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特色老宅展现当年古镇的繁华 温家大院的防火墙和后院
拥有1700年历史的大昌古镇将永远沉入深达60米的江底之中
最后的大昌古镇
调查时间:
2002年10月21日—23日
核心提示:
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小镇——大昌古镇因位处库区而闻名世界,当滚滚江水即将淹没故土时,古镇乡民卸下的是历史,迎来的却是美好的明天……
★本报见习记者幸飞/文
记者胡杰/图
完婚抢在搬迁前
深秋时节的重庆巫山库区一带,天气变幻莫测,阴阴沉沉的天随时可能下雨。
10月20日到21日,大宁河上游就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平静的河水变得凶猛异常,从巫山县城到大昌镇的惟一通道被迫中断。
第二天航运恢复,10月22日上午10点半,记者总算是乘上了到大昌的客船。
坐在身旁的一对年轻男女同记者攀谈起来。他们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昌人,现在正在往家里赶。
“我们都3年没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家都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那男青年说,自己在外打了3年工,3年都没回过家。这次回来,一为张罗婚事,二为准备移民搬迁。
他还告诉我,他在大昌的老家是一座有400多年历史的四合院。他们十多代人一直住在那里,每代人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也都在四合院里,他这次回去,也要和未婚妻在老房子里完婚。
“可惜马上就要拆了,我儿子还不知道会生在哪里?”小伙子有些风趣,也有几分伤感。
“以后,你可以对你儿子说,老家就在大宁河水下60米的地方。”
“哦!水下60米……”小伙子和姑娘喃喃自语,眼神顿时显得迷离起来。
袖珍古镇遗貌
从巫山龙门码头到大昌古镇,要走77公里的水路。沿途两岸是幽深秀丽的巫山小三峡。船开得很快,两岸的美景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从我们身边匆匆掠过。
大约航行了6个多小时,船老大指着远处一个时隐时现的村落对我说,“那就是大昌古镇”。
从船上望去,整个古镇被升起的雾气和渐渐下山的夕阳笼罩,感觉十分神秘。它像一位老妇,静静等候在河边,追忆逝去的千年光阴。
我们在古镇南门码头上了岸。据当地人称,这个南门已经在这里平静守护了400多年。城门是由条石砌成,城墙上,一棵老黄桷树看上去挺拔坚强。一位坐在城门边的老妪轻描淡写地告诉游客:“60多年前,我刚嫁到大昌,这棵树还只有手指拇粗”。
走进南门,城门左边竟是一个土地神像,但土地神像早已不知所踪。眼前是一条狭窄蜿蜒的青石板街。街两旁的几幢保存还算不错的明清古建筑早已是人去楼空。从表面上看,这些清一色的木头房子都是青砖黛瓦,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看上去确实透着几分轻巧别致,古朴幽雅。每栋房子之间,都有一道用两三厘米厚的空心砖和着黄泥、石灰筑成的,高于木屋的墙。从古建筑资料上,据介绍这叫“封火墙”,正是有了这一道道封火墙的保护,即使某户人家不幸发生火灾,他的邻居也绝不会受到牵连。这也是这些古屋能够保存至今的原因。
大昌的古建筑还有一大特点,每户的墙壁转角处,都显得不够方正,微微地有些倾斜,看上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当地居民说,这些房子打建成时就是这副模样,前前后后住了十几代人,还从未发生过垮塌。估计再过500年也不会倒。谁也解释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走在街上,在一幢门牌号为“解放街18号”建筑物的外墙上,一条标为148米的水位线十分醒目。据房屋主人顾老太太介绍,这是1998年特大洪水时的最高水位,“那可不得了,把半个镇都淹了”,顾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
古城很小,从南门到北门,一条“丁”字街,只有152米的距离,是名副其实的“袖珍古城”。北门旁的护城河早已成了污水沟,各种垃圾都被扔在里面,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
家家户户的年轻人都忙着将家什一一打包,等待随时“撤离”。而老人们则偏爱聚到南门水码头,望着匆匆流过的大宁河水发呆,品味在古城的最后岁月。
温家第六代传人
古城中,最有名的古建筑非温家大院莫属。而大昌古城还有个说法,叫“温半城”,足见当年温家在这里的影响力。
据史料记载,温家大院是清初拔贡老爷的府邸,现仅存一座二重四合院。现在的主人是温家第10代传人,65岁的温光林。
温家大院现有14间房,3个天井。屋里,梁木已经斑驳,雕花砖墙、雕石阶沿的花纹已经磨损得十分厉害。但整个屋子看上去仍不失大户气派。
温家大院现在的当家人是温光林的妻子,58岁的付少香。这个看上去实在普通的小个子农妇在当地可是名人。她接待过的客人来自世界各地,她还上过不少的电视节目。这些经历让她长了不少见识,也让她的言谈明显区别于其他的农妇。听她介绍这个大院,真是有板有眼,她还不时摆出大户人家的“架子”。
游客的频繁光顾给温家直接带来财富。付少香心里有一本账:“每个人收5块钱的参观费,一天下来,最少也有300块钱。”
付少香一本正经地向游客介绍:“我们温家大院就数这个木雕的窗花保存得最完好,这代表福禄寿……”末了,她还补充一句:“一个瑞典人上次跟我出800美元要买,我都没卖,它可值钱了。”
温光林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的儿子和媳妇靠磨豆腐为生,他的孙子已经1岁多了。一家5口人住在240多平方米的大院里,日子倒也惬意。目前,温家大院里的每一块木墙、每一扇门、每一根柱子都已经编好号,记者问付少香:“房子要拆了?”她回答:“11月份就要拆,但会在新镇按原貌复制。”
不仅是温家,大多数人家都一样,近年来他们享受着旅游业发展给自己带来的财富,从心里说不愿放弃这种“衣食自然来”的生活。另一方面,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也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根在古镇,一旦离开,如同根被斩断,当然是难以接受的,“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走的”,这成了许多人对古镇的一种留念之情。
大昌史记
大昌古城有1700年的历史。据《巫山县志》记载:西晋太康初年(公元280年),在此设太昌县,因避北周文帝宇之“泰”讳,遂改名大昌,以后历经变迁,大昌都是县治。清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废大昌县,并入巫山县。
大昌镇近三四百年来可不是个无名的地方,作为川、渝、鄂、陕等省市的物资集散地,大昌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农民起义军张献忠、罗汝才联军凭大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优势,仅以8000军士,拖垮了数万明军;清顺治年间,李自成旧部高一功、袁宗第等,据此为隘,与清廷抗衡了十多年;1926年,八树坪农民谢宗德率众起义,据守大昌4年之久;1932年,贺龙率红军路过此地,打土豪、分田地,救民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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