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你被谁抛弃”讨论之后，勇敢的深圳人对自己的反思正越来越多。眼下最引人瞩目的一个反思是：深圳人， 你为何不说“我是深圳人”？无论这一问题叫“深圳人身份认同率低”，抑或叫“深圳人身份意识危机”，众多生活在深圳的 人不愿说自己是深圳人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本报和深圳万人市场调查公司的一项联合抽样调查表明，七成受访的深圳市民从 来不说“我是深圳人”。缺失认同感，就会影响凝聚力。没有凝聚力，就会影响生产力。一向不回避问题的深圳市政府，今年 2月27日在深圳市三届人大五次会议政府工作

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强化深圳人意识，提高城市凝聚力，增强市民归属感。那 么，究竟该如何看待深圳人身份认同问题呢？我们认为，深圳人的身份认同问题，其实是三个层次的问题，即资格认同、意识 认同和文化认同问题。其实，任何一个地方的身份认同问题，无外都可分为这三个问题。第一层面的资格认同问题，是一个“ 我有没有资格说‘我是某市人’的问题”。这是解决身份认同的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只有这个身份的“合法性”解决了，接下 来才可能解决不愿意说“我是某市人”的问题。现在，深圳市人口已经达到700万人，户籍人口仅有140万人。剩下的几 百万人户籍问题不解决，希望他们说“我是深圳人”显然不太现实，甚至几近于和他们开辛酸的玩笑。昨天本报收到一封署名 “怀深”的朋友的来信，兹抄录如下：我爱深圳，我的家在布吉，我出生在人民医院，深圳21岁(应为23岁————本报 注)，我也13岁了。爸爸妈妈来深圳奋斗20年了，可他们至今仍然没有户口，所以，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我不说是深圳人 ，看妈妈为我上学的事终日奔波，到这个部门又到那个部门，最深刻的是，我和妈妈去办暂住证时，对方用鄙视的目光盯着我 们。那一刻，我的心在刺痛。不管怎样，我还是热爱这个城市。只是深圳不接纳我！相信不少深圳人都和这位“怀深”朋友一 样，他们深深地爱着深圳，但是他们的尴尬处境让他们没有资格说“我是深圳人”。第二层面的意识认同问题，是“我有没有 意识到‘我是某市人’的问题”。现在，一些已经取得深圳户籍的人，仍然不习惯说“我是深圳人”，不是他们不认同深圳人 这一身份，而是角色和意识还没有转换过来。现在深圳人年龄平均只有27·5岁，绝大部分属于第一代移民，他们在外地出 生、外地成长，身份认同不能一下子转换过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第三层面的文化认同问题，是“我愿不愿意说‘我是某市 人’的问题”，本质是对一个地区的文化、历史等等是否认同的问题。问题基本就是这些，拿出何种对策值得认真考虑。我们 认为，第一个问题————资格认同虽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但解决起来却相对容易。进一步放开户口限制，无疑应是第一要 义。据报道，深圳市已经决定从下个月起放宽入户限制，集体户口可挂靠亲友，非公企业建立集体户口条件也进一步放宽。相 信随着政策的逐步放宽，深圳人身份认同问题将会得到大大改善。对身份的意识认同问题，我们认为这个问题的解决需要一些 耐心。西谚云：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其实，罗马人的身份认同更不是一天形成的。正如《春天的故事》中唱的，深圳近乎“ 一夜之间建成”，但是，深圳人的身份认同却无法在一夜之间形成，它需要时间。而深圳移民第二代对身份的高度认同，已经 说明了这一点。文化认同问题，这是一个根本问题，和户籍没有必然联系的问题。我们对北京京派文化和上海海派文化认同， 并不表示我们一定是北京人、上海人。上几年，内地某省由于连续出了一些造假案件，以至于该省人出去打工时，都不愿说自 己是该省人，无疑这是一种典型的身份认同危机。深圳人概念和深圳户籍不是一回事。这是深圳市市长于幼军所着力强调的一 点。我们认为深圳市政府强调这一点，体现了构建现代化都市文明，最终靠文化吸引人才、留住人才进而凝聚人心的深谋远虑 。那么，深圳人对深圳文化是否认同呢？这个问题可以倒过来看。深圳为何吸引那么多创业者和外来人员？除了其充满机会之 外，其开放、现代、富有激情和充满创造性的新文化，难道不正是其魅力所在吗？调查结果表明，深圳户籍人口只有28·6 ％的人认为深圳缺乏家园感。这说明深圳人的文化认同并不存在严重问题，但仍需努力。深圳人是不是应该借机反思一下文化 建设呢？除了开放、现代、富有激情之外，深圳文化是不是还缺少其他元素？同时，是不是需要进一步从文化建设反思制度建 设呢？深圳人杨剑昌说：一个人对这个城市要有归属感，首先他在这个城市要感到安全、公平。而安全、公平，恰恰是深圳人 特别是大量的外来人员所期盼的，它们的实现无疑有赖于制度建设。我们认为，深圳人身份认同率低，远没有到严重的地步。 相反，身份认同率低或许本来就是每一个年轻的城市都必须面临的问题。但是，如果能够自觉地去缩短身份认同过程，对身份 认同因势利导，就可能大大缩短这一过程，给城市建设带来更多的凝聚力。从这个角度来看，深圳市政府强调要加强“深圳人 意识”，无疑是富有远见的。□本报评论员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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