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高楼好大一个问号上海环球世界金融中心日前复工，本报记者赴上海就该摩天大楼诸多争议和疑问进行采访

　　前言

　　停工5年之久的世界第一高楼————上海环球世界金融中心于本月13日重新启动，且

楼高从原先设计的466米 提高到492米(见本报2月14日A13版)。停工多年的高楼终于复工，但自筹建以来的七八年时间里，与这座摩天大楼 如影随形的诸多争议和疑问却并没有消除。不少专家、学者及业内人士提出自己的疑惑：在摩天大楼不经济已成为共识的今天 ，建世界第一高楼是否有必要？大楼的安全、赢利是否有保证？大楼的建筑位置是否恰当？还有，大楼顶端原圆形孔设计类似 日本太阳旗，造型是否妥当？……

　　世界十大摩天大楼

　　据有关资料，位于世界前十名的超高层建筑分别是：一、佩重纳斯大厦(1、2号大厦)，高度452米，位于吉隆 坡；二、西尔斯大厦，高度443米，位于芝加哥；三、金茂大厦，高度420米，位于上海；四、世界贸易中心大厦(1、 2号大厦)，高度417米，位于纽约(在“9·11”事件中倒塌)；五、帝国大厦，高度381米，位于纽约；六、中环 广场大厦，高度374米，位于香港；七、中国银行大厦，高度369米，位于香港；八、T／C大厦，位于高雄；九、阿摩 珂大厦，高度346米，位于芝加哥；十、约翰·汉考克大厦，高度344米，位于芝加哥。

　　李黎明是上海市浦东陆家嘴昌邑路55弄浦江茗园20号的一位业主。推开他家的窗户，一眼就可以看到500米处 的中华第一高楼金茂大厦和东方明珠塔。2月14日，李黎明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让他兴奋的消息，就在金茂大厦东侧，停工 已经5年之久的世界第一高楼————环球世界金融中心将复工开建。李黎明是2000年的春天购置现在这套房产的，当时 的房价是6000元／平方米，如今小区房价已经升至近9800元／平方米，如果环球世界金融中心数年后崛起在金茂旁边 ，李黎明居住的这套房子的价格无疑将再次飙升。热热闹闹的大楼复工仪式举行了，这似乎标志着这一沉默5年的工程“重见 天日”，然而自筹建以来七八年时间里，始终与这座摩天大楼如影随形的诸多争议和疑问却没有消除。

　　1问必要性建摩天大楼不经济已成共识，我们需要世界第一高吗？

　　中国工程院院士、上海现代设计集团总工程师江欢成回忆，上海要建摩天大楼群的决心由来已久。10年前浦东开发 规划刚刚完成时，上海市政府就在陆家嘴黄金地带预留出3块空地，准备建设3座摩天大楼，其中金茂大厦就是第一座顺利启 动建设的。几乎在金茂大厦开建的同时，日本森大厦株式会社就提出在金茂东侧的空地上建设世界第一高楼环球金融中心，后 经过审批立项，除去这两幢外，现在在金茂大厦西侧还有一块空地在等待开发。如果若干年后，浦东出现3座比邻而居的摩天 大厦，再加上四周林立的高楼，浦东将成为中国摩天大楼最集中的地区。而这10年里，世界上关于超高层建筑的种种争议也 在进行，尤其在西方，建设摩天大楼的热潮已经逐渐消退。尤其是发生在2001年9月11日的那场世界噩梦，让许多人提 出了疑问：我们真的需要摩天大楼吗？几乎所有接受记者采访的建筑专家都异口同声：建设摩天大楼并不经济，但是我们依然 需要建设世界第一高。上海同济大学土木系博士后马立明在接受采访时说，超高层建筑的开发往往存在不少问题，由于电梯所 占空间太大，造成成本增加有效利用面积减少，在建筑界、经济界，摩天大楼的不经济已经成为共识。而且超高建筑往往建在 发达城市的市中心，地价昂贵，有的专家将摩天大楼称为“资本黑洞”，不仅启动资金庞大，开发资金也高得惊人。开发商顺 利收回投资的风险很大。

　　2问安全“9·11事件”引发忧虑，世界第一高会否成为恐怖分子目标？

　　除经济因素外，摩天大楼过于密集造成的光污染、气旋等问题都引发争议，如果3幢摩天大楼比肩而立，附近马路上 的行人走过，会不会因为形成风洞而发生危险？此外，2001年的“9·11”事件也让人担心，一旦浦东崛起两座甚至3 座摩天大楼，会不会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一旦发生飞机撞击以及火灾等意外，在大楼上的人是否能够安全撤离？但这些，似 乎都挡不住上海从高层领导到普通市民建造世界第一高的决心。“它的重新启动将是浦东新的起点，新的希望。”主抓浦东开 发的上海副市长周禹鹏表示：“中国加入WTO以后，世界更多的将目光投向上海，投向陆家嘴金融贸易区，跨国公司都需要 在这里设点，环球金融中心无疑会为上海建造世界级城市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上海财富和实力的象征。虽然我反对 现代化，摩天大楼是城市的癌症，它会带来种种问题，可是我知道，建造这座摩天大楼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复旦大学社会 学系教授谢遐龄说。“建摩天大楼，建再高，现在我们的技术都没有问题，而且上海的特点就是兼容并蓄，弄堂要，摩天大楼 也要。”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建筑学会副理事长郑时龄说，“这个建筑不是某个集团的，而是上海的，中国的。”“建第一 高楼好，让世界都知道阿拉上海有钱。”农工商出租车公司的陈师傅说，“上海的写字楼有一半是空的，但是造第一么总是好 的。”或许，对上海这座飞速起跑的大都市来说，这第一高的象征意义已经远远大于它的经济意义。

　　3问赢利周围高楼林立，世界第一高能够赢利吗？

　　从环球金融中心的复工，人们自然地联想到了它的邻居————金茂大厦。金茂大厦今天的生存状况，无疑会对环球 世界金融中心的明天有着不小的借鉴意义。然而记者们发现，金茂大厦负责对外宣传的电话打不通了。“打过几百次了，都没 人接，好像躲起来了。”许多记者在抱怨。去年8月，金茂大厦曾传出消息，因为运营成本过高，每天一开门，就要花掉100 万人民币，金茂陷入困境，14家股东人人想卖，虽然不久后其投资管理方————中国金茂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就出面澄清传 闻，公布利好消息，近日对媒体宣称，其写字楼出租率高达85％，年主营收入6·8亿，税前利润1·4亿元，并称将在15 年内收回成本，但记者却从一些业内人士那里了解到，目前上海超高层写字楼的日子并不算好过。环球世界金融中心建成后， 能不能赢利？这是一个未知数。森海外株式会社(日本森大厦株式会社子公司)的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是一个长 期的投资项目，他们已经对上海乃至世界上许多超高建筑的经营管理情况作了详细调研，面对多少年能够赢利的问题，日本森 大厦株式会社社长森稔的回答是：“上海商用土地的批租年限是50年，我想在这50年里收回投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但是记者却无意中从一位熟知此项工程的人士口中得知：之所以大厦工程停顿5年，缺乏资金固然是主要原因，投资 方对上海房地产市场存在担心而迟迟不敢贸然动工也是一个原因。尤其是金茂大厦开业初期的经营状况不佳，也让日本投资方 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这两年上海经济发展势头不错，房地产市场回暖，又加上世博会等利好消息，才坚定了投资方的信心。

　　4问位置陆家嘴高楼云集交通压力巨大，世界第一高应否东挪？

　　建筑学家江欢成院士对记者提出了他的忧虑：“大楼该建，但是该建在什么地方？是否一定要建在现在这个位置？我 有担心。”江欢成担心的是陆家嘴地区的交通压力。作为国内唯一以“金融贸易”命名的开发区，陆家嘴已经拥有多幢超高层 大楼，银行、证券交易所和贸易公司云集，但是目前陆家嘴还存在突出的交通问题。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时期，交通堵塞现象十 分严峻，这种状况已经成为陆家嘴进一步聚集人气的障碍。据江欢成回忆，春节前他去陆家嘴办事，回来的时候正值下班高峰 ，500米的路程开车用了几乎1个小时。如果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甚至第三座摩天大楼建成，将至少再添数万人在这一地区上 班，而且不少人将是开着私家车来上班的金领一族，其中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居住在浦西，这么临近的3座大楼，在高峰期这么 多人进出，这一地区“受得了”吗？上海市规划管理局有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现在浦东到浦西，仅有地铁二号线、延安东路 隧道等3条隧道以及杨浦、南浦两条大桥。目前，复兴东路隧道、大连路隧道在建，卢浦大桥也将于今年年底竣工。2005 年，明珠2号轻轨线也会穿越陆家嘴地区，如果通过多建隧道、多建大桥的方式，将来陆家嘴地区的交通压力会有所缓解，但 是难有根本性的改观。“如果太多的人太多的车集中在3幢摩天大楼出入口，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问题。”江欢成院士说。此外 ，郑时龄院士也对记者表示，现在的“三高”位置值得商榷。“从浦西的外滩看过去，现在的浦东陆家嘴林立的高楼已经让人 觉得眼睛有点乱。是不是这3座高楼一定要靠黄浦江这么近？‘三高’再往东挪一些是不是会更好呢？”

　　5问造型原顶端设计类似日本太阳旗，造型是否妥当？

　　2月13日，最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的模型，比起1997年开工时竖在工地外墙上的效果图除了 高度不同外，外形上还有一个细节上的变化，就是在顶部的圆形孔下部，多了一座观光天桥。在发布会上，日方解释这个变化 的理由时说：“我们加上这座天桥，是因为考虑让金融大厦的观光功能更佳，而且这样也更加美观。”但是很多对这座大厦的 筹建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有个牵涉到民族感情的争议。郑时龄院士曾经参与过环球世界金融中心项目论证，他回忆， 当1995年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的造型设计出来时，就曾经引起业内人士一片哗然。“下午的时候，阳光恰好可以通过这个圆 洞折射进来，血红血红的，很多人都觉得像日本太阳旗。”不光是顶部的圆洞，就连整个造型也引起了争议。“大厦上面是削 尖的，中部有点椭圆，底部10层又是垂直的，非常像刀柄，当时不少人都感觉整个大厦像一把日本军刀。”一位曾亲历过这 场争议的建筑界人士透露。大厦的设计方是大名鼎鼎的美国KPF公司。据总裁威廉·帕德森介绍，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的设计 灵感，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天地”的理解，正是天圆地方的意思，此外50米的“圆洞”直径就是不远处“东方明珠 ”第二个球的大小。但是一位熟知建筑设计界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虽然是美国公司设计的，但是因为日本公司是投资方， 投资方完全有可能提出造型要求。而且森大厦株式会社本身就参与了这项工程的造型设计。”KPF负责人解释，大厦顶部设 计成“圆洞”的主要考虑还是在于减小风力的影响。江欢成院士解释，未必一定是圆形才可以达到防风效果：“圆的也好，方 的也好，从防风效果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据说，上海的有关部门也注意到了这次造型之争，当时的有关领导曾经私下里就 造型问题与日方交流过。后来，在设计方案上，在圆洞下部出现了一座天桥。争议在一定范围内变小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觉 得，造型没有实质上的改变。在新浪网上，这座大厦的模型照片刊登后，也引起了许多网友的不满。

　　6问时间停工5年后复工，2007年能否如期竣工？

　　2月14日下午，复工仪式的第二天。记者再次来到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的工地时，看到的依然是一片平静，大门紧闭 ，没有施工的样子，靠近金茂的方向，老远就能看到一个像是“人工湖”的池子。这里是原来打下地基的地方，现在被圈了起 来，下雨后水积起来就成了水池。上海建工集团一位人士透露，现在整个大厦工程施工投标工作都还没有进行，他们一直密切 注意着招标工作的进行，可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意味着，大厦真正开工的时间还是个未知数。“招标需要一段时间， 中标单位还要组建施工班子也需要时间，大厦原来打下地基的地方如今已经积满了水，还得清理，半年内能动工已经算是快的 了。”这位负责人说。据说，之所以日本投资方赶着要举行复工仪式，与来自上海市政府的压力也有关系，这个项目已经不能 再拖下去了。按有关规定，“环球世界金融中心”这样的被批项目两年内未实施就应该被取消。但是，当时浦东新区外经贸委 的有关人士曾对外称，由于该项目总投资数额巨大，一时也没有其它合适的投资方，所以该项目虽然进程中存在很多问题，但 一直未被取消，这也算是上海市政府给这项庞大工程开了一次绿灯。令人寻味的是，此次受森海外株式会社之邀前来参加2月 13日上午11时在工地上举行的复工典礼的媒体记者，忽然于2月13日凌晨0时接到了日方的电话通知，根据上海市政府 新闻办的要求，出于对市长安全问题的考虑，记者不得进入工地参加复工典礼，只能去参加12时日方举行的新设计方案公布 会。而在12时的新方案公布会上，没有上海市领导出现。有记者猜测：“上海市政府也不想让媒体过分炒作此事。”关于上 海环球世界金融中心的建设，曾有一个小插曲。1997年在大厦奠基时，作为投资方的日本森大厦株式会社社长森稔曾经和 时任上海市副市长、主抓浦东开发工作的赵启正在闲聊时约定，等大厦建成后，他们各自领着自己的女儿从大楼顶端的观光天 桥的两端出发，在桥中间会面，共同欣赏脚下的浦江风光。然而大厦开工不久，就碰上亚洲金融风暴，世界第一高楼工程停工 ，而这一停就是5年。就在2月13日的大厦复工暨新方案发布会后，当上海一家媒体的记者重提当年旧事时，森稔发出感慨 ：“等大厦建成后，恐怕我和赵先生不是领着各自的女儿，而是领着各自的孙女在天桥会面了。”也许，到建成那一天，森稔 身边带着的，真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孙女了。

　　图片说明：一行人从上海环球世界金融中心巨型效果图前走过。Photocome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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