辉映，远看近看都是天上人间，琼楼玉宇。
计划中我们还将建造世界上最高最大的“摩天轮”，它的名字叫“中国眼”(目前最大的摩天轮是“伦敦眼”，在英国)，请想象，入夜，游人可在下弦月状的大桥上眺望纷红骇绿的浦江，眺望金碧辉煌的摩天轮，也可以在摩天轮上眺望大桥，眺望浦江，但见通体透明的摩天轮像月亮一样缓缓流转，岂不是李贺《梦天》的意境，风光之美何以言哉！
可以透露的是，市政府宏伟的黄浦江“塞纳河计划”的中心就是我们卢浦大桥。你说呢，它的经营前景好不好？！-
记者／胡展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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