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记者温宪
图为珍宝岛远眺。
虽是流金铄石的季节,黑龙江省饶河县乌苏里江边却以一片葱翠静悄悄地驱赶着躁热的暑气,待到记者俯身坐入那艘悬挂着五星红旗的摩托艇后,雨丝竟开始飘洒起来。
那艘绰号为“飞龙”的摩托艇以50公里的时速在乌苏里江中向西南方向撕扯出一道波澜。依行政区划,珍宝岛属虎林县辖区,但距饶河县城更近,水路距离只有45公里。在中国公安边防部队的全力协助下,记者便是自饶河县码头乘“飞龙”直奔珍宝岛。
早就听熟了赞美乌苏里江的欢歌,如今畅游其上,但见两岸山影密林倒映水中,前方江面平滑如镜,果然一番美景。“乌苏里江基本没有污染,”随行的中国公安边防部队官员介绍说,“6月10日至7月15日为每年的第一个禁渔期,因此时正是鲤鱼繁殖期;10月1日至20日为第二个禁渔期,因那时正是鲑鱼即大马哈鱼的繁殖期。”
百余年前曾为内河的乌苏里江现为两国界河。“飞龙”在江中奔腾了半个小时以后,手机已无信号。每隔一段距离,乌苏里江两岸便出现或红或白两色航标。两国的船只便是根据这些航标随时“三点成一线”地目测调整,以确保在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本国一侧航行。一路向左望去,邻国的山水尽收视野,眼帘中不时闯入了望哨塔、兵营或油罐堆放地。
不到一小时后,“飞龙”停止了奔腾,缓缓地靠近了珍宝岛码头。中国人民解放军65919部队72分队的一位年轻中尉早已等待在那里,他以庄严的军礼迎接着远方的来客。
33年过去,弹指一挥间!眼前这座面积只有0·74平方公里的小岛曾经那样牵扯着全中国人民的心!守卫这座小岛的中国官兵也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明着珍宝岛与祖国血脉相连:沿码头往上十米处便是白色的珍宝岛岛门,“中国珍宝岛”五个金黄的大字赫然在目,一位全副武装的士兵挺立在岛门。进入岛门,一条长仅约20米的笔直小路被命名为“北京路”,另外两条小道分别被称为“上海路”和“南京路”。
年轻的中尉名为韩冰,他便是负责守卫珍宝岛的中国哨所哨长。韩冰带领记者参观了珍宝岛上的五代营房。过了北京路后向右一拐便是珍宝岛上中国守军的第一代营房。第一代营房建造于1968年8月,为平顶石质结构,面积仅有20平方米。营房分为左右两门,两门处分别留有一幅白底红字对联。左门处的对联为“以哨所为家/以艰苦为荣”,横批为“永保边疆”。右门处的对联为“身居珍宝岛/胸怀五大洲”,横批则为极具时代特征的“解放全球”。营房正面中间墙上装有一块黑板报,其通栏标题为“英雄DE宝岛”,标题下便是将珍宝岛十大战斗英雄一一排列如下:“血染珍宝岛陈绍光;不朽英雄王庆荣;生命不息冲锋不止于庆阳;用生命捍卫祖国的尊严杨林;排雷勇士孙征民”,上述五人的名下均划有白线,表明这五位英雄已经离开了我们。在他们的名下是另外五人:“深入前沿指挥的营长冷鹏飞;坚守宝岛孙玉国;智勇双全的指挥员杜永春;克敌战车的神勇火箭手华玉杰;威镇北疆的周登国”。十位英雄名册之旁写有一首小诗:“多少回风雨上哨,多少回冷月出击;多少回林中开怀,多少回壕中跃起;伏剑守国门的日子,一行脚印万千情思。”小诗之下配有一幅极有意境的粉笔画:一湾流水,满轮明月、几丛绿意……
于1975年7月建造的珍宝岛第二代营房格外醒目。这是一座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圆形碉堡式营房,面积为26平方米,分上下两层。珍宝岛上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就矗立这座营房房顶,此外,这座营房顶部还刻有“中国领土不容侵犯”八个红色大字并架有一口接收无线讯号的“大锅”。
珍宝岛的第三代营房已无缘相见。因为,在第三代营房基础上,第四代营房已于2000年8月取而代之。这是一座石头基础的两层砖结构小楼。推门进楼,便见光鲜的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几双胶鞋——就像一些喜爱干净的家庭一样,这里的规矩也是进门换拖鞋。小楼一层左边为台球室,二楼除了官兵卧室外便是一个电视室兼图书馆的大房间。数年前在珍宝岛上收看电视还是一件挺难的事情,常常是满眼雪花点或只能听声音。有了岛上那口“大锅”,现在看电视已不成问题。除了电视机外,VCD等电器设施也一应俱全。与电视机并排的是一个大图书柜,内有各种文化知识课本、中外名著和《俄罗斯敢与美国叫板》、《高效肉鸡生产技术》、《吃出健康吃出美》等各类图书。房间的另一侧柜内整齐地摆放着《解放军报》、《光明日报》和《前进报》。“但我们只能看到一周以前或更长时间以前的报纸。”哨长笑着说。
紧邻第四代营房的坡下正在建造着珍宝岛上的第五代营房。这将是一处砖石结构的三层小楼。这个珍宝岛上的“一号工程”估计年内便可完工。30余年间珍宝岛上五代营房的变迁竟是那样贴切地体现了各自的时代特点。
从第四代营房出来向左穿越一座约30米长的红木桥,再向左一拐便是珍宝岛上的“英雄树”。在30余年前发生的那场惨烈战事中,“用生命捍卫祖国的尊严”的珍宝岛英雄杨林就是在这里壮烈牺牲。记者看到,在“英雄树”的一根树枝上并排系着三条红领巾,其中一条红领巾已经风吹雨打完全褪去了颜色。“英难树”下一个黄木箱上摆放着一只旧坦克弹壳和几段坦克履带残骸。紧靠“英难树”处可见一道长长的战壕和掩体。我们的脚步只能在这里停止,因为工事前方的密林处至今仍埋设有约2000颗地雷。
今日珍宝岛的中国守军只有四名官兵。除哨长外,一位是安徽籍战士刘庆,小伙子今年21岁,另一位是家乡在河北的19岁战士张向杰,还有一位便是正在珍宝岛岛门处值勤的17岁黑龙江小伙马铁山。
三位战士来岛值勤时间已有半年,哨长韩冰的来岛时间要更长些。
记者在珍宝岛采访的半天时间内,便经历了阴晴不定两个季节:忽地下了一阵雨后,继而是烈日当头。一种被称为“糠皮子”或“小咬”的昆虫蜂拥着围着人咬,即使不断地用手扇来赶去,记者的双手手背和头上一会儿就被咬了几个大包,其中头顶正中的那个包足有半个鹌鹑蛋大。此时,记者想到了正在值勤的马铁山。我们毕竟还可以走动驱赶蚊虫,而中国军人的严明纪律要求不论蚊虫多么猖狂,他也必须在岛门处坚守岗位。珍宝岛虽距祖国大陆仅约百米,但每年封江和开江之际与大陆联系相当困难。寒冬之时,岛上温度可在摄氏零下近40度。即使酷暑之时,中国军人也不能“野浴”,即在乌苏里江中游泳。在很长时间内,珍宝岛上只能靠柴油机发电。2000年6月22日,珍宝岛才正式通电。为此,珍宝岛全体官兵特意在大陆岸边立起了一块“珍宝岛通电纪念碑”。几十年来,为了守护好这一方祖国的领土,不知有多少祖国的好儿女曾经在这里忍受着孤寂,付出过代价,献出了青春。问及在这里的业余生活状况时,哨长韩冰笑着说,“我喜欢阅读如《俄罗斯敢与美国叫板》等政治类图书,还喜欢玩吉它、口琴等乐器。”
哨长说珍宝岛上包括蔬菜在内的生活给养全部由设在大陆的本部大营运来,每次送来的给养一般消费半个月。哨长说他们的伙食还相当不错,每顿饭能吃四、五个菜,负责做饭的便是来自安徽的小伙子刘庆。“今天中午饭准备吃什么菜?”记者问。有腼腆的刘庆一口气报出“肉烧豆角、尖椒炒肉、木耳炒鸡蛋、黄瓜炒肉片”好几个菜名。掀起灶台下面的小储藏间,记者看到一个个青豆角、绿尖椒、红大椒等蔬菜也被列队摆放得整整齐齐。珍宝岛守军做饭已用上“中国珍宝岛”五个红字的煤气罐。煤气罐旁放着一尊盛水大缸,“我们吃的就是乌苏里江水,但水要烧开才能吃。”韩冰解释说。
再次回到珍宝岛岛门处时,三块立起的石头令人瞩目:一块为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时立起的“回归石”;一块为2002年6月5日立起的“环保石”;另一块为2000年立起的“安心石”,其中心字上面的一点还刻意画成了心形。“1998年珍宝岛上发了大水,岛上被淹。为了鼓励战士们安心,我立了这块石碑。”韩冰说。
与珍宝岛对面的中国大陆地名为公司亮子,当地人解释说这是一个赫哲族语,意为“打仗的地方”。紧靠江边之处有一个“珍宝岛江鱼馆”。远来的客人可在这里品尝用乌苏里江水炖的鲜江鱼和珍宝岛酒。在这家江鱼馆前后忙碌的是两姊妹——开店老板是珍宝岛中国边防部队连长汪明文的妻子杨晓晶,姐姐杨晓辉则是帮妹妹里外张罗。
离开珍宝岛后,记者登上了乌苏里江边林木浓密的209高地。从高地顶部远眺,长2300米、宽500米、距我方陆地领土100米、距邻国300米的珍宝岛极为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这个两头尖,中间宽,呈元宝形状的小岛被形象地称之为“珍宝岛”。是的,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珍宝岛永远是祖国东北边陲的一个瑰宝。(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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