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

　　当战争爆发时，战场上的记者时刻都面临着选择———在生命与新闻之间的选择。当英美联军即将开始攻打伊拉克时 ，央视主持水均益离开了巴格达。

　　为了生命撤离巴格达———这是水均益的选择，他有这样的权利，因为他的生命只

属于他自己，而不是任何其他人或 群体。水均益的撤离引来许多非议。除了胆小怕死之外，还这样指责：因为水的撤离，代表中国的央视不能出现在战争现场， 给一个泱泱大国丢了面子。在这些人的心里，人道主义精神无影无踪———难道面子就比生命更重要吗？谁拥有要求别人以生 命的代价保住大家面子的权利？而中国人的脸又怎能由区区一个水均益来撑起？从这个角度，这些人与萨达姆的长子乌代没有 区别———传说伊拉克运动员在竞技场上失利后，他会以鞭打来处置他们，因为他们给他和伊拉克丢了面子。

　　选择意味着放弃。

　　当水均益选择了安全撤离，他就放弃了只有冒生命危险才能换来的东西：它是做战地记者的体验———那是所有记者 都梦寐以求的极端体验；它是一种见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与最好的一面都会在战场上展露无遗；它是一种震惊过后的深 刻而痛苦的思考———人类文明的面具被无情扯下，发动战争的恰恰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国度；它是一次机会———把深刻、准 确、新鲜的新闻交给央视观众，向他们展示战争的残酷与罪恶的机会。

　　说起撤离的原因，水均益在事后接受采访时不无委屈地说，反正决定不是他作出的。但他又认为这样做有道理：“有 一对老夫妻几乎天天给央视打电话，说你们快让水均益他们回来吧，说我们宁可不看他报道的节目，也不愿意他死在那儿”。 水均益说，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真觉得安全确实是很重要的，如果说你自己出个事……那的确会让很多人伤心。

　　如果水均益的撤离是为了不让那些希望他活着的人伤心，那么他的选择也意味着他抛弃了那些想看到他的战事报道的 观众。

　　当时与他同在巴格达的百余名记者作出了另一种选择，他们留在了伊拉克，有的把生命也留在那里了。开战后的所有 新闻，都是那些留下来的记者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那个双臂都被炸断的12岁巴格达孤儿“阿里”、痛哭的母亲、被 掠夺一空的伊拉克博物馆里留下的破碎瓷罐，这些故事与图片代表了新闻的精髓，证实了新闻意义与力量。他们应该获得掌声 、感激与尊敬。但水均益不在此列。

　　(晓航／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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