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周伟

　　“‘绿色江河’还比较弱小，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我们招募的志愿者不可能都是最优秀的。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资金问题，需要社会给我们更多的支持，给我们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绿色江河”组织负责人杨欣对记者说。

　　作为国内较早关注长江源区生态环境问题的代表，杨欣早在1995年就倡导、策划了“保护长江源，爱我大自然”活动，当时建立的活动筹委会正是“绿色江河”的前身。1996年，杨欣又组织了24名科学家、记者首次对长江源进行生态环境综合考察，向社会公布了长江源的生态环境状况，呼吁社会和政府关注。1997年，杨欣义卖自己的《长江魂》一书，筹集到资金，在可可西里建起了中国第一个民间环保站———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5年来，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先后迎来了上百个志愿者。冯勇遇难后，有媒体质疑志愿者是否应该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开展环保工作，认为环保主义与人道主义发生了某种背离。在缺乏必要的资金、物质、知识和技术支持的情况下，不应该盲目地实施“标志性的行为”。

　　“难道非要我们武装了直升机、进口越野汽车后才去那里开展工作？当年索南达杰工作的时候，条件比现在更艰苦，可他们并没有停止工作。”杨欣认为，长江源区的环境工作已经容不得半点迟疑。

　　“绿色江河”组织是目前惟一在青藏高原开展环保工作的民间环境保护组织，也是国内惟一进行藏羚羊种群数量调查的民间组织。杨欣承认，“绿色江河”的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只具备了在高原上开展环保工作的最基本条件，但他同时指出：“保护站的条件相对当地来说是先进的，已经把志愿者的危险降到最低点。”

　　据了解，“绿色江河”组织每年都在报纸、互联网上发布信息招募志愿者，仅今年就有11批全国各地选派的志愿者到可可西里开展环保工作。“我们在招募志愿者时首先考虑的是他能否适应高原环境，并且把志愿者的工作范围严格限制在公路两侧的几公里内。在高原上开展环保工作不同于探险，发生危险的概率并不大。”杨欣认为，冯勇的遇难具有意外性，即使是有十几年野外生存经验的他也很难逃得过去。

　　“和前几批的志愿者一样，冯勇也经过了严格的挑选。他在新疆当过兵，有野外生存经验，车技也很好，对环保又十分热心，这样的志愿者正是我们需要的。”杨欣说，冯勇是在成都十几名志愿者候选人中脱颖而出的。据送冯勇到可可西里的“绿色江河”工作人员邓文介绍，到达保护站后，邓文有轻微的高原反应，而冯勇却跟没事一样立即开始熟悉保护站的车辆。

　　“出事的时候是傍晚，他们可能认为救援很简单，一个不到1米宽的小河嘛，把车拉出去就行了。而且，他们去的时候按照规定携带了足够的燃油、水、食品和棉被等物品。因此，当救援车也陷入河里时，由于所带物品很充足，足以等到天亮，加上走回去要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当晚没有月亮容易迷失方向，他们选择了呆在车里，这种方式的确相对保险了许多。正是由于他们具备了这些条件，使得其他人并不为他们担心，即使是野外生存经验相当丰富的李亮，这个中国登山协会最年轻的会员之一，也认为他们不会出事。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才造成了此次事故。”

　　“像冯勇这样的志愿者，一个月时间里没有1分钱的报酬，就连从驻地到保护站的费用都是自己掏腰包。”杨欣说，这些民间环保志愿者完全是凭着信仰在开展这项工作，“他们为了野生动物的保护工作，甚至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他们应多一点敬重和理解，少一点指责和非议。”

　　据了解，国内目前已有近百家民间环保组织，但多数地区给民间环保组织的条件并不宽松，不少地方甚至想注册都比较难，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注册。比如成立公司或者找一个挂靠单位。“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你这个组织承担责任。”杨欣认为，这是民间环保组织难以注册的主要原因。

　　“志愿者是一个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只有一个国家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解决了自己的温饱，全民的文化素质达到了一定程度后才会有志愿者出现。”杨欣认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上海、深圳等发达地区有更多的志愿者源源不断地加入到“绿色江河”组织中来。

　　据了解，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的志愿者机制，是在加拿大公民社会项目部分资金的支持下实施的。计划每年在全国招募30名志愿者，经过短期培训后，分12批到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志愿服务一个月。

　　2001年1月经过严格挑选，来自北京的赵晓晨等人成为第一批志愿者。此后来自上海、武汉、重庆、成都、广州、福州等地的志愿者陆续入选到保护站参加工作。志愿者在保护站的工作主要是进行日常观察、记录和维护保护站设施，协助科学家进行环境调查，对当地牧民、游客、青藏铁路建设者开展环境宣传和教育培训，并对野生动物种群的数量进行调查。

　　有环保人士认为：索南达杰的牺牲让世人认识了可可西里，了解到藏羚羊保护的重要性，推动了可可西里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的进行。冯勇的遇难是不幸的，但将会对中国志愿者机制、生态环境保护机制的建设起到推动作用。四川省环境保护局局长朱天开在慰问冯勇家属时明确表示，“绿色江河”等民间环保组织值得肯定。他说：“环保工作只靠政府环保部门和为数不多的环保系统职工是做不好的，它需要政府的倡导、组织和管理，更需要广大群众的参与和行动。对如何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使他们尽量以有限的资金和有限的精力，按照科学的规律多为生态环境保护作贡献。我们有责任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并给他们更多的指导。”

　　据悉，冯勇的遇难并没有使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的工作停滞。目前，其余4名志愿者仍坚持在可可西里从事环保工作。“绿色江河”组织也在按计划开展有关活动，明年该组织将邀请有关专家共同开展一次较大规模的长江源头人类学调查，并尽可能在年内建立该组织的第二个保护站———岷江保护站。与此同时，“绿色江河”已经开始更严格地挑选志愿者，并改进对突发情况的预防及救援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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