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蔡培蓓／文
记者 韩 峰／图
调查时间：
2003年4月6日—10日
核心提示：
一个个醒目的岩棺在城市中心区域的崖壁上存在数十年，并有愈演愈烈之势。禁令公告之下，利益仍驱动着少数人发“死人财”。记者暗访的事实令当地有关主管部门“很怀疑
”，难道这一切真如凿墓石匠所言：夜里干活，谁人知晓？
殡葬改革不只在每年的清明前后才被提起。面对这个不合法的“公墓”群，明年它又是一个什么模样，我们拭目以待。
清明时分，记者来到位于渝中区大佛岩的那个闻名遐迩的现代都市版岩棺群现场。此地面向浩浩长江，与菜园坝火车站仅一步之遥。举目望去，只见在陡峭的岩壁上，安放了骨灰盒的岩棺层层叠叠，绵延数百米。
新凿墓穴十分抢眼
拾阶而上，走到设有岩棺的峭壁前，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人瞠目结舌，所有岩棺的装潢都很讲究，顶部有遮雨的房檐，四周镶有白色的瓷砖。一眼望去，高低错落，场面蔚为壮观。由于岩棺所处位置高高在上，站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这自然也成了南来北往列车上旅客眼中的一大“景观”。
在整齐排列的岩棺前，一张白色的通告吸引了记者的目光。通告是由王家坡街道和派出所在4月1日共同发布的，上面写着：“近段时间，该地区凿壁修坟、旧坟翻新的现象有所回潮，附近居民群众反应强烈。按照‘市殡葬管理条例’的规定，请先前的坟主尽快将坟迁往民政部门指定的地方。”
对此通告，前来扫墓的张先生说：“石匠告诉我们这个坟是不会迁的。”据他说，几年前他通过一石匠在此购买了一个墓穴，“价格还不到200元，与公墓动辄上千元相比有天壤之别。”张先生不断感叹。由于当时没有立墓碑，他此前专门请人来重新“装修”，“以表达后辈的一片孝心”。
记者双眼所及之处除了旧墓以外，最近新凿的几个墓穴也很“打眼”。由于刚过清明节，有几块墓碑上清晰地刻着“立于2003年清明”的字样，墓碑上的墨迹新鲜而光亮。
岩棺已有千余个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该岩棺旁边就有一公墓的销售点。据销售人员告知，他们是从电视里看到这个岩棺墓区要拆迁，想利用此商机在此搭台销售公墓。与该墓群相邻的交通街，一些义务宣传殡葬改革，倡导树葬和墓葬的陵园工作人员称，他们的工作经常会受到了个别人的“刁难”，有人不准他们在现场张贴宣传资料，甚至连重庆市有关殡葬改革的法律法规也被强行收缴。
为何出现如此情况？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说出了内情——因为殡葬改革砸了岩棺受益人的饭碗，这其中既包括了打造墓穴的石匠，也包括一些牵线搭桥的“热心人”。
对于这个违规的“岩坟”相关部门又是如何对待的？在采访中，所在辖区王家坡街道办事处的杨副主任称，大佛岩修建岩棺的情况街道很早以前就知道。据他告知，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有一些人埋在这里，只是最近几年埋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岩棺1000余个。“这次之所以引起居民反映，只是有些人利用清明节翻新旧坟。”
凿墓石匠生意奇好
看完大佛岩“公墓”壮观的场面，记者佯装买墓人向路人打探情况。此时，一自称姓孙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十分热情地和记者搭讪。
一路上，孙先生对此处的“风水”大加赞叹，他称，最近以来该地墓穴销路极佳。“街道不是贴出通告要拆吗？现在买坟保不保险？”记者随意问道。孙先生笑着说，“这里近几年都不可能拆，将来铁路拆了，这里修了水上乐园后坟全部都挡住了，哪个还看得见。”
说完，孙先生指着一个岩棺说：“这个坟就是昨天晚上才埋的。”孙先生称，他家附近就住了黄师傅和陈师傅两位石匠，“他们都是刻碑的高手。如果你要买坟，我现在就带你去。”“现在风声很紧，石匠还敢不敢做？”记者问道。“白天不敢，晚上工作就行了。”
孙先生力邀记者与他一同到另一个石匠陈师傅家中详谈。
走了10多分钟的蜿蜒小路，记者来到了被称为手艺最好的石匠陈师傅的家中——一个简陋的棚房，“有个买墓的来了。”听到孙先生的说话声，正躺在床上的他赶紧翻身起来。陈师傅自称做了20多年石匠，手艺很好，凿一个岩棺差不多要1天的时间，他打的岩棺大小几乎都是40×40厘米规格的，内空很大，取放方便。
“单穴400元，双穴1000元，不包括墓碑上刻字。”介绍完价格后，陈师傅打开抽屉拿出了推测良辰吉日的罗盘及几本有关命相学方面的书籍，“缴清费用后，我将免费为你选定良辰吉日安放骨灰。”陈师傅表示，“这里面很有些学问”。据他称，现在他手里已经有几个凿好的墓穴，其中两个已经有了买家，之前为了应付清明前后的买墓高峰，他还雇请了3个石匠帮忙。陈师傅强调，随时都能够找到他，因为他在一些空白墓碑上打了广告。
此时，为记者引路的孙先生也不停地在一旁敲边鼓，为陈师傅的手艺和“生意”美言。后据知情人透露，孙先生每介绍一个业务，就可以从石匠那里得到几十元的“信息费”。对自己报出的墓穴价格，陈师傅肯定地表示“没有商量余地”，“生意好得很，忙都忙不过来，哪个还讲价哟！”
同时，陈流露出现在风声趋紧，做这种业务经常遇到困难。谈及私墓有可能在发现后被有关部门迁移时，陈师傅不断地摇头道：“这一带的岩棺存在都几十年了，哪个来管过？没问题！”
记者以需要和家人商量为由，表示次日再打电话联系敲定此事。陈师傅爽快地留下隔壁的杂货店的电话6871××××，“打这个电话随时都可以找到我。落实之后赶紧通知，好尽快帮忙找个好日子。”
等民政部门来解决
面对大佛岩墓群日益庞大，王家坡街道杨副主任称，在主城区开设岩棺群是错误的，它与我市有关殡葬改革的条例背道而驰。据他称，街道早在4月1日就张贴了通告，严禁宣传和推销岩棺。而且他们近期将会同当地派出所一起严查此事。
当记者提出在通告张贴后，仍然有人在此安葬时，杨副主任怀疑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呢？”但他也承认，“事情太难处理，一切最好等到民政部门解决。”
记者随后来到渝中区民政局采访，该局有关人士表示，渝中区是火化区，一律不准在区内土葬。该人士称，他们将对坟山进行全面调查，发出通告让户主自行处理。否则公安、城管、街道等部门将联合执法，平除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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