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生,北京长,在北京城里骑了近40年自行车,自信不会迷路。记得上中学时,男同学经常三五成群,骑车钻胡同。北京的胡同连胡同,像迷宫,非迷宫,穿来穿去,跑遍四城。20年前,饭馆里出售的生啤酒有限,车把上挂着暖壶,由东四到西四,由缸瓦市到花市,最后终于在北京火车站前的餐馆发现啤酒,喜出望外。即便是摸黑起大早结伴骑车去香山玩儿,横穿偌大的城区,也是“闭”着眼不会走错,且是捷径。东到定福庄,西至八角村,北游圆明园,南访六里桥,我的自行车轱辘所丈量过的土地,绝不比北京城小。就是这样,前 几天,我居然在自己的“家”里迷路了。
在工人体育馆办完事,我自信地蹬上车穿街走巷,想以直线距离尽快回单位。迎面撞见几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外形奇特,气宇非凡,似曾相识,又觉面生,有的像远洋客轮,有的好似峭壁摩天,左看右看,不知是“谁”。过去,常以熟悉的建筑物为认路的坐标,一失去坐标,则失去方向,方向一失,方寸就乱。我的意外迷路,是由于那些不知何时突兀而起的崭新而气势宏大的建筑,给了我视觉上的猛烈“一击”,我被“击”昏了头,半晌醒不过来。我本不相信在自己从小居住的城市会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街景,因为无论在空间和时间上,我都始终没有离开过养育我的故乡。即便是离开,也是短暂地“出游”。
我不是刘姥姥,却做了一回刘姥姥。在我接下来不辨西东也不识南北的迷路过程中,一直不住扭动着脖子———像是万向阀的脖子,尽情欣赏着道路两边的景致。我熟悉这座美丽的城市,又仿佛初次相逢一样惊讶于她雍容华贵的面容。不时浮现眼前的花园、喷泉和草坪,镶嵌在远不是旧时蜂房一般“千人一面”的楼宇群中。由一个定居者到观光者的身份变化,只在我迷路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马路都开始往横里长,六车道外加自行车道和人行道的宽阔大道,随处可见。城市的繁华也在向郊区和远郊区辐射,不知道哪里突然就冒出个五星级酒店和高档写字楼来。只要有多彩的城市,就没有枯燥的行程,哪怕你只是一个骑单车的人,也能大饱眼福。
如果你到过望京居住区,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群山般的楼阁,什么是楼阁的群山,“山”里人天天都过火把节,当万家灯火点燃时,举目四望,满眼都是星宿,谁还相信只有夏夜的南天才有银河?如果你参观过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你就会知道什么是新北京建设的“速度”,昨天还是一片空旷的原野,今天已经是厂房林立。如果你路过“上地”或者是中关村,你就会更清楚地了解“知识经济”在这里有着多么飞快的起步和多么诱人的发展前景。如果你徜徉在金融街和菖蒲河公园或是东方广场,你又会觉得现代化的大城市,就该有这样的由现代建筑所体现的气度与威仪,以及由休闲设施所展露的静谧和安详。如果有一位外地人或国际友人,让我这个“老北京”做他们的导游,我还真得临阵磨枪地去买本新北京地图,熬个通宵熟悉熟悉最新的街区和街道,以免迷路。
其实,我不怕迷路。我甚至因为前两天的那次迷路而兴奋不已、欣喜难耐。我从市区的工人体育馆迷路到将近北三环,而我的单位却是在东单附近。这可真是一次“南辕北辙”,但我喜欢。我喜欢让北京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新路新景新建筑,带我到随便一个迷人的新地方…… (彭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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