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汝拉州州长科勒尔（新华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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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皮埃尔·科勒尔在超市买东西，得时刻做好同别人握手的准备，譬如手套就先别急着戴上，免得脱来脱去麻烦。每个人见到他，总不免特意过来打声招呼，于是我这个“中国朋友”也得跟人寒暄两句，把冰冷的右手给人递过去。

　　在瑞士汝拉州，科勒尔可真是大名鼎鼎。他16岁从政，在法国巴黎举行的全球法语国家大会上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讲，使他一举成名。20岁时，他进入汝拉州议会，成为当地历史

上最年轻的议员。29岁时，他进入汝拉州政府，担任环境和工程部长，第二年担任州长，是瑞士历史上最年轻的州长，这个纪录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打破。

　　按照中国的官吏制度换算，科勒尔相当于省部级干部，属于地方实权派，何况他40岁不到，正是风风火火大干事业的时候。但是去年底，这位深受汝拉州民众喜爱的年轻政治家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他要辞去在州政府中的一切职务，动身前往中国留学。

　　自小就有中国梦

　　汝拉州地处瑞士西北部比较闭塞的山区，对于汝拉州的7万居民来说，中国是个很陌生的地理概念，但是科勒尔却似乎天生与中国有缘。从少年时代起，他就开始关注遥远的东方，将所有偶尔得到的同中国有关的物件都奉为至宝。等到后来在州政府任职后，他更是将来访的中国朋友待为上宾，了解中国发展的方方面面。要是别的部门不通知他而自行接待中国客人，科勒尔虽然不能直接干预，但总是愤愤然，为别人“伤害”了他的“中国情”感到不痛快。

　　上个世纪70年代，西方媒体大肆渲染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污蔑中国形象，而科勒尔却从这些报道中所展现的社会背景开始感受中国文化的魅力，对中国的书法、绘画，乃至金石篆刻艺术，他都非常感兴趣。他送了我一本年轻时出版的诗集，指着里头的插图对我说：“你看，像不像你们中国的泼墨画？”可惜的是，科勒尔从青少年时代即投身政治，仕途羁旅。他的个人影响日渐增加，肩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大，在州政府内，他虽年纪最轻，但说话最有分量。所以他虽然对中国充满感情，但是一直没有余暇前往中国，直到1998年，他才终于有机会踏上中国的土地。

　　同一般的游客不同，科勒尔并不希望走马观花，到主要的中国城市看一眼就了事。在整整2个星期内，科勒尔同夫人走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巍峨的长城、庄严的故宫以及奇妙的京剧，都让他赞叹不已。除了灿烂悠久的文化外，中国人的诚实和热情也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位于汝拉州首府德莱蒙的家中，摆放着两个古董柜子。每次来客人，科勒尔总得把他们带到跟前，告诉他们这是中国的古董，被他奉为珍品。说起这两件古董还有桩逸事：科勒尔在北京旅游时，在东城一条偏僻胡同的古董店里看中了这两个古董，当场交钱订货，留下自己在瑞士的地址就离开了。回到瑞士后说起来，朋友们都认为他的这桩交易太鲁莽，万一中国古董商不守信用怎么办？但是科勒尔却相信中国人的诚实，果然不久后，这两个柜子就安然运到了他在瑞士的家，成为他家最重要的摆设。

　　光阴荏苒，到了2001年，科勒尔已经在汝拉州政府工作了快10年，根据5位部长每年轮换的制度，他已经干了两任州长了。虽然一位政府部长只要干满14年就可以告老还乡，凭借丰厚的退休金安度余生，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中国梦”，科勒尔有点等不急了。

　　2001年，当科勒尔又当了一年光荣的汝拉州州长后，他开始悄悄为实现自己的中国梦作准备。在相邻的纳沙泰尔州，科勒尔给自己找了一位中文老师。从2002年上半年开始，每个星期二州政府的例会之后，这位环境部长独自驱车近百公里，去接受中国文化的熏陶。等到他结束课业回到家中时，往往已经是夜半时分了。经过半年多的筹备，到了2002年10月份，科勒尔终于做出了一个让同僚以及他所热爱的州民感到吃惊的决定：我要从州政府辞职，携全家到中国留学半年。

　　幸福的“老高”一家子

　　根据谐音，科勒尔给自己取中文名为“高乐”，他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一个快乐的高个子”，虽然他身高只有170厘米，实在不能算是高个子。他甚至还能“照猫画虎”，半写半画地“写”出这两个字。当他正式离开州政府时，瑞士法语区电视台前往采访他，科勒尔很得意地写出了这两个汉字，让看了报道的瑞士人都啧啧称奇。再见到他时，就很崇拜地问他：“前部长先生，您是怎样学会写汉字的？”

　　不过他的一双儿女，7岁的女儿洛丽亚娜和2岁的奥莱昂，可一点都不买他的账。虽然爸爸在学汉语方面长进很大，但是洛丽亚娜总是不客气地批评他很“NUL”(一无是处)，每每撒娇般地顶撞他。科勒尔为了说动家人随他一起前往中国，做了大量思想工作。他的夫人热内维耶尔，是他从遥远的瓦莱州“发掘”来的大家闺秀，多年来在当地一家学校教英语，同时相夫教子，把个小家里外料理得井井有条。她一开始颇不同意丈夫辞职留学，毕竟放着好好的部长不当，去遥远的国度生活，哪怕仅仅半年，总是要放弃和改变不少东西。但是架不住科勒尔三天两头做工作，在他积极感染下，她也同意暂停教职，随夫去“东方冒险”。

　　2岁的奥莱昂正在牙牙学语，做他的思想工作比较简单，只要告诉他“咱们要去中国休假”，他就很高兴。而且他还学会了“你好”和“谢谢”，口音同科勒尔一模一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洛丽亚娜这个刁钻古怪的小精灵，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本来坚决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女伴们，科勒尔费劲心机，又是答应为她提前过生日，又是到北京后给她买漂亮衣服、巧克力，才终于争取到了她的支持。

　　科勒尔已经给自己以及家人买好了2月14日到北京的机票，并且在中国驻瑞士使馆的帮助下，联系好了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的入学计划。入乡要随俗，他给家人都取了中文名字，妻子叫“高娜薇”，女儿叫“高洛莲”，儿子叫“高昂”。他很得意地跟我介绍，“这是我们老高一家子。”

　　要为瑞中友谊做点事

　　从中国留学回来，科勒尔打算继续他的政治家生涯，计划参选瑞士联邦议会议员，以他的个人威望来说，这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他说：“我是农民的儿子，我始终希望为人民做点事情。当政府部长不能随便说话，当议员却不一样，这点很符合我爱说话的性格。”

　　不过，职位虽然改变了，科勒尔的中国情结却不会发生一点变化，“对于相隔遥远的中国，许多瑞士人存在很片面的看法，看到的往往是中国社会的不足，而忽略了中国这20多年来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我将在瑞士开展对中国的正面宣传。”

　　科勒尔计划推动一些同中国有关的计划，比如效仿苏黎世和昆明结成姐妹城市的做法，促成他所深爱的汝拉州也同中国某地区建立友好往来，取长补短共同发展。此外，中国的经济发展蒸蒸日上，科勒尔一直认为中国企业将很快具备对外投资的实力，而相对来说地广人稀的汝拉州将会十分看重来自中国的资金和人力。

　　这位政治家同时还爱好艺术，他十分希望能有位中国水墨山水画家来到汝拉州住一段时间，勾画汝拉州的灵秀山水。他甚至连画册的名字都想好了。简简单单，只叫“中国画家眼中的汝拉”，就“足以表达瑞士和中国的友好关系了”。本刊驻日内瓦记者/陈威华

　　本文为新华社《环球》杂志专供新浪网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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