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巧儿
一九九八年夏天，暴雨如注，洪峰猛涨，天地洪荒。这一年夏天，守望堤坝成了
我今生挥之不去、涂抹不掉的记忆。
几年前，我被分配到水文站工作。在长江西陵峡北岸，我开始凝望一江春水，开
始与
长江水结缘。那时是阳春三月，春光明媚，雄奇俊秀的西陵峡显得无限壮美，峡
畔的片片桔园正争发新枝绽放新叶，吐芳斗艳，洋溢着悠长持久的香气。整个西陵峡
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群芳竞秀的春江美景。江水，便也显得平静、妩媚而温和。每
天，我们除了日常的观测工作外，还要观测气温、降水、风向、风速等。
谁知，汛期在转眼之间就到来了。七月的长江水，失却了往日的温顺和宁静，一
天接一天的疯狂攀涨，一浪接一浪的汹涌奔流，有时一小时就要上涨两三米之多，昔
日清澈的江水变了，昔日细密的波浪变了，整个长江水变得浑浊一片，江浪变得汹涌
奔腾，席卷了泥沙和污物，吞噬着枯枝和败叶，拍打着长江两岸。浪花也风起云涌，
冒着白色的泡沫，撞击着岩石，拍打着江岸，轰然作响，似乎要山崩地裂，给人一种
强烈的震撼和恐惧。西陵峡里那由来已久的沉寂被击破了，咆哮的江水滚滚而来，又
汹涌地奔腾而去。有“大江东去”的豪放气概，更有横冲直撞、席卷云天的疯狂野性。
我站在堤坝上守望着，观测着。我感觉到长江在奔腾、江水在呜咽、树木在摇
曳、鸟类在哀鸣、人类在呐喊的悲凉气息和惶恐氛围。山野在哆嗦，峡谷在挣扎，大
地在颤抖，这是一个百年不遇的灾难，这是人间罕见的洪灾。
有了这次胆颤心惊的守望，让我对长江的水量、水质有了更深的了解，有了更完
整、更确切的领悟，对大自然对人类进行的疯狂肆虐有了更深的体会。
于是，我常想，作为一名水利人，要使江河安澜，要让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要
让人类平安、宁静和祥和，要让祖国繁荣和昌盛，仅仅只有守望，那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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