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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报记者雷鸣实习生张泽彤图／实习生高贵彬
左图：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右图：张衍浩会长斩钉截铁：公平公正是基本
交谈人物：张衍浩
1964年毕业于当时的中山医学院医疗系。从1988年起任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兼任广东省医疗事故鉴定委员
会主任，1999年6月退休。现任中华医学会广东省分会会长。
交谈动机
由国务院颁布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明日起正式实施。条例规定，今后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不再由卫生行政部门组织
，改由医学会负责。医学会一下子成了舆论的焦点，而作为一会之长的张衍浩也成了焦点人物。
张衍浩会长平静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近半个多月他忙得不可开交。刚给第一批专家库的专家颁发了《聘书》，又驱
车辗转于珠三角诸市给专家宣讲新条例的精神。记者在一个会议休息时逮住了他，我们要求他实话实说，他坦诚地说谈什么都
行……
鉴定机构背景？医学会最适合组织鉴定
记者(以下简称“记”)：中华医学会以前鲜为人知，这段时间名声大振。它是个什么样的机构，能否介绍一下它的
背景？为什么国务院选定它作为今后医疗事故技术鉴定的机构？
张衍浩(以下简称“张”)：中华医学会及广东分会都是民间学术机构，已有80多年历史了，是医学科学工作者与
医疗技术人员自愿组织的。这个学会是非营利性的。
一个医学社会团体，一个中介组织，它应该是独立的、中立的，它具有法人代表的地位，也具有民事责任能力。就是
因为中华医学会具有这些特点，所以我认为国务院才把医疗事故技术鉴定组织转给医学会组织。技术鉴定强调技术，如果以中
介组织来组织医疗事故鉴定，医学会是最适合的。
能否独立操作？鉴定结论由专家说了算
记：你刚才谈到医学会的独立性与中立性。你以前曾长期担任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而且，全国各地医学会的负责人
都与各级卫生行政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能否保证医学会今后开展医疗事故鉴定的客观性与公正性？
张：没错，我原来是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省卫生行政部门的领导工作，但我已经退休几年了。就算不退休，也可以兼任
。中华医学会的会长是现任卫生部部长，有许多省(区、市)现任的卫生厅长也担任同级的医学会会长，而且按规定要经过组
织部门的批准。但我觉得无论是谁当这个会长，都不影响医学会组织鉴定工作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话又说回来，就算请一个专家当会长也不能保证他跟整个社会的人没有关系，我看关键是体制和鉴定机制能不能够体
现公平、公正。比如说，我现在是会长，但按新的《条例》我就不能进专家库，更不能参加鉴定，我只是依法把新的医疗事故
鉴定筹备工作做好。只有三种机构的专家才可参加专家库，一是医疗卫生机构，二是医学教学机构，三是医学科研机构，专家
还要有高级职称。鉴定的时候，我不能左右鉴定；鉴定结论书由专家们审定，组长最后审定签字，我不插手。
专家是当事人双方各抽一半，在电脑上随机去抽。
如何抽取专家？当事人随机各自抽一半
记：当事人双方抽专家名单时，如果发生交叉怎么办？
张：抽的号码是不会重复的。我们对专家的编号不会重复，专业不同，抽出的号也不同。
记：还有，当事人是否知道专家的情况？张：为了更好地体现随机性，抽之前，会把所有参加随机抽取的专家让当事
人看一遍，包括专家的姓名、职业、技术职务和工作单位等，当事人认为要回避的，先将这部分人剔除。编号以后，就要抽编
号，双方都不知道专家的具体编号，随机抽。医学会再抽一个，组成奇数。工作人员将所抽的号码登记，然后密封，所抽号码
代表的专家要绝对保密。为什么要编号？如果不编号，直接抽人名，可能会抽到与当事人有关联的人，就会影响公正性。
医者互相同情？否定鉴定专家也没面子
记：很多人关心，为什么废除原来由卫生行政部门组织医疗事故鉴定的办法，而改由医学会组织鉴定？
张：以前也不是由卫生行政部门组织的，而是由各级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来组织鉴定。医疗事故技术鉴定委员会主任
是由同级政府任命的，委员则由卫生行政部门指定、并经同级人民政府批准；具体组织鉴定也是由卫生行政部门的医证处或医
证科来负责，鉴定工作还是在卫生行政部门里面。这一切都给人造成一种印象，总是这帮人在做鉴定，于是社会上就有“老子
鉴定儿子”的说法。但是，我认为这个委员会基本上还是公正的。但社会上仍然有议论，这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这个背景，今后就要离开行政部门。我们第一批给专家开了5个班，强调这样是为了使社会不再怀疑，必须改变
这种行政特征。因为我们是独立的，不受人家干预；作为我们专家本身，一定要公平公正。(手握成拳头挥了一下)如果鉴定
总是被否定掉，也很没面子。
记：现在专家库的许多专家也是做医生的，他们会不会因同行之间的同情心，出现袒护医方的现象？
张：我认为专家本身互相偏袒的现象还是极少的。尽管从心理上很难排除这种因素，大家都是做医生的，难嘛。但是
对专家来讲，要严肃、负责，因为这是受国家委托，不是为某个部门。专家也怕人家讨论啊！
如果工作老是被否定的话，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不过这还是次要的，专家要有责任感。到目前为至，我还未发现单位
推荐、或者学术专科学会推荐而专家表示不干的，都觉得这个工作是国家委托的，首先要完成好，心理上的东西也不能影响分
析结果。你们可能不相信，在鉴定会上专家间的争论是很激烈的，谁都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否电视直播？一旦公开永远没有结论
记：今后如何操作医疗事故鉴定会？能否像价格听证会那样公开进行？能否邀请媒体记者参加或者进行电视直播？
张：首先，电视直播绝对是不允许的。鉴定一定要保密，因为专家们要充分发表意见啊。如果把专家发言情况暴露出
去，我估计永远不会有鉴定结论。新的条例规定，从医学会受理后到结论出来之前，当事者每一方都有权提出中止鉴定。如果
公开了，当事人肯定知道鉴定结论，这在程序中是不允许的。如果公开，一定没有专家肯参加。不过也有一些鉴定会可以请个
别记者参加，报道要慎重，要由我们来把关。
旁听并受社会一定监督是可以的。但社会各界人士不能随便投票。法医也可进入专家库，不受三个机构的限制，但他
们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业务素质优良，第二是职业道德优良，第三是身体胜任此工作；法医也要有副高以上职称。我们欢迎
公检法的法医进入专家库，但很多法医没有评职称，所以要进入专家库仍然有困难。
我们的专家有1600多人，10％左右的专家来自广州地区以外。但范围也不能定太高，因为他们来穗要花交通费
、住宿费，成本很高，鉴定收费也就更高。
谁人能够旁听？人大代表旁听不能泄密
记：一般的公众也可以参加旁听吗？张：我们还没有这个规定。不是任何人都可进去听，要有责任、有素质。人大代
表、政协委员来听鉴定会是否公平、公正、严肃、认真，这是允许的，但不能泄密。
鉴定书草稿由所有参加鉴定的专家修改，不能用传真，一定要用邮寄的方式，传真容易会被旁人发现。这是件很严肃
的事情。
记：近几年广东省的医疗事故鉴定数量剧增，可以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张：(迟疑了一下)数量我掌握不全面，卫生部门不同意把数据报道出去。但医疗纠纷与事故投诉不断在增多，比如
1999年与1995年相比，省卫生行政部门接到的投诉增加了6倍。从省卫生行政部门受理的医疗事故鉴定来看，2001
年比2000年增加了1倍，今年上半年又比去年同期增长了50％。因为《医疗事故处理条例》规定的赔偿力度增大，而且
法院有文件规定起诉不用举证，这种方便性也导致了投诉和事故鉴定越来越多。
费用高在何处？行政部门不再补贴鉴定
记：现在贵会提出的医疗鉴定费是原来的8.3倍，有些人认为这是用高价吓退一部分欲做医疗鉴定的人，你作何解
释？据了解，现在一般情况下，5000元即可基本满足医疗急救费，医疗事故鉴定费为何是其3倍？
张：收费标准由省物价主管部门会同省卫生厅决定。我会报给卫生厅，卫生厅再报给物价局。我们收费的原则是：不
赚不赔，按成本收费。物价局批准是多少，我们就执行多少。
为何9月1日以后的收费标准会提高？
因为原来规定的1800元的收费从制定到现在已有15年了，这个收费由于不够，结果由卫生行政部门补贴。鉴定
工作多数是从下午2时半一直做到晚上六七时，一般要吃餐饭，这个钱连吃饭都不够，而且还需要劳务费、取证费等。条例规
定，调查不少于两人，我们一般是两到三个人，每人150元是绝对不够的。以前不够可以向卫生厅报销，卫生厅每年也会拨
医疗事故鉴定专款。还有交通费，这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因素。
记：万一超出标准怎么办？能否报销？张：我们一般要求卫生行政部门保证我们的人员工资。我们不能从鉴定里赚钱
来养活这帮人，这就变成营利性的了。但是今后鉴定费用不能由政府包办，鉴定费用由医学会自己解决。我们强调的是物价部
门批多少，我们就执行多少。我们现在报上去的价不一定就等于最后的定价。
如何顶住压力？不能干预压我也没有用
记：作为会长，你到时能否顶住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保证医疗事故鉴定始终保持着独立、公正的态度？
张：(笑笑)我是不怕的，况且压力也不会压到我头上来。我不能干预、过问鉴定的整个过程。我过去在担任省医疗
事故鉴定委员会主任11年里，还没有受过非议。
记：最后，你能否评价一下这次医疗事故鉴定改革的意义？
张：第一，是要在体制与程序方面更加体现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第二，在鉴定的效应上，既要注意事故争议处
理的力度，又要保护医护人员救死扶伤的积极性；第三，有利于促进医学科学的发展。鉴定改革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维护患者
的最高合法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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